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眼瞎

“这银手镯怎么会在你这里？”宋老爷子看着巫婆婆质问道。

        “你不应该问我，你身边的那位应该更加的清楚吧。”巫婆婆嘶哑的声音道，一只手握着银手镯，慢慢的转头，依靠着直觉看向了宋婉儿的方向。

        “小丫头，对不起，如果那个孩子就是你，巫婆婆在这里跟你道歉，真的对不起。”巫婆婆嘶哑的声音中带着歉意。

        能够知道那个女娃子还活着，对于巫婆婆来说，就是最大的好事，这也是她今天会这么容易被小山给说服，一起过来的原因。

        小山的那点威胁的计量，巫婆婆还不看在眼里，她就快要死了，一个连死都不害怕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被人威胁，除非她自己愿意。

        “我原谅你了。”宋婉儿稚嫩的声音道。

        “好好，老婆子这下子死也可以瞑目了。”巫婆婆似哭似笑的喃喃道。

        “老婆婆，何必说的这么伤心呢，您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我既然答应了帮您，就一定会做到。”宋婉儿看着巫婆婆道，这位老婆婆像是交代后事一样的模样，让宋婉儿心里涌现不好的预感。

        “小丫头，你不要骗我了，老婆子好歹也是做了十几年的大夫，俗话说的好，久病成医，更何况老婆子还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我自己的身体，我了解，除非找到那几位药引，否则……”巫婆婆说道这里，突然叹息一声，她在这里跟一个小娃子说什么呢。

        巫婆婆想到了那个可爱的女娃子，那时候她的眼睛隐约还可以看到一些东西，她清楚的记着那个女娃子可爱的模样，正是从那次的事情之后，她的双眼才快速的失去的视力，最终彻底看不见。

        “这都是报应，我终究是害了你，小娃子。老婆子能够在死前见到你一面，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你放心，老婆子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巫婆婆看着宋婉儿郑重的承诺道。

        临死之间见到这个当年被她害过的小丫头，巫婆婆相信这是天意，是天意让她在临终之前，完成这件事，弥补心中的悔恨。

        宋婉儿撇嘴。怎么每次她说实话的时候，都没有人相信呢，反而是假话，别人倒是当成真的，也罢，既然说不清楚，那就看行动好了。

        宋婉儿在这位巫婆婆刚刚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过她的神色，虽然体内暗疾不少，身体也不太健康。但是一时半儿，阎王爷也没有打算让小鬼带走她的打算，时间还有，所以她不着急。

        “媳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银手镯怎么会在巫婆婆的手中，你不是说银手镯让老大给弄丢了吗？”宋老爷子转头看向身边的宋老太太，语气带着几分质问。

        宋老太太看着宋老爷子，双眼微红，嘴唇没有血色，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一副马上就要昏倒的模样。

        “老头子，你是在怀疑我吗？”宋老太太伤心的问道，“咱们几十年的夫妻，我是什么样子的人。老头子你还不知道吗？你怎么能……”宋老太太伤心的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宋大寿跟宋大喜连忙上前，扶着她。

