第三十章 义 无 反 顾
谭府后院,是整个府邸最幽静之所在。后厨、柴房就设在这儿。一般情况下,无关人等不会抵达。
自从二十多年前二太太病故后,这里无意中又增添了几分“阴”气。因为二太太以前住的房间就紧挨着后院。夜晚打这儿经过,即便是月光下随风浮动的树影子,也会令人提心吊胆。疑神疑鬼。此刻若偶遇那只后厨的猫“嘶嚎”着从你身边“刷”的一窜而过,猛一下的惊悚,恐怖感骤然上身,三魂吓掉两魂半,后背手心准保冷汗津津。故夜晚很少有人前来,因此更显得偏僻荒凉。
得到吴连长允许后,群芳拖着沉重的病体随巧英大妈来到了这个后院。这里是厨娘巧英熟悉的地方,注意到群芳微妙的表情变化,她安慰着:“姑娘,不用怕,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里的一切还不至于吓到我。”
然后,巧英端了碗姜汤给她喝下。而后,静静地躺了下来。睡在温热的被窝里,浑身暖融融的就想睡觉。昨夜被关厅堂,那根本不是睡觉的地方,更何况防备、仿徨、失措、担心一连串的心里负担,压的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实在是太疲倦了。她渴望能好好睡一觉。至于别的,她无暇顾及。她十分感激眼前这位大娘,方才她握着巧英的手說表示了感激之情:”大娘,给你带来麻烦了,群芳过意不去,我会记住你的。”
“姑娘,快别说这些话,谁没个难过的坎,你现在这样子,给你父母亲看到了,还不心疼死。我能不管吗?你烧还没退,只管休息,不嫌弃就好。能帮到你,大娘愿意,来,快躺下。”
外面有人轻声说话:“巧英大妈,夫人让请了大夫来看看,方便吗?”
“哦,是娟子,进来吧。”巧英顺手开了门,进来一老中医,经一番观察,得出结论,幸好还来得及,再晚点可能就成肺炎了,照方子吃几天药应该会得以缓解。真是好险啊!
群芳对那个没见过面的夫人心存感激!尤其对不起的是眼前这位巧英大娘,难得古人云: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她只躺下一会儿,就睡着了,并且睡得那么沉。她的体内火辣辣的,幸好那副药,合着那碗浓浓的姜汤,提升了帮助她自愈的功能。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她打量起这个小小的卧室,后厨大娘的卧室简陋、整洁。大娘已不在屋里,想必做早饭去了。群芳感觉身子骨已好多了,打算去厨房看看巧英大娘。
正整理着床铺,一声“小云,你让我好找。”听这声音似乎没一丝热气,确切地说,听着寒气逼人,就象是来自地狱的声音。让群芳寒毛直竖,一下阴气包围了全身,吓得她一声不吭,动弹不得。
“这地方有不干净的东西,让我给碰上了。还是身体虚弱形成的幻听?
群芳心里七上八下的。跟本无法判断,她警觉着慢慢回头,见玻璃窗外贴着一张扁平的,大大鼻孔的脸,两只空洞的眼珠子直愣愣的盯着她,盯得她几乎窒息。半天憋出三个字“你……是谁?”
昨晚上,对于李君、喜鹊、陶宇三人来说,无疑也是个不眠之夜。
陶宇一大早就和司机师傅一起去医院打听情况去了。由医院告知,小云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仍处于昏迷状态,外观看伤得不重,手腕处骨折,膝盖,肘部的皮肤都磨破了,露出了红红的嫩肉,虽经过抢救,但血压,心速等一系列指标都不稳定,很可能随时随地引发死亡,至于如何解决这桩事故,要等谭司令回得家来,双方协商调解方可了结。
喜鹊和李君俩人得知医院里小姑娘还昏迷着,心中多了几分担忧,更放心不下群芳的安危,一早候在门房,终于等来了吴连长派人送来的信,信中只是提到了在谭府的女生(指群芳)一切安好,然后附上了地址。别无他话。
她俩心里明白,那个小姑娘一旦没抢救过来,那么群芳的危险系数将大大增加。不行!必须得想办法救出群芳。喜鹊想到了杜渐,心里“咯噔”一下,要是他知道了,该有多着急啊!对,找杜渐去,也许他有更好的主意。再说,这么大的事情,能不跟他说啊?
听群芳介绍过杜渐在国立艺术学院学国画。此事棘手,不得延误,她俩迅速赶往西子湖畔孤山旁“罗苑”国立艺术的校址寻找。
还好,这所学校由于开办时间不长,学生人数也不多。在教务处的帮助下,很快与杜渐碰了面。
了解到详情后,杜渐神情凝重,昨晚连下一夜的雨,群芳雨中行走,弄不好染上了风寒,怎不令他担忧?为得知心爱之人安全与否?他必须一无反顾。不惜自陷囹圄,救群芳于水火之中……
出了校门,李君想起吴连长送来的信,便把它交于杜渐手中。当杜渐打开信纸的刹那间,那稀稀落落的两行字,个个如重锤,一下下敲打着这个年轻人的心……东坡路九星里128号。什么?脑袋瞬间“轰”的一声发蒙发胀,心脏几乎骤停!“这不可能,决不可能!”
