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伤在她身,痛在他心
贺粲辉急急忙忙解开自己休闲外套的扣子,把自己的衣服扔到宁青青的身上:“我们身上没带多少现金,放了她,和我一起去银行取钱!”
“放了她?”虽然匪徒蒙着面,可他邪佞的笑依然让人毛骨悚然:“哈哈……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吗,会跟你去银行取钱,既然你这么不识相,我们就先玩玩她,看你还敢不敢不交钱出来!”
另一名匪徒的刀又落在宁青青的身上,划出一道更大的口子,她肩膀上白皙的肌肤暴露在了空气中。
“别碰她!”
贺粲辉冲上去,厉声喝止,浓密的剑眉拧成了麻花。
他有洁癖,觉得钱很脏,身上少有带现金,一般都是刷卡。
遇上贪心的匪徒,还真是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他有把握能对付挟持他的这个匪徒,但他怕到时候来不及救宁青青,让她遭受不必要的伤害。
“哼,不碰她也可以,我们只想要钱,快点儿拿出来,别想耍花招。”
明晃晃的刀抵在贺粲辉的脖子上,划开了一道不算深的口子,猩红的血霎时间染红了刀刃。
“遇上你们这样专业的匪徒,我怎么可能会耍花招,请你们跟我去银行取钱,你们又不愿意,我身上,就这些钱,拿上快走吧,抓紧时间,今晚指不定还能再干上一票。”
贺粲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车内的宁青青,唯恐那匪徒伤到她。
宁青青紧紧的抱着贺粲辉的衣服,颤抖的身子就像风中的落叶一般摇摇欲坠。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心情,不让恐惧夺走理智,偷偷在车内搜寻可以当作武器的工具,可是,手边除了纸巾和水,别无他物。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气氛越来越紧张。
两个匪徒交换了眼色,觉得速战速决,拖延时间只会让危险加倍。
“下车!”匪徒一使劲,就把宁青青从车内拽了下来,把她拖到贺粲辉的身边,由一个匪徒挟持他们两个人,另一个便在车内翻找,顺便把宁青青包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你没事吧?”贺粲辉关切的问身旁的宁青青。
“没事!”她强装镇定,风一吹身上凉飕飕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站在那里,腿不停的颤抖。
“没事就好,别害怕,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受伤害!”
贺粲辉伸出宽厚的大手,握紧了宁青青的柔若无骨的小手。
他稍稍加些力度捏了两下,宁青青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他。
贺粲辉的眼睛朝身后的匪徒瞟一眼,然后蹙紧了眉。
宁青青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不知道他准备怎样制服身后的匪徒。
现在刀还架在脖子上,要想反抗,动作就得又快又准,不然,只能成为刀下冤魂。
突然,贺粲辉大喊了一声:“蹲下!”
处于高度警戒状态的宁青青以最快的蹲了下去,只听到“咚咚”的两声响,然后便是匪徒的惨叫:“啊……”
贺粲辉三两下就把那匪徒打倒在地,而车内的匪徒看到同伴被打到,便举着刀冲了上来。
“快跑!”贺粲辉快速的把宁青青拉起来,推她一把。
宁青青被他一推,跑出去好远,才敢回头。
贺粲辉的身手相当的敏捷,那匪徒虽然手上有刀,可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长腿每一下都踢在了匪徒的要害,匪徒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躺在地上哀着号的匪徒悄悄的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刀就要朝贺粲辉砍去。
“小心!”宁青青惊叫的同时,贺粲辉一个回旋踢,把那匪徒又踢倒在地。
“呼……”
宁青青按着砰砰乱跳的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才实在太惊险了!
贺粲辉捡起地上的刀,一手拿一把,微扬下巴盯着躺在地上的匪徒,对宁青青说:“打电话报警!”
两个匪徒自知捞不到好处,可也不想被警察抓住,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求大哥大姐别报警,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家里穷,出来打工被黑心老板拖欠工资,我们只是想抢点儿回家的路费,求求大哥大姐了,别报警,别报警,如果被抓紧去,今年又不能回家过年了,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家了,求求你……”
拿着手机,宁青青犹豫了,觉得这两个匪徒其实也很可怜,看向贺粲辉,问:“报不报警?”
“当然要报警!”贺粲辉微眯着眼,根本不为所动,匪徒说的话,能打动宁青青,可打动不了他。
难道穷就是犯罪的理由吗,人可以没有钱,但不能没有道德。
“求求你们了,别报警,我们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做错事,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两个匪徒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贺粲辉还是不理,对宁青青说:“快打!”
