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032
那句话后,几人之间的气氛陡然陷入安静。
程诗霍脸上看戏的表情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口气上不来的憋闷。
林宗远则闹了个大红脸。
虽然心里很高兴,但身为男人,要女人替喝酒也太没有面子了:“不用了姐姐,我……”
卢浣懒得废话,直接从人手里夺过来。
林宗远的酒量是沾一点就会脸红的程度,这种酒量低的人,即便是低度数的啤酒也会喝醉,更何况要喝一整瓶。
“他不会喝酒,我替他喝。”
解释了这么一句,卢浣便将啤酒倒进自己的杯子,一整瓶,足足倒了三次,每次都将清澈的杯子盛满杏黄。
她握着杯壁端起来。
白嫩的指尖,关节处有浅淡的纹路,和玻璃杯形成强烈的色差。
而后,她当着三人的面一饮而尽。
“……”
卢浣酒量还是很好的。
撇开醉酒的事情不谈,只有几度的啤酒对她来说,和气泡水一般无二,而在工作中,即便是女人也需要陪着那些装模作样的领导喝白酒。
久而久之,酒量也就练出来了。
也是因为这,杨雪雨和程诗霍都没有出声。
前者捧着脸近距离看戏,后者则是彻底心累了,他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卢浣这么护短?哦,不仅不护短,还总是和他对着干。
思及此,心情更加愁郁,一想到这份护短是对着谁的,索性也开了瓶啤酒,期间,不经意瞥到对面的罪魁祸首,对方的表情却是让程诗霍一怔。
林宗远的目光一直放在卢浣身上。
少年单薄的嘴唇抿得有些紧,血色褪去,隐约透露着苍白。
卢浣已经喝到第三杯。
她喝得的速度很快,下巴微抬起,颈间退化的软骨随着吞咽而上下滑动,她的脖子又细又长,侧边拉扯着筋骨,白嫩皮肤下透露出点儿青色血管,又脆弱又风情。
偶尔有啤酒从嘴角溢出,便顺着洁白的面滴落,滑落深渊。
三杯下去,饶是卢浣,都觉得有点儿不适。
这种不适并非醉酒,啤酒度数低,但是气很多,闷下去后满腹的二氧化碳往上涌,她皱眉,将打嗝的冲动压下去,继续端起下一个杯子。
突然,手腕被握住。
林宗远的力气很大,掌心轻而易举桎梏住纤细的腕,一动不动。
于是这次开始换卢浣不解:“怎么了?”
眼看剩最后一杯,等她喝完赌注便不复存在,所以为什么要拦她?
这个问题,林宗远也在问自己。
他说不清原因,只是看到她迷茫的样子,便觉得心脏又酸又麻,而后深深吸气,恨不得将全部的空气都吸入自己肺腑,激得整个胸膛震颤,他什么也没说,借着卢浣的手低头。
“哎,你——”
话未落,吞咽声一下接着一下。
不消片刻,一杯啤酒下肚,林宗远的脸颊肉眼可见变红,他不是白的人,小麦肤色均匀健康,但此刻仍然像吃了半边天的晚霞。
气得卢浣太阳穴跳个不停。
“嗝。”
他打了个酒嗝。
坐在对面的程诗霍首当其冲,熏得差点把自己嘴里的酒水喷出来。
林宗远朝男人露出一个呲牙笑。
程诗霍:“……”
真他妈晦气。
酒已经喝完,卢浣没有什么办法,好在她看着林宗远只是脸红,没有其他症状,稍微松了口气。
只是后面,却坚决不让他再喝了。
风清月朗,民宿外面的树影镀层银光,越发风姿飒然。
两个女生往身上披一件薄薄的毛毯,挡住那点儿冷意。
没有人提游戏的事情,气氛再次陷入尴尬,程诗霍自己开了几瓶啤酒,自酌自饮。
半晌,他放下杯子:“时间不早了,散吧。”
死水重新流动,卢浣心里松了口气,她真是怕急了这种气氛,赶紧顺着点头:“嗯,大家早点儿睡。”
她站起身,旁边喝完酒便变成哑巴的林宗远也跟着站起来,卢浣只当没有看见,继而伸手往后抚平裙摆坐出的褶皱:“明天还要去其他地方,少喝点。”
“放心好了,才几瓶啤酒。”
杨雪雨双颊微红,得意表示:“而且我拿了醒酒药。”
卢浣:“那我先上去了?”
“去吧去吧。”
目送两人消失在楼梯拐角,杨雪雨突然转头,看向始终未动的那人:“你不回去?”
“回去做什么。”程诗霍打开一瓶新酒——啤酒已经喝完,这是民宿酒柜里的酒,价格死贵,坑的就是来这儿住宿的人,“再喝点?”
