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024
卢浣的前半生，坐过飞机坐过火车，甚至坐过跳伞跳楼机，就是没有坐过男人的大腿。
——还是在公交车上，当着一群大爷大妈的面。
她羞得从眼角红到耳后，再从耳后往下红到脖颈，最后除了被口罩遮住的脸颊，整个人都蒸熟成八二年的大虾。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坐着的大腿结实有力，网球运动中的强烈上旋和快速移动，一点一点打磨出林宗远身上的肌肉，实打实的，而非那些训练房里中看不中用的假肌肉。
他似乎也紧张，身体紧绷着，像一条拉紧的绷带，卢浣是侧坐下去的，如此两条长腿自然而然并拢，圆润的臀部斜贴着对方，在腿中间又稍微凹陷。
扣住她的那双手力气大的要命，挣脱不开，更像一块熟铁，要在她腰间留下烙印。
“我女朋友工作一天也累了，您尊老爱幼，应该能体谅吧？”
林宗远微笑开口，呼吸喷洒到耳际，吹拂几根纤细的发丝。
卢浣却从他轻松的语气里听出了点儿不耐烦。
稀奇了，好脾气的人也会不耐烦。
至于女朋友的称呼，两人都知道是借口，卢浣不至于小心眼到这种程度。
只是扶着男生肩膀的手弯了弯，指甲使劲掐住肩头的肉。
嘶……
林宗远差点让她掐出眼泪。
总感觉越来越凶残了。
年轻人干不过老人，老人干不过残疾人，作为一个新晋残疾人，林宗远成功战胜为老不尊的大爷，让对方骂骂咧咧在下站下车。
见状，卢浣简直无语死了。
明明只有一站，搞的她以为他要坐到南极去呢。
公交车上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有乘客偷偷朝着林宗远竖大拇指。
都说不是老人变坏，而是坏人变老，有时候对上这种事情，年轻人真不好意思和一个老人争论，可又咽不下气，看见林宗远把故意找茬的老人怼回去，简直大快人心。
再看男生怀里的女朋友，哟，疼女友好啊，你不疼女友你这辈子也找不上媳妇！
……
后半程路，卢浣一直侧头看窗外。
她今天穿的衣服样式复杂，法式的宫廷风，平直的领口缀着珍珠，露出锁骨和莹白细长的颈。
她太白了，白到肌肤都像是用牛奶泡过，林宗远不好意思盯着看，只能微微垂下眼眸。
这下好了，眼睛倒是看不见，鼻子却能闻着味儿，柠檬奶甜的的香水，断断续续萦绕在鼻尖。
从安大开车离开，二人又去了附近的市场。
初时不得门路，在里面转了许久都找不到卖鲜肉的地方，最后还是林宗远停下来，客气询问几位大妈。
他长得帅气，说话时又爱笑，大妈们热情得不得了，小伙子长小伙子短，最后拉着小伙子的胳膊直接把人领到目的地。
“谢谢阿姨，你们慢走啊。”
林宗远目送着人离开，一回头，见卢浣不爽地盯着自己：“怎么了？”
“您可真是妇女之友。”
她阴阳怪气。
林宗远沉默，收起刚才的笑容，眉眼耷拉着往前迈了一步，卢浣就吓得立刻跑进肉铺。
呵，胆小鬼。
林宗远扬扬嘴角，露出半颗虎牙。
据大妈们说，这家“张凯猪肉”是整条菜市场最好的一家肉铺，猪都是现杀现卖，以至于铺子里的味道很刺鼻，卢浣拉上口罩，快速挑拣了两根猪腿骨：“包起来吧。”
付钱的时候，她发现这里的肉价比超市便宜了两块钱，顿时有种自己过往都在花冤枉钱的感觉。
不过一想，菜市场离家远，一来一返需要费很长时间，也就释然了。
买完猪骨头回家，卢浣没管身后的尾巴，洗净手，穿上围裙，手机打到菜谱页面：“第一步，先将骨头放进锅里……”
林宗远瘸着一条腿探头：“你这个骨头太大，需要用刀背砸成两节。”
卢浣一顿，自顾自道：“哦，我看错了，第一步之前还有个砸骨头的前置任务。”
前置任务，以为在玩游戏呢？
当然这话林宗远不敢说，他不想另一条腿也废掉。
卢浣已经拿起刀。
看得出她很少下厨，握刀姿势错误，五根手指全部攥着刀柄，刀背反过来，对着骨头开砸。
这样就导致骨头太滑，砸了几下没有砸开，最后还险些把手指给弄伤。
卢浣没了耐心，拎起骨头扔锅里：“直接啃更健康。”
林宗远：“……”
他犹豫了会儿，小心翼翼道：“要不，还是我做吧？”
半小时后，热气腾腾的猪骨汤摆上饭桌。
漂去油花，骨头已经熬的酥软，筷子轻轻一戳就能戳断，然后里面淌出骨髓，汤汁更是煮成奶白色，撒些香菜叶子，色香味俱佳。
卢浣看看自己面前的大碗，再看看林宗远面前的小碗：“……”
“如果我没有记错，断腿的是你。”
她提醒道。
林宗远茫然抬头，他喝了一口汤，单薄的唇被烫的殷红，嘴角还贴了一片香菜叶：“你的脚受伤了，也要补补啊。”
她伤的是皮外伤，喝骨头汤有什么用。
卢浣翻白眼，把碗推过去：“换了。”
“真换？”
“换！”
“好吧。”林宗远妥协，其实小碗他也喝不饱，只不过刚才的那碗他已经喝过（虽然用的勺子），算不算间间间接接吻啊……
窗外月光正好，阳台上晾晒的衣裙随风飘摇，吹进室内一阵清香。
林宗远豪气地仰头干掉大碗骨头汤。
过后打了个嗝。
哎，骨头汤可真好喝。
-
接连补了五天骨头，卢浣脚底硌出来的小伤口都结痂脱落，林宗远的右腿依然裹着石膏。
为此卢浣很疑惑，她像看待什么几万年挖出来的化石，屈指敲了敲，竟传来空洞的回音：“打算什么时候好？”
林宗远：“假期后吧，大网赛名单还没下来。”
她点点头，又问：“打你的学生怎么样了？”
“不知道，学校在处理。”
林宗远还挺乐观：“老杨，哦也就是我们教练说肯定给我一个交代，让我别担心，趁假期好好玩一玩。”
卢浣皱眉，以她的经验，这么长时间还没处理，十之有九结果不尽人意。
到最后很有可能只给一个通告处分，反正你的腿伤也好了，为了学校的形象，干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思及此，再看“化石”，明显顺眼多了，卢浣温柔拍了拍：“我觉得，还是继续保持。”
林宗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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