“嗯!”宁青青点点头,听从他的指示拨通了报警电话,把他们所在的位置告诉了警察。
“再给裴泽析打,让他过来一趟。”
挂了报警电话,宁青青就在犹豫要不要给裴泽析打,听贺粲辉这么一说,她才把电话打过去。
“我们在下山的路上遇到匪徒了,你快来吧!”
宁青青轻描淡写的说。
虽然心中的恐惧已经慢慢的散了去,可双腿还在不受控制的颤抖,连说话的声音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你没事吧?”裴泽析惊得跳了起来,火速朝车库飞跑。
人还未到,心已经先飞了出去。
“没事,贺先生已经把他们制服了!”
不得不说,贺粲辉的身手很不错,看他踢腿挥拳的姿势,应该是练过的。
“那就好,我马上就到!”裴泽析悬着的心下落了一半,在确定宁青青毫发未伤之前,还有一半仍悬在空中。
虽然他了解贺粲辉的身手,但遇上这样的事,他仍然担心贺粲辉不能把宁青青保护周全。
“嗯,快来吧!”
下意识拉拉身上的破衣服,宁青青挂断了电话。
“你去车里坐着,把门关好!”贺粲辉吩咐道。
“好!”宁青青知道贺粲辉以一敌二没问题,而她就是他的拖累,躲到安全的地方,对谁都好!
宁青青上了车,锁了车门,摇上车窗,紧握手机,静静等待裴泽析和警察到来。
在车里感觉要暖和许多,宁青青叹了口气,好险!
想起刚才的情况,她就一阵阵的后怕,恐惧无声而至,紧紧的把她包裹。
宁青青突然感觉背上很痛,而且是越来越痛。
伸手一摸,竟满手的血迹。
天,她竟然还不知道背上有伤口。
刚才匪徒划她衣服的时候,她便感觉到了痛,但那个时候太恐惧把这疼痛给忽略了。
她看不见背上的伤口有多深多长。
血还在往外不停的渗,而疼痛也越来越钻心。
再痛也只能忍着,现在不是娇气的时候,贺粲辉守着两个匪徒,也无暇过问她的情况。
……
不多时,裴泽析就到了。
他把车开到了两百五十码,很远都能听到跑车引擎发出的“唔唔”声,在空旷寂静的山林间更显得惊心动魄。
“宁青青!”车还没停稳,裴泽析就跳下去,心急火燎的飞扑向她。
看到裴泽析,宁青青顿时觉得很安心,打开车门跑过去,一头撞入他的怀中,嘤嘤的哭了起来。
身处险境的时候她没有哭,现在明明已经脱离了危险,她却忍不住哭了起来。
恐惧恐慌统统涌上心头,把她的眼泪硬生生往外挤。
抱紧宁青青,裴泽析的心虽然落了地,却像揉进了沙砾一般,有流泪的感觉。
唇凑到她的耳边,他柔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别哭,没事了!”
“裴泽析……”
宁青青哭成了泪人,从他的怀中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心疼。
“我在这里,没事了!”他不知道此时还能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安慰她,喉咙哽咽得说不出多的话,只能把她抱得更紧。
手却意外摸到粘稠的液体,裴泽析心中一跳,把宁青青的身子扳过去,拉开破烂的衣衫,接着汽车的探照灯,看到了满背的猩红。
“怎么不告诉我你受伤了?”
他又惊又气,快速的抱起她,塞进副驾驶位,连话也没和贺粲辉说一句,便急驰而去。
“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还不知道……”
坐在副驾驶位上,宁青青急急的解释道:“我开始只觉得有点儿痛,当时实在太害怕,也没注意!”
裴泽析气得砸了一下方向盘,恶狠狠的吼:“谁叫你走,留在别墅陪孩子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
他快被宁青青给气死了。
这个蠢女人,从来就不让人省心。
她早就后悔了,被他这么一吼,感觉特别委屈,耷拉着脑袋,不敢吱声。
心头乱得更麻似的,裴泽析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太重,但他不可能向宁青青道歉,声音倒是柔了几分:“烦死人,别哭了!”
