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苦肉计
苏蕊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肖奕, 忍不住有点生气，抱怨：“你也太不懂事了，哪能这样灌别人酒呢，喝了多少你心里没数嘛, 出了事怎么办？”
纪晗不吭声了，主要是被肖奕压得走路都困难，哪还有力气吱声啊。
好在过来两个服务员，帮忙左右架着, 终于给扶到了纪晗车上。
等那两个人把人扶进车里，苏蕊凑过去看了下，猫着腰正要出来，小手便被一股大力一把抓住，紧紧的。
苏蕊转头朝肖奕看去，后者依旧是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手上的力度却一点不含糊。
她弄了好久都没弄开, 反而被他越捏越紧。
不得已, 她只好坐进去，探出一个脑袋：“小晗，你坐前面吧。”
纪晗微沉着脸, 打开车门，目光放到两人双手交缠的地方, 躬身坐进去, 二话不说便倾身过去, 扣着苏蕊的手腕, 想将她从肖奕的手中拉扯出来，面上带着狠色。
他亦有点醉，手上的力气比平时大而不自知，把苏蕊手腕弄得生疼。
她惊呼了一声，拉扯中，奋力将纪晗一推，声音愤怒：“够了！”
苏蕊冷眼盯着他，语气沉得很：“纪晗！你干什么？人是你灌醉的，你看看把人喝成什么样了，还胡闹！”
纪晗轻嗤一声：“真醉还是假醉啊，醉了还能这么准确抓着你的手？”
苏蕊扯了扯唇，手背弄疼了心情不好，话语中也暗含了几分讥讽：“你以为是你呢？还玩这种小心眼？”
她看了眼面色难看的纪晗，移开视线：“另外，你挤到我了，麻烦坐前面去。”
苏蕊从小就怕疼，还很不喜欢有人管着她，偏偏纪晗今天接连触碰她的底线，当下被气得有点发狠，也不管小肥羊什么的，直接就把他赶了下去。
纪晗坐进前座，砰地一声将车门关上，车子都连带着抖了抖。
驾驶位上坐着的代驾安静如鸡，生怕旁边这位小爷把气出到自己身上。
纪晗周身散发着寒气，冷冷的：“开车！”
苏蕊没理会他的小脾气，见肖奕额间冒了一层薄薄的汗，拿了纸巾出来，将他脸上的汗擦了下，动作轻柔。
纸巾从他的眉峰上轻轻滑过，窗外的路灯光照过来，在下巴处投下一片灰暗的阴影，更显得他眉目英挺而冷硬，像一把打磨精致的好刀，刻在他轮廓深刻的俊脸上，越发好看。
苏蕊盯了几秒，心思还没收回来，就听前面传过来一个冰寒的声音：“有那么好看？”
苏蕊抬眼，瞟了眼纪晗的背影，慢吞吞的：“嗯。”
纪晗转过头，盯着她。
苏蕊不甘示弱地看向他，继续轻声挑衅他：“有呀。”
纪晗的脸瞬间黑成锅底，他被气得扯着嘴皮笑了两声，转过头，微敞的长腿发泄似的踢了下，歪着头，冷脸看向前方的霓虹灯，眼底幽黑。
代驾：……大夏天的，怎么就这么冷呀麻麻。
他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在岔路口往左甩了下方向盘。
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肖奕，便随着惯性缓慢地往左边倒去……
纪晗看了眼后视镜，肖奕的脸已经靠到了苏蕊的肩膀上，头顶上，一小撮头发更是伸到了苏蕊的颈窝。
苏蕊微微往旁边挪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肖奕沉静的面容，和硬茬茬的寸头。
看来肖奕这发型，不但扎手，还挺扎颈窝的呀。
苏蕊伸手贴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调整了一下，放到椅背上，搁好。
没一会儿，又是一个左转弯。
肖奕的脑袋再次靠到了她肩膀上……
苏蕊：……算了，就这样吧。
纪晗眼风扫过去，看着代驾，咬牙：“不准再左拐。”
代驾：……嘤嘤。
……
好不容易把人弄到了家门口，肖奕终于清醒了一点，可以勉强站立住了，只是眼底神色到底迟钝。
他摸了好久的钥匙，才摸出来，插了半天也没插进去。
苏蕊只好将钥匙拿过来，替他开了门。
纪晗懒靠在门边，双臂环在胸前，就这么淡着脸看着苏蕊打开门，眼睛往下一扫，停留在门口放着的两双拖鞋上，嘴角一沉。
一大一小，一粉一黑，两双人字拖。
呵呵，跟情侣拖鞋似的。
肖奕扶着墙壁，换上拖鞋，转头看向纪晗：“抱歉，家里只有两双拖鞋。”
意思……不言而喻。
纪晗歪了下脖子，懒洋洋抬眼：“就两双拖鞋？呵，怎么不想个好点的借口？”鬼才信！
苏蕊知道肖奕家里确实只有两双拖鞋，粉色那双还是后来特意买给她的呢，听纪晗这么恶意揣测他，立马瞪了他一眼：“你待在这儿，我马上出来。”
纪晗：……操。
苏蕊说完换了鞋子，要去扶肖奕，被后者躲了一下，他皱眉，声线一如既往的硬：“我没醉。”
刚说完，便是一个踉跄。
苏蕊赶紧扶着他的手臂，将他往卧室里带。
肖奕还欲挣扎，被苏蕊费力地摁住，“别动，马上就到啦。”
她将他扶到床上，空调给他打开，又找了毛巾，弯腰给他擦脸。
看着肖奕皱了下眉，她轻声问：“怎么了？”
