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师弟
凌霜怀抱着夏蔓，通过总指挥室外的消防通道上到了大楼顶层的直升机平台。
将夏蔓轻轻放到直升机的副驾驶仓后，凌霜直接拉闸起飞，开启了全自动驾驶后，在呼叫平台按了几个号码，通过军用专线直接转接到了917研究所。
“第三军区，紧急情况，请直接转接给精神力研究院的清烛博士。”
“好的，请稍等。”接线员闻言，赶忙将电话给转接了出去。
“喂？这里是917所的精神力研究院，请问您是？”
“亚父，是我，凌霜。”
“嗯？凌霜，是军区出什么事情了吗？”电话那头的清烛是个温润如玉的俊美青年，此刻正神情舒展，懒洋洋地用耳朵夹着电话，手上拿着一把精致的纯银剪刀，认真修剪着自己办公桌上的凤尾竹。
“是这样，我这边有一个军人发生了精神力暴动，看情况最起码是3s级的，我现在正在前往研究所的路上。”
清烛心里莫名咯噔一下，手上的剪刀也骤然一落，失手剪下了一瓣刚刚新生的幼嫩竹叶。
微微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后，清烛应道：“好，我现在安排一下，你大概多久到？”
“七八分钟，停机坪见。”
“好。”
挂了凌霜的电话后，清烛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拿起办公椅后的白色大褂披在身上，走到隔壁办公室喊上自己的两个助手后，三人便一同乘坐电梯，匆匆赶到了停机坪。
看着第三军区的直升机缓缓降落，清烛和助手赶忙迎了上去。
停稳直升机后，凌霜便推开驾驶舱门，绕到副驾驶仓，小心翼翼地将夏蔓抱了出来。
夏蔓此刻仍旧昏睡，整个人都无意识地倚靠在凌霜怀里，被墨藻般的卷曲长发挡住了侧颜。
清烛虽然看不清夏蔓的容貌，但是只需要感受一下对方大致的能量和气场，就能判断出来对方一定是一个一等一的美人，绝不会逊色于自己分毫。
而且莫名地，清烛总感觉这个患者身上有一种令自己非常熟悉的感觉。
抱着夏蔓走到清烛身前后，凌霜低头垂眸望去，发现夏蔓唇角的血液虽然已经微微凝固，但脸色却苍白地不正常。
清烛伸手探了探病患的鼻息，朝凌霜道：“你来的还算及时。”
听清烛这么说，紧张至极的凌霜总算松了一口气。
清烛伸出食指，放在病患眉心，稍稍探查了片刻，随后朝两个助手安排道：“直接去精神疗愈室，你们两个现在就去准备。”
“好。”收到指令的两个助手立刻小跑着回去进行准备工作。
“你抱着他走慢一点，病患现在不能受到任何外界刺激。”清烛见凌霜脚下步子迈地飞快，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好。”凌霜这才慢下步伐，跟着清烛的节奏，慢慢朝精神疗愈室的方向走去。
去疗愈室的路上，清烛和凌霜一路无话。
虽然清烛是凌霜名义上的亚父，但他们的年龄实际上并没有相差多少。
清烛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过凌霜的父辈，二人的关系都一直维持着一种不近不远的和平友好关系，虽然私下里病没有什么交流，但是见面的时候也总还是能说上几句。
毕竟，清烛只是凌夜的续弦，而非原配，和凌夜的四个儿子也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凌霜唤清烛一声亚父，其实都已经非常给他面子了。在虫族上流社会的权贵阶层中，嫡庶尊卑向来泾渭分明。
绝大部分嫁入豪门的续弦，都只能被自己的继子们称作为继父。
而亚父的地位，则显然是比继父要高出不少。
清烛虽然身为续弦，但无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清烛在凌家的地位，基本都和凌夜的原配一般无二。
究其根本，一方面，凌夜教子甚严，且四个儿子都涵养甚好，而另一方面，原配留下的四个儿子们，对于清烛和凌夜的婚姻结合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或者换句话说，是他们对于清烛这个人没什么反感情绪。
凌夜身居高位，几乎是整个虫族的实际掌权者，想要攀附于他的人，简直能从地表排到外太空去。
但只要和清烛稍微有所接触，就会知道他绝那种贪恋权贵的趋炎附势之人，而凌霜也相信自己的父亲绝对不仅仅只是看上了清烛的美貌。
清烛虽然出身不高，只不过是个乙级公民，但是却凭借着自身的努力，在权贵遍地的科研学界打拼出了一袭举足轻重的地位。
然而就算如此，一朝同凌夜成婚后，清烛也仍旧没少遭到整个虫族上流社会中的嘲讽和非议。
有人说他不过是凭借美色上位，被凌夜娶回家当做花瓶。
也有说他无法生育，所以嫁入凌家近百年都没有自己的孩子出生。
甚至还有人说他之所以能够在凌家站稳脚跟，实际上是背地里成为了凌家父子们共享的禁脔玩物。
然而无论外界将这些话说得有多么难听，清烛从来都没有将它们放在心上过。
清烛的生活中，除了凌夜和自己的家庭，就只剩下医学研究了。
而对于这样一个人，凌霜愿意给予他尊重和友好。