宁青青故意和裴泽析对着干,他叫她别哭,她就要哭得更大声,哭得更凄惨。
她已经够难受了,可他还要雪上加霜,难道他就不能说句好听的话安慰安慰她吗。
“哇……哇……”
宁青青扯开嗓子,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哭出来。
她的声音有震耳欲聋的效果,让裴泽析苦不堪言。
“再哭就把你扔下去!”裴泽析板着一张脸,冷声威胁道。
宁青青根本不受他的威胁,一边哭一边嚷:“扔啊,你扔啊,让我的血流干,死了算了,反正活着也是被你欺负被你骂,死了痛快,谁也欺负不了我,骂不了我!”
裴泽析无奈的撇撇嘴,他没办法忽略心底那浓浓的担忧,可他一时也说不出软话,沉默片刻,开口道:“我看你真是吓出神经病了!”
“我就是神经病,怎么了,你不服气啊?”
她觉得自己真是好傻好笨,还指望他来安慰,果然是吓出了神经病,才会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不和神经病计较!”他嘴硬的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担心,态度依然很傲慢,只是看向宁青青的眼神,透露出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满满都是担忧。
“哼!”宁青青把脸别过去,看着窗外。
已经进入市区,很快就到医院。
背上的伤口已经痛得让她习惯了,所幸伤口不深,否则她也没有力气大哭大闹。
医生把宁青青背上的衣服全部剪开,然后给她清洗伤口,酒精灼得伤口生生的痛。
宁青青倒抽了一口冷气,身子不停的哆嗦。
“伤口比较浅,不用缝针,这几天注意着,别扯到伤口,很快就可以愈合。”医生只开了几支外用药膏和一点消炎药,连点滴也不用挂。
虽然裴泽析的身上只穿着衬衫,可他还是脱了下来,让宁青青穿上,顺便把贺粲辉脱下来给宁青青穿的外套扔进了垃圾筒。
从医院出来,贺粲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已经到了警察局。
“泽析,都是我的错,没保护好宁小姐,她的伤不要紧吧?”贺粲辉关切的问。
“多谢关心,死不了!”
裴泽析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他甚至有掐死贺粲辉的冲动。
电话那头的贺粲辉叹了口气,很无奈的问:“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不能!”裴泽析气急败坏的把手机扔在中控台上。
他连说话都不愿意,更不可能好好说话。
“是贺先生吗?”宁青青怯生生的盯着裴泽析怒火冲天的侧脸,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这样易怒。
难道裴泽析的字典里,就没有“修身养性”这四个字?
裴泽析斜睨她一眼,没好气的答:“除了他还会有谁?”
对他的不耐烦视而不见,宁青青又问:“警察到了没有?”
虽然他知道贺粲辉已经在警察局了,可他的回答却是:“不知道!”
“你再打个电话问问他吧!”
宁青青的话让裴泽析越来越烦,厉声斥道:“闭嘴,别影响我开车!”
“呃……”宁青青生气的瞪他一眼,这世界还有比裴泽析更讨厌的人吗?
回到别墅的时候,裴泽析的朋友已经走得精光,两个佣人正在打扫院子。
……
唉……宁青青无奈的叹口气,走了又回来,才一个多小时,背上就多了一条伤口,自作孽,不可活啊!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是她可以忍受的程度。
先上楼去看了孩子,两个小家伙已经睡得完全转了方向,薄被也不知何时被蹬在了地上。
宁青青想弯腰捡被子,却不想拉扯了伤口,锥心的痛让她眼眶里满是泪。
“我来!”裴泽析快步上前,捡起被子,给两个孩子盖严实。
进衣橱取了睡衣出来,宁青青根本不拿正眼看裴泽析,进浴室快速的冲个澡。
换上睡衣准备涂药,她看到裴泽析还坐在床边,便冷冷的下逐客令:“出去,我要睡觉了!”
“我帮你涂药!”裴泽析的怒火在慢慢的消散,他沉着脸,平心静气的拿起棉签和酒精,朝宁青青走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会涂!”宁青青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满眼防备的盯着他。
“伤在背上你怎么涂,不小心会扯到伤口。”
说话的同时,他把棉签浸入了酒精。
宁青青一把抓过他手里的酒精瓶子,冷冷的说:“就算扯到伤口也不要你管。”
裴泽析不高兴的抓紧她的皓腕,微眯了眼睛,警告她:“别得寸进尺!”
“放手!”
他掌心的热度灼烫了她的心。
宁青青一抬眸,与裴泽析深邃的眼相对,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生生的把她拽了进去,迷失在了其中。
“去,把衣服脱了趴在床上!”
裴泽析掰开宁青青的手指,把酒精瓶取出来,用毋庸置疑的口吻下达指令。
“我不!”