        “爹，您有什么话好好说，那个巫婆婆一看就是宋婉儿那个臭丫头请来的帮手，爹您怎么能够相信他们的话呢。他们一定是早就串通好了，故意诬陷我娘呢。”宋大寿说道。

        三哥，这回表现的不错！

        宋大喜在心里对宋大寿赞许道，这次没有说错话，果然这话一出，宋老爷子的气势就弱了几分，再看看宋老太太委屈可怜的模样，更是心软的几分。

        “媳妇，你说，我只要听你说，只要你说出来，我就相信你。”宋老爷子顿了顿，看着那个被巫婆婆拿在手里的银手镯，最终开始开口问道。

        银手镯不是一般的东西，它是宋老爷子娶宋老太太的时候送上的聘礼，那时候老宋家没有什么好东西，为了这个银手镯，宋老爷子起早贪黑忙碌了好久，才攒够的钱，去县城中买来。

        银手镯对于宋老爷子的意义非凡，所以在听到宋老太太说宋大福夫妻两个人为了宋婉儿那个闺女，把银手镯偷走卖掉换钱的时候，宋老爷子才会那么的生气。

        宋老爷子想到了以前，这些年不是没有看到宋大福一家人在家中的情况，可是只要想起这件事，宋老爷子就心里生气。

        “媳妇，你说啊。”宋老爷子看着宋老太太催促。

        “老爷子您又何必强人所难呢，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有人可以告诉您。”宋婉儿开口道。

        “臭丫头，你闭嘴。”宋大寿怒声道。

        “住口，”宋老爷子呵斥道，不是对着宋婉儿，却是看向了宋大寿。

        “这件事到了现在已经很明白了呢，老爷子您不是不知道，您恐怕是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呢。”宋婉儿笑道。

        “你说。”宋老爷子双目灼灼的看着宋婉儿，一向有些浑浊的眼中冒出阵阵冷光。

        “这银手镯是那位妇人送来的谢礼，很贵重，我当时也不肯收，可是那位妇人说了不要紧，她正好可以把这个银手镯栽赃给家里的大儿子，就算是将来事情被人识破，也绝对不会牵连到我的身上，老婆子这才手下。”巫婆婆开口解释道。

        银手镯被发现丢了之后，宋老太太是如何解释的，结合此刻的情况，众人心里都有了猜测。

        “好狠心的妇人啊！”

        “最毒妇人心呢！”

        “也可能是故意诬陷呢。”

        “我看不会，那个银手镯看起来年代久远，不像是随随便便可以找到的东西……”

        “嘘，大家都安静点，听听巫婆婆他们接下来怎么说。”

        “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宋老爷子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一下心里的憋闷，这才接着问道。

        宋老太太摇头，满脸的委屈，双眼通红，嘴里反复的呢喃着几句话。

        “不是我干的，是他们串通起来诬陷我的。我也不知道那个银手镯怎么会在那里，老头子，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不知道……”宋老太太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一样。直直地看着宋老爷子。

        “你自己不说清楚，让我怎么相信你。”宋老爷子说道。

        “你让我说什么啊，事情的经过是什么样子，老头子你还不知道吗？当年的事情不都是你处置的吗？”宋老太太顿时道。

        “这么说，你是在责怪我？”宋老爷子反问道。

        “我……”宋老太太语滞。

        “爹。娘是太生气了，没想到那人会出来污蔑自己，所以说话有些急，娘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吗？娘那么温和的一个人，何曾见过这么恶毒的妇人。爹，您要相信娘啊。”宋大喜突然开口说话道。

        宋老爷子还有宋老太太之间僵持的气氛被打破，宋老太太红着眼眶低下了头，宋老爷子则是转头看向了一旁，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

        “臭丫头。光凭一个银手镯，你在请来这么一个瞎眼的老婆子跟你一起演戏，就想要撇清你们不孝的事实，未免想的太好了吧。”宋大寿道。

        “演戏吗？呵呵！”宋婉儿笑了笑，没有说话，事实到底如何，从刚才宋老太太的反应，只要不是傻子，心里都有数了。

        宋婉儿看了一眼宋大福，目光担忧。自家父亲的脸色实在是说不上好，事情的进展很顺利，可是宋大福的脸色却很难看。

        宋婉儿有些担心，今天打击这么多。宋大福会不会承受不了。

        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她来了，代替傻丫头宋婉儿成为了宋大福的闺女，就一定不能再让老实人被欺负。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宋大福喃喃道说着，一会儿看着巫婆婆手中的银手镯，一会儿看着宋老太太还有宋老爷子。目光复杂。