“杜渐,你怎么了?没事吧,你不要太着急,这上面不是说群芳一切安好吗?想来他们也不敢太狂妄的。”喜鹊料到杜渐会着急,但急很容易头脑发热,引起冲动,故立刻劝导他。
“我没事,等我回来!”余音未息,杜渐已跑出去几丈路远。此刻杜渐脑子里全是姑姑心媛和姑父谭梧雨的影子,刚才那被吸入眼底的地址,分明是心媛姑姑府上,他虽只去过两次的地方,但那所在,别具一格,记忆深刻,故令他大吃一惊!在他心里,姑姑、姑父都是好人,家里怎会有人想要逃跑呢?
不仅如此,还把群芳扣押府中,作为人质,受着被胁迫、被挨饿、被蚊虫叮咬等的煎熬,一个脆弱的女孩子能受得了么?想着群芳可能遭遇的灾难,杜渐心焦如焚,渴望马上见到姑父,一问究竟?
一路狂奔,九星里128号到了。他浑身上下也湿透了,自己浑然不觉,倒象是一只上了发条的机械猫,快捷、敏锐、蓄势待发。倒吸了口气,就要往里冲——
“哎,哎哎,停下,干什么的”门口一士兵,用枪托挡住了他前进的步伐。他抑制住想要挥拳的冲动,但和风细雨他做不到:他怒吼到:“叫你们司令出来!我有话跟他说。”
看这毛头小伙,似乎狂妄过头了,不吃点辣椒酱不知道撞墙上了。
“小子,你等着!”一士兵对另一个士兵耳语了几句,就往里去了。
只一小会儿,一个当官的和那士兵一起出来了。
“嗨嗨嗨……你小子谁啊,叫啥叫,我们司令是你想见,就见的么?你这黄口小儿,說话没个轻重,要不,老子教训教训你!”
杜渐寻思:这大概就是吴连长喽。
“吴连长吗?你口气不小,想要教训我?恐怕睡扁了头都轮不到你!
我为了昨晚被你们扣押的女学生而来,要么叫你们司令出来,要么,我进去。”杜渐两眼冒火愤愤地说。
这吴连长是谭梧雨得悉这时局动荡,大形势或许有变?为保家人平安,大半年前从警备大队调防过来的。从没见过杜渐,更不知道杜渐与谭府之间的关系。因此,听这年轻人口吐狂言,就想着教训他一顿,还没等吴连长开口,门口传来了马蹄声……吴连长慌忙紧跑两步帮着谭司令将缰绳接过把马栓上。
“怎么大呼小叫的?老远就听说你要见我?”这谭梧雨头都没抬,又是拍裤管,又是掸帽子的,跟本没把这门口的小年轻当回事儿,杜渐可绷不住了,姑父总是长辈,对自己也挺好的,再怎么说,心媛姑姑的面子总要给的,想到这一层,他只可忍着,等事情有了眉目,再作理论也不迟。
“姑父,是我阿渐!抱歉,今儿有事上门请教,还请见谅!”說着还作了个揖。
听得叫姑父,谭梧雨很觉意外地抬头说道“嗨,阿渐那,你小子怎来啦!姑父正想着和你下棋呢?,为啥事?看样子火气还不小啊?
“为你们家那点事,(他口下留情,没把“破”字说出口)把我朋友扣押在这儿,她招谁惹谁了?我必须马上带她离开这儿。”
“阿渐,真有事?姑父帮你解决。”
“姑父,恐怕你还不知道呢吧?我朋友昨晚一宿被关在你府中,要是病了,你们该怎么负责?”杜渐心疼群芳,口气自然重了点。
“阿渐,阿渐,你先放下心来,等我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定给你一个交待,好吧!相信姑父,行吗?”
谭梧雨听杜渐的语气,感觉到事情可能非但和大太太,傻儿子有关,也许还牵扯着这个夫人的侄儿。这到是令他感到有些意外。
“在哪儿呢?阿渐!来了怎不进去找姑姑去?”心媛踩着碎步带着些许的激动嘀咕着。当年漂亮出众的美人,现如今依然风韵犹存。清丽温婉。
“姑姑,你最近好吗?我爸我妈常念叨你呢?本来想着,我谈好了事,就来看你的。”杜渐說着有些违心的话,因为,来时只想到救群芳,没其他念头
“好!姑姑知道,阿渐最喜欢姑姑了,走,去姑姑那里,我们坐下说话。”心媛拉着杜渐就要往里走。
“姑姑,见到你好,侄儿就放心了,今天我确有事和姑父谈,下次再去你那儿吧。”
“阿渐,真有事儿,那姑姑不打搅了,和你姑父好好說,都别发火,阿。”而后就离开了。
“那么,阿渐,走,去姑父书房。”谭梧雨招呼着杜渐。
今早上,吴连长一个电话把大致情况作一汇报,可里边没提到阿渐啊!对于这个妻舅家的儿子,他多半是喜欢的,还常常眼热地和妻舅开玩笑,把你这儿子过继给我和心媛吧。而妻舅,嫂子总是婉言道:“这过继不妥,以后再说吧。”这婉拒中包涵了隐情,可这谭梧雨还蒙在鼓里。
这也是谭梧雨急于想打开这心结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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