宁青青双手交叉,下意识的护着胸口,好像他随时会侵犯她似的,身体处于本能,进入了高度戒备的状态。
“遮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裴泽析满脸不屑,低声嘀咕了一句:“我早就看腻了!”
“看腻了也不让你看!”宁青青涨红了脸,心慌的低下头,不再看他的眼睛,她怕再看下去,就真的难以自拔了。
裴泽析彻底的无语了,盯着她通红的脸,漫不经心的说:“我把眼睛蒙起来。”
“就算你把眼睛挖出来,我也不让你涂!”
宁青青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能妥协,狠狠的指着门:“你快出去,马上,立刻,出去!”
“该死的女人!”裴泽析的面子彻底的挂不住了,他何曾这般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只有宁青青,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忍耐力。
一张俊脸在瞬间变了颜色,阴沉得发黑。
他气急了,也不管是不是会扯开宁青青的伤口,长臂一展,抱住她的腰往床上扔。
“哎哟!”宁青青痛叫一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这才真正的体会到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滋味。
原本已经不太痛的伤口又痛得钻心,她这下真的就老实了,由着裴泽析把她身上的睡衣拔下去也不反抗,趴在床上,悄无声息的掉眼泪。
看到宁青青伤口又开始流血,裴泽析心疼极了,却仍然嘴硬:“活该!”
因为抽泣,宁青青的身子一抖一抖的,白嫩的肌肤晃入裴泽析的眼,全身的血液开始倒流。
浸满酒精的棉签轻轻的擦拭她的伤口,再痛宁青青也咬紧牙关,连哼也没哼一声。
伤口虽然不深,但很长,足足有二十公分,把伤口上的血渍擦拭干净,裴泽析又给她涂上消炎药膏,很轻很柔,减轻了她的痛楚。
静谧的夜,只有彼此呼吸的声音。
宁青青享受着裴泽析无微不至的服务,突然觉得很满足。
嘴角绽放了一朵如花般的笑靥,她闭上了眼睛,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
虽然裴泽析的动作很慢很慢,可伤口就那么长,很快就全部涂上了药膏。
如果再让他涂下去,她整个背有全是药膏的可能。
裴泽析把棉签扔进垃圾筒,却不想就此离开,他火热的大手落在了宁青青白……皙的背上,惹得她身子一颤,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滚烫的唇如蝴蝶般落下,轻轻的柔柔的,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点燃一簇簇的小火苗,恣意灼烧着她。
……
“呃……”裴泽析的吻带给宁青青麻麻的感觉,身子扭来扭去,躲避他的唇。
“冷不冷?”
裴泽析怕自己再吻下去就会失控,连忙收回嘴唇,缓缓躺在宁青青的旁边,用他的身躯去温暖她。
她已经洗了澡,他却连上衣也没顾得穿。
“不冷!”当他的身子贴上她的时候,反而还觉得有些热。
“你今晚就趴着睡吧,以免压到伤口。”
裴泽析努力的克制自己,起身去浴室冲澡,虽然不能做他想做的事,但至少还能抱着她睡。
本以为孤单的漫漫长夜,因为她的回归而恢复了生趣。
裴泽析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跳上床关了灯,然后奋力往宁青青的身边挤,抱紧了她,才觉得舒服。
刚躺下还没来得及闭眼睛,裴泽析的手机就响了,他低咒一声,下床去拿手机。
从裤兜里摸出手机,裴泽析看到是没有显示名的来电,阴沉着脸,放到了耳边。
“喂,谁啊?”
“泽析,睡了没有?”白夏薇的声音很意外的传了过来,让裴泽析阴沉的脸缓和了几分。
“正准备睡,你呢?”
“我刚起床!”
白夏薇轻快的声音轻飘飘的,听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玩得还开心吧?”
“很好啊,我买了很多东西,还给你买了礼物哟,猜猜是什么?”
“不猜,你直接告诉我!”
他对礼物这种东西兴趣不大。
没有惊喜没有期待,只觉得那是很平常的东西,他本来什么也不缺,礼物再好,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你不猜就别问,回来看了就知道。”
白夏薇似乎有些失望,但声音里还是笑意盎然:“我还给小枫小楠买了礼物,希望他们会喜欢。”
裴泽析朝宁青青的身边挪了挪,笑着说道:“你那么有眼光,选的东西他们一定会很喜欢!”
听到裴泽析和颜悦色的讲电话,宁青青就很不满,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骂他,大混蛋!