917研究所，精神疗愈室。
凌霜抱着夏蔓，进入疗愈室之时，一阵淡淡清雅的花香瞬间扑面而来。
任何初来乍到这里的人，见到眼前这幅花园般的景象，都绝对不会相信这里是一个医疗场所。
眼前的房间里是清新自然的原木风格，窗户旁有一排巨大的花架，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
在清烛的示意下，凌霜将夏蔓放到房间中央的治疗床上，这是一张藤蔓编织成的柔韧网床，被四根粗壮的麻绳悬挂在半空中。
虽然清烛和凌霜姗姗来迟，但清烛的助手早已经做好了疗愈的准备工作。
清烛走到洗手台前快速进行了一下消毒工作，随后才走到摆满了各种精密仪器的工作台上，拿出了专业的精神力探测仪。
打开探测仪后，清烛先在自己的手上试了一下功率，然后才拿着仪器走到床前，轻轻将仪器的探测头放到了病患的手腕上。
片刻后，数据采集完成。
看了看测试仪上的显示出的数值后，清烛微微拧起眉头，朝凌霜道：“是5s级的精神力暴动，破坏力最强的罕见级别。”
凌霜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见凌霜没有任何表示，清烛便继续进行检查流程。
轻轻走到病床前半蹲下身，用手指拨开夏蔓挡住侧脸的长发后，清烛骤然一愣，差点惊掉了手上的精神力探测仪。
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后，清烛才道：“除了凌霜以外的所有人都出去。”
两个助手离开房间后，清烛凝眸，望向凌霜：“目前看来，这个病患的情况有点棘手，你能和我详细说一下他的个人情况吗？”
凌霜赶忙道：“他是第三军区的一个s级涉密人员，在半小时前发生了精神力暴动。”
清烛敛眉，点点头，再度伸手探了探夏蔓的鼻息，然后轻轻搭上了对方的脉。
细细感受了一下对方的脉象后，清烛出言道：“凌霜，我问的不是他的身份，我问的是他的既往病史。”
凌霜神色一凛，望了眼沉睡中的夏蔓后，如实道：“大约一个月前，他的星舰坠毁，受伤严重，失去记忆。”
清烛眨了眨眼，双眸一暗，沉声道：“现在看来，这个患者的身体情况非常脆弱，一般正常情况下的精神力暴动不会伤害到暴动者，但是他的这个情况实在是太过特殊了，就连我也不敢断言。”
凌霜一愣，有些慌了：“他的情况这么严重吗……那你能……”
“我会尽力尝试，但是这个病例的情况非常罕见，甚至可能引起医学界的一场风波。凌霜，答应我，尽你最大的能力保护好他。可以吗？”
凌霜满心记挂着夏蔓的安危，不疑有他：“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正当屋内气氛凝之时是，病床上的夏蔓突然发出了一阵低微的呓语：“师兄……”
凌霜倾身凑到夏蔓身前，想要听清楚他说什么，然而清烛却立刻皱眉，出言阻止道：“我马上就要开始为他进行疗愈，凌霜你先出去吧。”
见清烛这么说了，凌霜便毫不犹豫地颔首起身，离开了疗愈室。
凌霜离开后，清烛蹲在病床前，怔然地看了夏蔓片刻，才缓缓将自己的指尖放在他的眉心，开始为他治疗。
夏蔓的健康情况非常糟糕，甚至比清烛刚来到虫族的时候还要糟糕，就算是以清烛现在的能力，也没有把握能够让他恢复多少。
但是既然夏蔓能够在这里遇到自己，清烛就绝对不可能对他袖手旁观。
半个小时后，第一次疗愈治疗完成后，清烛满面倦色地推开疗愈室的木门，将在走廊上等待的凌霜喊了进来。
“第一次疗愈的效果还算不错，但是为了巩固治疗效果，病人还需要在这里长期治疗一段时间，治疗时间的长短取决于看病人后续的恢复速度。”
凌霜松了口气，颇为感激地点了点头：“好，没问题。”
“另外，凌霜你应该知道，精神力的恢复和身体恢复不一样。如果一个病人生病，那么他的身体恢复一般都是稳定的上升趋势，但是精神力的恢复往往都是折线走势，忽高忽低，稍有任何不慎，都很有可能随时发生二次暴动。”
凌霜一愣：“二次暴动？”
见凌霜十分紧张夏蔓的情况，清烛心中便大概有了数，继续道：“嗯，如果发生二次暴动的话，这个患者基本凶多吉少。我不知道你们军区对于涉密人员的在外就诊流程是怎么样的，但是我希望这个病患现在最好能够由我这边进行实时看护。”
“好，流程的话都好说，如果能由你亲自看护的话，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嗯，军区还有事的话，你就先回去。我在这守着，你可以放心。”
送走凌霜后，清烛锁上房门，重新回到病床前，蹲在夏蔓身旁。
凝神望着夏蔓不甚安稳的睡颜，清烛只感觉自己的双眼一阵酸涩。
深吸了一口气后，清烛双唇微启，轻声哼起了一首轻柔明快的摇篮曲调。
见夏蔓紧缩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后，清烛才缓缓停下吟唱，似是叹息地轻声问道：“师弟，你是来找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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