他闭着眼，含糊地回道：“头疼。”
过了两秒，她柔软的指腹便轻轻地放到了他太阳穴的位置，慢慢地按摩着。
肖奕睁眼，盯着她的脸。
片刻，他伸手。将她落在他脖子上的发丝轻轻勾到她后背。
他手掌微热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服，传到她背心上。
兀地，他胳膊用力，苏蕊一时没注意，伴随着一声惊呼，整个身体便一下子扑倒在他身上，眉心还不注意嗑到了他的嘴唇上。
温温软软的。
她连忙想要支起身子，却被背后的大手死死地禁锢住。
耳边有喑哑的声音低低传来：“苏蕊，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他顿了下，声音平缓，却带着一股子劲儿：“我说过，你招了我，以后，就没有你后悔的余地。”
苏蕊：……说好的喝醉呢？
所幸，下一秒，他便闭上了眼，沉沉睡去，手臂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纪晗听到苏蕊的惊呼声，三两步跑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刺眼的画面，他抿着唇大步走过去。
一把将苏蕊拉起来，轻讽：“这么迫不及待呢？”
苏蕊整理了一下衣摆：“你跟一喝醉的人计较什么呀。”再说，还可以得分呢，没什么不好呀。
纪晗：……妈的，失策了。
她给肖奕盖好空调被，转身关了灯，拉着纪晗出了门。
没一会儿，便传来客厅门的关门声。
老旧小区昏黄的灯光照进屋子，印出黑暗中他模糊的人影。
肖奕睁开眼，黑沉的眼里一片清明，哪还有半分醉意。
他坐起来，摸索着开了灯。
点了根烟，靠在床头。
淡淡的烟草香混合着她残留在屋子里的体香，轻飘飘地传递到鼻间，他仰头，轻吐出烟雾，脖子上的青筋随之微突起，带着男人特有的性感。
夏末的微风，从斑驳的窗口吹进来，扑在肖奕的脸上，凉丝丝的。
迎着风，他眯了下眼。
书桌上摆着一本书，书角微卷，稍有发黄。
又是一阵微风拂过，将薄薄的纸张翻了一页，上面几个大字——
第三十四计，苦肉计。
吸着烟，肖奕暗自唾弃自己的阴险。
最后一次这么费心思，是在什么时候？
他回忆了下，还真没有。
唯一一次靠点边儿的，大概是初中那会儿吧。
他爸把他从爷爷那儿接回去，他也跟着转了校。
放学后，班上一个混混头，带着一群小弟过来收保护费，他一看人数太多，于是表面答应，等那老大过来收保护费的时候，对着他一顿猛揍，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第二天，他知道那人要气急败坏地来堵他，事先便装模作样地给他死对头打电话约架，两拨人凑到一起，直接在堵他的位置打起了群架。
第三天，他找了那人单挑，写了张小纸条，传得全班皆知，生生把大佬逼上梁山，答应下来。最后结果，可想而知。
擒贼擒王、借刀杀人、釜底抽薪……
几番下来，那混混头倒是不敢再惹他，整个初二年级也留下了他头号刺儿头的传说。
……
再后来，还有三个中二少年请他加入小团体……
其他的，还真想不起来了。
他这人，没什么太大欲望。
物质上没追求，性事上顶多来了感觉自己撸两发，工作上倒是废寝忘食，只不过多数是靠观察推理和身手。
他一向信奉能明着来就不偷偷摸摸，遇事基本三两下解决，从来没什么让他费尽心思的事……
除了这次。
她招了他，搅乱了他的心思。
但好像不止招惹了他……
他有点生气。
但这么个娇滴滴的人，他打不得骂不得，还总担心把人给吓跑了。要是不费点心思把她捉到手里，大概是一辈子也睡不好觉了吧。
老爷子说过，他们老肖家都是情根深种的男人。
老爷子自己是这样，对他奶奶简直宠到骨子里了。
他爸是这样，为了他妈和老爷子几乎反目成仇。
他当时还不屑一顾，淡淡笑了下。
现在想来，老爷子说得还真没错。
老肖家的男人，个个都是情种。
***
张婶正在斗地主呢，听见开门声，立马放下手机，快步走到门边。
下一刻，便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进屋，面色……都不太好。
纪晗看着眼家里的拖鞋，她的是粉色的日式凉拖，他的款式和她那双差很多，想起肖奕家里那两双情侣似的人字拖，气压更低了几分。
苏蕊没工夫管他怎么想，直接喝了牛奶就上楼，准备睡觉。
关门的时候，门板被一只手压住，而后，那人用力推了一下，颀长的身影透过门缝钻了进来。
下一秒，关门。
伸出长臂，啪嗒一声反锁住，将她腾空抱起。
苏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便陷入柔软的大床之中。
一个温热的身子，带着淡淡的酒气、和三分侵略的气息，朝她狠狠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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