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她真心不知道裴泽析也有温柔的一面。
如果他哪一天这样和她说话,说不定还会以为他神经不正常了。
在宁青青无声的咒骂中,裴泽析和白夏薇又聊了一会儿才挂电话。
他把手机放床头柜上,钻进被窝抱住身旁暖烘烘的身子。
一抱才发现不是宁青青,不知道是小枫还是小楠,睡在了宁青青刚才睡的位置。
裴泽析坐了起来,打开灯,看到宁青青睡到了床的另一侧,两个小家伙睡在中间,把他们两远远的隔开。
“宁青青,过来!”裴泽析压低了声音,命令道。
“别吵,睡觉!”宁青青缩在被窝里,闭着眼睛嘟嘟囔囔的说。
瞪她一眼,裴泽析翻身下床,把孩子抱一边儿,然后又挤到了宁青青的身旁。
“讨厌!”
身子又被抱住,像上了枷锁,动弹不得。
宁青青倏然睁大眼睛,不高兴的瞪着裴泽析。
“睡觉了!”关灯前确认了怀里的人是宁青青,裴泽析才心满意足的躺下,腿横过去,死死的把她压住,直接断了她逃跑的念头。
她本来也没打算逃跑,折腾了这么一夜,早就精疲力竭,眼皮子直打架,哪里还有心情和他闲扯。
趴着睡实在难受,她试着翻身,改为侧躺,感觉好多了,呼吸也顺畅。
裴泽析也最喜欢这样的睡觉姿势,从后面抱着她,前胸贴后背,手正好可以摸他喜欢的兔宝宝。
静悄悄的没人再说话,也不知是谁先睡着,也许,两人是一起进入了梦乡。
……
宁青青做了一夜的噩梦,反反复复都是那些让人心惊胆寒的画面。
蒙着面的匪徒,明晃晃的刀,还有猩红的鲜血。
虽然是梦,却真实得让她害怕,身子颤抖起来,低低的呼喊脱口而出:“裴泽析,救我,裴泽析,裴泽析,救我……”
半梦半醒间,裴泽析听到了宁青青的呼喊。
他紧紧的拥着她,柔声的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别怕……宁青青……别怕……”
“嗯……”听到了裴泽析的回应,宁青青心满意足的笑了,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倍感安心。
梦中的匪徒,刀还有鲜血在一瞬间都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阳光灿烂的花园。
她坐在长椅上,他从后面抱着她,灼热的呼吸吹拂过她的耳畔,心神荡漾。
好像听到他低低的说“我爱你”,而她也开心的回应“我也爱你”。
两个小家伙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她抱着两个孩子,裴泽析就抱着她们三个,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幸福快乐。
这个美梦一直持续到早上,宁青青醒来还在笑,心情好得没话说。
大脑慢慢的清醒过来,她的心底泛起浓浓的失落,只可惜,美梦终究是梦,不是现实。
宁青青趴着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裴泽析,他好像也做了美梦,那唇角的笑容,温柔得让人心跳加速。
也许是感觉到了宁青青的目光,裴泽析倏然睁开眼睛,晶亮的眼眸虽然还有些惺忪,可那熠熠的神采,却让宁青青折服。
她傻头傻脑的问了一句:“你醒了?”
“嗯!”他缓缓的坐了起来,唇角的温柔笑意已经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青青的大脑还不算很清醒,一时竟忘了两人还在冷战中,开口问道:“你做了什么梦?”
“梦?”他揉了揉眼睛,视线没有焦点的望着前方,努力回想梦境。
“我刚刚看你在梦中笑,嘿,是不是梦到中了五百万的彩票?”
宁青青双手撑床,艰难的坐起来,身前空荡荡凉飕飕的,连忙抓着被子遮挡她的身子。
“五百万彩票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裴泽析侧过头,正好看到她在拉被子裹紧自己,坏坏的一笑,大手伸过去,快速的拉开她的被子,把她往地下踹:“别遮了,快穿衣服去做饭!”
“哎哟……”宁青青失了重心,跌坐在地,伤口又扯得痛,她呲牙咧嘴的叫唤着:“你是不是睡一觉就忘了我是伤员,痛死我……”
裴泽析心头一紧,跳下床把她拉起来,着急的检查她的伤口,已经结痂的地方又被扯开,猩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滚开,不要碰我,讨厌你!”