没正面回答,但也算已经回答。
杨雪雨撇撇嘴,捧起自己的杯子:“谁让我圣母呢,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陪你继续喝吧。”
-
木质地板咯吱作响,二楼尽,卢浣停下脚步,无奈回头:
“你好像住在三楼。”
林宗远愣了下,环顾四周才发现不对劲,他挠了一把头发,浓密的黑发被挠成鸡窝,然后一声不吭转身离开。
卢浣在原地站了会儿。
片刻,推门进去。
陈女士已经睡下,床头开着一盏小灯,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夜晚的视线,卢浣放轻动作去洗漱,刚刚洗完,房门被敲响了。
她打开门,方才离开的人又返回。
面红耳赤,嘴角绷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下巴。
卢浣直觉要出事,连忙从门缝里挤出来并顺手将门带上,可没待她反应,林宗远已经低下头。
“你不要乱……”
下一秒,卢浣怔然。
想象中的亲吻并未发生,高大的狗狗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重量压得那块儿肌肉有些酸涩,但尚且能忍受,只是那头乱糟糟的头发,闷热毛躁,挠着她的颈窝,激起细微的痒意。
卢浣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拿指尖戳他的头,没有戳动:“真喝醉了?”
“…没有。”
林宗远嗓音闷闷。
卢浣听出了点儿问题,小心翼翼问:“不开心?”
沉默。
过了会儿:“有那么一丢丢。”
“嗯?”
“好吧,是很多。”
林宗远俨然放弃似的垂下肩膀,此刻他的心情颇为局促不安,像条毛毛虫似的扭来扭去,拱的卢浣几乎站不住。
他感觉丢死人了,甚至都不敢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女人替自己喝酒呢?还是自己喜欢的女人……林宗远想,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羞耻和自责几乎把少年人给淹没,心脏被拧住两端,使劲旋转,拧出一滩的水。
“姐姐,对不起。”
他闷闷道歉。
卢浣莫名其妙:“什么对不起?”
“我以后不让你喝酒了。”
林宗远认真地保证,语气坚定,充满不符合这个年纪的老成。
卢浣反应了会儿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她表情变得古怪,心里突然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有点暖,有点苦,酸酸涩涩,像还没有熟透的泛着青色的野柿子。
其实那点儿啤酒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初入职场那会儿,卢浣陪着客户喝的酒比这更多,刚开始或许会看在性别的份上,只喝啤酒,后面干脆换白酒。
有些客户甚至故意灌酒,啤酒白酒掺在一起,威力更大,卢浣天天吐,还因此得了胃病。
后来慢慢坐到现在的位置,饭局总算少了,她的酒量却已经练出来。
有时候,连自己都不清楚,她到底是喜欢酒精的味道,还是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但无论如何,没有人说让她不要喝酒。
连廊的感应灯明了又暗,未知笼罩整栋二楼,只有远处那点儿微弱的应急通道的绿光,让人不至于两眼抓瞎。
处于黑暗中的两个人紧紧相靠,视线受阻,其他感官便无限放大。
卢浣能感觉到林宗远的呼吸,湿润的,潮热的。
她还听到喘气的声音,两相交叉在一起,在静谧的夜,分不清彼此。
犹豫了一会儿,她终是抬手轻轻放在林宗远的后背。
肩胛硌着手心,骨头突兀,她覆盖在上面轻轻抚摸,像欣赏一个享誉盛名的雕塑。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时间的流动已经静止,她才道:“好。”
恰逢风吹开了连廊的窗户,将轻飘飘的回答悄然吹散。
那一晚,酒气灼热了每一个人,卢浣将不自在的林宗远送回三楼,对方一时上头做了那些事情,等冷静下来,也觉得异常尴尬。
他脚趾扣地,暗想今晚在她面前丢了两次脸了。
“好了,进去吧。”卢浣不知旁边人活跃的脑细胞,在房间门口停下脚步。
林宗远“哦”了一声,走两步又返回来,低着头犹犹豫豫:“姐姐,你能不能把今晚的事情给忘记啊?”
他小心翼翼,满腔懊恼,只觉得不管哪一件事情都破坏了自己在卢浣心中的男子气概。
当然,若他知道,那东西估计本来就没有,恐怕更郁闷了。
卢浣挑眉,看见他的样子有些好笑,故意迟疑了会儿,在对方紧张的时刻,才笑道,“好了,我什么都不记得。”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卢浣抱臂:“你要是再废话,我不介意增强一下记忆。”
林宗远立刻在嘴上拉拉链,右手朝着她挥了挥:“晚安!”
房门在眼前缓缓关闭,温柔的光逐渐消散,直至将最后的一点儿余光收拢回去。
卢浣无奈摇摇头。
年纪不大,性格倒是挺要强的。
民宿的灯是感应灯,她从三楼往二楼走,这个点大多数人已经睡下,民宿安清清静静,经过楼梯口的时候,偶然瞥见回房间的杨雪雨。
这么晚,他们才上来吗?
卢浣没有叫住对方,只是等她下楼后,突然想起来,左边的第一个好像是程诗霍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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