        “大福哥，你没事吧。”小山担心的看着宋大福道。

        “我没事，我现在很好，从来没有过的好。”宋大福笑道，可是那笑容让人看到，不自觉的有些心酸。

        不想笑就别笑啊，想哭就哭吧！

        里正看着宋大福脸上的笑容，心里叹息一声，移开了目光。

        “银手镯是你亲自交给老婆子的，老婆子本来打算卖了换钱，可是想到那个无辜的女娃子，最终留了下来，想着也许有一天可以用的上。”巫婆婆的声音接着响起。

        “银手镯老婆子没有用，现在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巫婆婆道，就要把手中的银手镯交给了宋婉儿。

        “等一下，可不可以让我看看。”宋老爷子看着巫婆婆手中的银手镯道。

        宋婉儿点头，很是爽快的把刚刚拿到手中的银手镯交了出去。

        时间久远，银手镯在巫婆婆的手中显然没有被精心的保管，看起来很是破旧，可是即便如此，宋老爷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只银手镯是他送给宋老太太的，错不了。

        宋老爷子颤抖的手，重新看了一眼，然后转头看了身边的宋老太太一眼。

        “就算是有这个，也不能证明什么，大家都知道，巫婆婆的眼睛看不见，光凭声音，她怎么可能认得清人。”宋老爷子道。

        “老爷子这话可就说错了，有些人正是因为眼睛看不清，所以才会更加懂得如何识人，总比有些人明明双眼看得见，却如同瞎子一般的要好。”宋婉儿道。

        这个“睁眼瞎”是谁，大家心里都有数，听着宋婉儿的话，不少人目光中都有了笑意。

        “臭丫头，我都说了这个不算数，你还要一直纠缠干什么。”宋老爷子不高兴的看着宋婉儿道。

        宋婉儿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不算数就不算数好了，有人要自欺欺人，她也没有办法。

        “爹，你看到了没有，这就是爷爷。”宋婉儿拉着宋大福的胳膊说道。

        宋大福点头，他当然看到了，心里很是失望，可是也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就好像是一直以来心里都知道，可是没有看到事实，就不愿意承认，今天终于亲眼看到，可以彻底的死心。

        “小丫头，我老婆子能够做的都做了，现在可以走了吗？”巫婆婆看着宋婉儿道。

        宋婉儿点头，随后想到这人看不见，开口答应了一声。

        “老婆婆现在当然可以走，不过您不想留下来，看看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吗？”宋婉儿道。

        巫婆婆摇头，她只是做到了心里觉得应该做得事情，至于事情的结果是什么，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

        心里的遗憾终于没有了，巫婆婆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这下子她终于可以回家，然后安心的等死了。

        “老婆婆，婉儿答应您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宋婉儿看着巫婆婆的背影道，叫来一旁的小山叔叔，让他将人送回家。

        小山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人是他请来的，自然应该他去送，可是他也很想留下来看婉儿丫头是如何收拾那个老虎婆的，可惜啊！

        巫婆婆挥了挥手，似乎听到了宋婉儿的话，也似乎没有听到，只是用竹竿敲着地面，一步一步的走着。

        “巫婆婆的话不可信，不过还有一人，他的话爷爷总不会也不相信吧。”宋婉儿看着宋老爷子笑道，笑得宋老爷子心惊胆战，在众人的目光中，果然，人群中再次走出来一人。

        “师傅，您怎么来了？”宋老爷子还没有说话，见到来人是谁，宋大福首先惊讶的出声问道。

        “师傅？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师傅啊。”来人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一看到宋大福，顿时生气的说道。

        “师傅，我……”宋大福神情胆怯，没办法，从小被师傅管教到大，只要见到老爷子生气，他就害怕。

        “你也知道我是你的师傅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派人去告诉师傅一声，你这是没有把师傅放在眼里吧。”老者瞪着宋大福问道。

        宋大福闻言连连摇头。

        “等会儿再找你算账。”老者说了宋大福一句，然后转头看向了宋老爷子，“这么久没见，老宋头，你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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