美梦带来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宁青青揉揉生疼的臀部,想起裴泽析踢她下床的那一脚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一把推开裴泽析,气不过,也一脚朝他踢了过去。
毫无心理准备的裴泽析根本没来得及躲,要害就被她踢中。
“嗷……”他惨叫一声,捂着下腹痛苦的倒在了床上。
“啊!”
宁青青惊叫一声捂住嘴,她根本没打算踢他那里,一时不小心,竟然就……
“对不起对不起!”
她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不住的道歉。
“宁……青……青……算……你……狠……”裴泽析的脸痛白了,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看裴泽析那么痛苦,宁青青没忍住,笑了出来:“活该!”
她说完抓起扔在床边的衣服,快速的穿上。
“呃……宁青青,你……”
裴泽析的脸由白转绿,由绿转黑,就几秒钟的功夫,他就变了三次脸。
手捂着的地方渐渐不那么痛了,他的额上已满是冷汗。
穿上衣服,宁青青感觉自在多了。
瞅一眼床上痛苦不堪的裴泽析,她笑嘻嘻的说:“以后别想欺负我,把我惹毛了,我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有言在先,如果你那个被我踢坏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哟!”
疼痛感又起,裴泽析“嗤嗤”的抽着冷气,瞪着宁青青的眼也缺乏了冷峻的威慑力。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看到裴泽析吃瘪,宁青青的心情好得没话说,哼着欢乐的歌进浴室去洗涮。
等到她从浴室出来,裴泽析还一脸痛苦的躺在床上。
“不会真的被我踢坏了吧!”宁青青憋着笑,一本正经的说:“反正你已经有两个儿子,就算踢坏了,也没关系吧!”
那东西能力太强也是个祸害!
宁青青越说越离谱,裴泽析黑着脸,咬牙切齿的说:“……宁青青,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是不是想再被我踢一次?”
在宁青青的眼中,裴泽析就是纸老虎,虽然看着凶,实际上根本没有杀伤力。
而且相处越久,越发现他是个好人,如果他的嘴不那么讨厌,就可以说是百分之百的大好人。
裴泽析忍着痛艰难的坐了起来,恶狠狠的威胁道:“你再敢踢我,我就让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呃……”
宁青青只觉得背心一阵发凉,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光想想,就腿软。
裴泽析阴寒的目光让她倍感恐惧,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呐呐的说:“你,你……你可别乱来……”
“妈妈……爸爸……”
一说到小枫小楠,两个小家伙就醒了,坐起来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个人。
宁青青像看到救星似的,欢天喜地的扑上去给儿子穿衣服。
……
宁青青可怜巴巴的说:“宝贝儿,爸爸欺负妈妈,你们一定要帮妈妈啊!”
“爸爸不许欺负妈妈,爸爸是坏蛋。”
两个小家伙把宁青青抱得紧紧的,瞪圆了眼睛警告裴泽析。
“乖!”有儿子撑腰,宁青青的底气足多了:“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
“宝贝儿,刚才妈妈踢了爸爸,你们说妈妈是不是坏蛋?”
裴泽析可怜兮兮的凑到儿子面前申冤,要两个儿子为他主持公道。
两个小家伙很有正义感,一脸严肃的批评宁青青:“老师说不能踢小朋友,不能打小朋友,不能抓小朋友……小朋友要相亲相爱。”
宁青青委屈的嘀咕了一句:“……你们爸爸又不是小朋友,而且是你们爸爸先欺负我……”
“待会儿再收拾你!”
在深刻的体会了一次蛋疼的感觉之后,裴泽析总算是站了起来,忍着下腹的隐隐作痛,和宁青青一起,牵孩子下楼去吃早餐。
下楼的时候,裴泽析的手很自然的搭在了宁青青的肩上,宁青青冷睨他一眼:“放手!”
裴泽析挑了挑眉,就是不放。
好像踢他上了瘾似的,宁青青又抬起脚,这下好了,裴泽析立刻松手,还一连退后了好几步。
“嘿嘿,知道怕了吧?”
宁青青得意的扬眉,看来每个男人的弱点都是一样的,再凶悍强势,也不过是不堪一击的纸老虎。
裴泽析退后的时候,手防备的挡到了下腹,正巧被路过的佣人看到,佣人一时没憋住,笑着走开了。
“哈哈哈……”裴泽析丢了脸,宁青青就更得意,笑得花枝乱颤,前俯后仰。
“再笑就把你推下去!”
“你推啊,你推啊,有本事你就推,别光说不练!”
挑衅裴泽析的后果便是自讨苦吃。
“啊……”宁青青没想到裴泽析会把她抱起来,整个人悬空,往楼梯下望,那高度很骇人。
她的一张脸吓得比纸还白,心脏快从胸腔里跳出去了,扑通扑通的乱蹦一气。
“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裴泽析强而有力的双手紧紧托着她的腰,让她颤抖的身子更紧的贴着自己。
舌头也在打架,她哆哆嗦嗦的吐出两个字:“混……蛋……”
裴泽析微微俯身,凑近她,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她白皙的脸颊染得嫣红如画,娇艳欲滴。
还有那张微启的小嘴,喘着芬芳的气,勾得他心痒。
裴泽析快速的啄了一口,惊得宁青青睁大眼睛,松开圈着他脖子的手,挣扎着下了地。
她埋头往楼下跑,裴泽析凝视着她的背影,眸色之中荡漾着笑意。
……
吃完早餐,裴泽析又拉宁青青上楼去涂药。
涂药只是借口,吃豆腐,揩油才是他的真实想法。
“不许乱来!”宁青青脱掉上衣,抱着枕头挡在身前,坐在床边再一次提醒裴泽析别动手动脚。
“我才不想乱来!”裴泽析故作不屑的冷哼,很轻很柔的为宁青青消毒伤口再上药。
听到她喊疼,他便开口安慰:“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嗯!”宁青青咬着嘴唇,不让自己那么娇气,这点儿痛,她完全可以忍受。
裴泽析温柔得连他自己也未察觉,而宁青青偷偷的回头,看到他专注的脸,心就砰砰乱跳。
她埋着头,踌躇了片刻,低声说:“裴泽析,谢谢你!”
突然听到宁青青道谢,裴泽析还真有些不习惯,尴尬的撇撇嘴,没好气的应了句:“啰嗦!”
“嘿嘿!”宁青青干笑了两声。
裴泽析真是个别扭的男人,难道说句不用谢就那么的困难吗,非要板着张脸,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笑什么?”紧皱着眉,裴泽析感觉自己被宁青青耻笑,心里特别的不爽。
“我笑你啊!”
宁青青回过头,笑逐颜开的说:“你真可爱!”
“可……可爱……”
说他帅,说他酷,说他有本事,说他能干的人多不胜数,却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说他可爱。
就算有,也是很小很小的时候。
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没有人说过,宁青青便是这第一个。
“怎么,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可爱吗?”宁青青睁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我觉得你真的很可爱,和儿子有一拼哟!”
裴泽析被她呛得说不出话,手里的棉签扔进垃圾筒,重重的把药膏往床头柜上一扔,厉声斥责:“你这是侮辱我,知不知道?”
“侮辱你?”宁青青连连摆手:“我真的没那个意思,只是说心里话罢了,如果你不爱听,我不说就是,但我是真心的觉得你很可爱!”
“宁青青,闭嘴!”裴泽析不知不觉提高了嗓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知道他不爱听,还要反复的强调,想气死他吗?
说起来真是悲剧。
裴泽析还有两年就三十了,对男人来说,这样的年龄应该是越来越成熟,越来越稳重。
结果他倒好,越来越幼稚了。
竟然和“可爱”这样的词汇沾上了边儿。
越想越不痛快,看来他不能对宁青青太好,对她太好,她就得意忘形了。
“好吧,我不说就是了,这么凶干什么?”宁青青不悦的钻了钻耳朵,快被他的大嗓门给震聋了。
裴泽析狠狠的把宁青青的头发揉成鸡窝,稍微有点儿解气了,才转身进浴室去刮胡渣。
快速的穿好衣服,宁青青也跟到浴室门口,对正在往脸上挤泡沫的裴泽析说:“听力老师布置了听写BBC的作业,我完全不会,你如果不忙的话能不能教教我?”
“不能!”他趾高气昂的拒绝,摆出一副你求我啊,求我啊的表情。
“拜托你帮帮我嘛,我明天就要交作业,不然我只有早上去学校抄同学的!”
宁青青可怜巴巴的望着裴泽析。
希望他能改变主意,帮帮她。
“那你就去抄呗!”
他一边刮胡子,一边不甚在意的说。
“哎呀,别这样嘛,我知道你英语好,听一段BBC新闻对你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几分钟就搞定,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你就发发善心,助人为乐嘛!”
宁青青走进浴室,一步步靠近裴泽析,脸上堆满了献媚的笑:“嘿嘿,好不好嘛,嘿嘿……”
“白痴!”
笑得那么傻,面目可憎,他就更不想帮她了。
“好吧,我是白痴,你很聪明,帮帮我。”
“不帮!”还是一口拒绝,他的身价那么高,可不是说几句软话就请的动的。
“哼,不帮就算了!”宁青青收起笑,板着脸吐了吐舌头:“我现在就回学校去,找同学问问。”
说着转身就走,在心里默数着一二三,果然不出她所料,刚把三输完,裴泽析就开了口:“不准走,留下来陪孩子。”
宁青青艰难的憋着笑,缓缓的回头,故作无奈的耸肩:“抱歉,我不能留下来,快要考六级了,我还得好好的复习功课。”
“难道考六级就比自己的孩子还重要吗?”裴泽析微眯着眼睛,不悦的盯着她。
“考六级当然没孩子重要,可周末不是应该由你带他们吗,我可以放两天假。”
这几年她都是全年无休的忙碌,难道以后的周末,都必须和裴泽析一起度过吗?
虽然听起不是坏事,但仔细一想,也不是什么好事。
和裴泽析再这纠缠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也许会受更深更重的伤。
……
“谁说你可以放假,哪个妈妈还有假期?你不能推卸责任!”
几下把胡子刮干净,裴泽析捧起清水洗脸。
他自己洗了还不过瘾,释怀的把水往宁青青的身上泼!
“哎呀……”冰凉的水洒在脸上,宁青青快速的抹去,生气的瞪向裴泽析。
他正得意洋洋的看着她。
“哼,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宁青青高傲的一甩头,步伐从容的走出浴室。
快步到隔壁房间,她找了个杯子装满水,又轻手轻脚的回去报仇。
宁青青躲在门口,等着裴泽析出来,然后给他大大的惊喜。
屏住呼吸,听着裴泽析沉稳的脚步声,她握着水杯的手高高的扬了起来,等到紧要关头,再泼出去。
“咳咳!”喉咙有点儿不舒服,裴泽析轻咳了一声,朝门口走去,浑然不知宁青青正在外面等他。
听到裴泽析的那声咳嗽,宁青青高举的手颤了颤,心里一阵嘀咕,他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正想着,裴泽析就走到了门边,犹豫了一下,她仍然把杯里的水泼了出去。
“噗……”冰凉的水劈头盖脸的落下,裴泽析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默默的承受了宁青青的报复。
看到裴泽析成了落汤鸡,宁青青笑得合不拢嘴:“嘿嘿,活该,谁叫你刚才拿谁泼我,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裴泽析倏然睁大眼睛,铁青的脸有隐隐的怒气。
“宁青青,你是不是活够了?”
无视他的怒火,宁青青嬉笑着应:“没有啊,我还没活够呢,再活六十年也还不够!”
抹去脸上的水,裴泽析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也走了样子,他身上的衬衫一大半侵透了,滴滴答答的流水。
虽然报了仇,出了气,可看到实木地板湿了一大片,宁青青心疼不已,连忙去找抹布,以免水把地板给泡坏了。
“想跑?”
她一转身就被裴泽析给拽了回去,被他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的禁锢在他的一方小天地。
“没想跑,我只是去拿抹布擦地板!”
闻着裴泽析身上淡淡的清香,宁青青莫名的心慌心乱,不受控制的神经紧张。
“别找借口溜,快道歉!”
他的唇落在了她黑亮的发丝上,冷冷的低斥:“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要道歉也是你道歉,你先泼我的!”
就算再慌,宁青青还是佯装镇定,和他评理。
虽然知道他不是讲理的人,可她还是要努力一把试试。
“道歉!”就算是他先出手,他也绝对不可能向她道歉。
被他泼,是她活该。
而她打击报复,就是她的不对了!
“裴泽析,你好狠啊!”
宁青青气得咬牙,趁他不备,使劲朝他的脚踩下去。
她穿着软绵绵的泡沫拖鞋,被踩一脚并不算痛,裴泽析连吭也没吭一声,圈着她的大手紧了紧,口气不善:“快道歉!”
“不道不道就是不道!”
宁青青就是死鸭子嘴硬,就算看到裴泽析眼中的火焰仍不知道改口。
裴泽析忍无可忍,狠狠咬住她的嘴唇,顺势把她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两人的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
顷刻间,暴风骤雨席卷了宁青青。
她甚至忘记了背上的伤,忘记了对裴泽析的厌恶,在欲海中沉沦……再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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