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鬼王的剖白

“绑架兰俊侠和小仙是为了要胁将邪；攻打长风山是为了铲除将邪的势力。我没什么话好说的。用不着审判，我做过的事全部承认。你们动手吧！”地王丸一脸凛然，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对性命满不在乎。

        光看地王丸的表情，他还以为他是一个正直磊落、慷慨就义的忠烈之士。

        “你倾慕于修罗女，对于修罗女的陨落迁怒于幻夜，所以处心积虑对付将邪。这是你的动机吧？”鬼王问。

        “没错！当年在武术大赛的战场，身受重伤的修罗女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幻夜带走的。当我去到冷秀湖时，修罗女已经被腰斩了，而且还赤身露体。现场还留下幻夜的血，你说修罗女不是被幻夜侮辱后杀的还有其他可能吗？我问过幻夜，修罗女是不是他杀的，你知道他怎么回答吗？”

        地王丸气愤地接着说：“他说，他没想过要取她性命，那是令人遗憾的意外。”

        “哈哈哈……”地王丸颠狂地笑了几声，又用愤慨难抑的声音道：“明明是他做的还说成是意外？真是太狡猾了，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我们的魔王！”

        这事勾起鬼王的伤痛。那一年，鬼王和幻夜的关系仍然对立的。事发之时，他派了飞虫去现场，却没有出手阻止悲剧的发生。

        现在，他打算把当年的事实说出来。

        “你真是可悲，竟然爱上那种女人。事实恰恰相反，主人是无辜的。当时，主人出于好心把重伤的修罗女救走，没想到修罗女把他骗到冷秀湖，对他下毒，然后还对他……”

        鬼王永远都无法忘记飞虫给他捎回来的影像：

        修罗女把奄奄一息的幻夜摁倒在地，撕掉他的衣服，把他咬得遍体鳞伤，还吸食他的血。

        可怜的幻夜绝望而无力地挣扎，修罗女却无情地嘲笑他，继而残酷地侵辱他，把他当作玩具般亵玩，直到他不会动，不会叫，奄奄一息为止……

        是小白出现，把修罗女一刀腰斩了。但还是迟了，幻夜的灵魂已经落入冥界。小白一直寻到冥界，把幻夜的灵魂带回来，在幽王家族的相助下令幻夜复活。

        直到现在，每当鬼王回想起这件事心里都无比悔恨。他当初是如此冷酷地看着幻夜被伤害，甚至以此为乐……

        “这不可能！如果幻夜是无辜的，为什么当时他不说出来？”听完鬼王只字不差地还原当年的事实，地王丸如晴天霹雳。

        “这种不光彩的事主人会好意思说出来吗？对修罗女和他的名声都没有好处。而且，修罗女已经不在了。人不在一切都作古。主人把事实掩盖下去，留给自己的只有世人对他的闲言闲语和不能愈合的伤痛。”鬼王心痛地说着。

        “地王丸，你也参加了武术大赛竞选魔王。你还记得主人在战场堂堂正正打败你之后，对你说的那一番话吗？”鬼王沉着声音问。

        地王丸的回忆陷在一年之前的武术大赛里。

        当时，被仇和恨蒙蔽了心智的地王丸一心想取幻夜的性命，但幻夜没有使用任何兵器，徒手一招击败他后也没有伤他分毫。

        地王丸犹记得幻夜回眸对他说的话：

        “悲愤令你失去理智，我实在胜之不武。不甘心的话以后随时可以来找我。如果你的成长令我满意，说不定我会用黑曜宝剑跟你再战一次。”

        当时的地王丸失去了最爱的人，又被情敌打败，悲痛欲绝。一直以来，地王丸以为幻夜说这番话是侮辱他。想明白一切后，地王丸才发现幻夜是故意让自己恨他，这样自己就有生存下去的动力。

        地王丸失神地笑了：“这个世界，竟然有这么傻、这么善良的人。”

        他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悲哀，惭愧而痛苦地自言自语：“他一直在等我，堂堂正正地再跟他一决胜负，而我却卑鄙地向他的兄弟下手……我连做他对手的资格也没有……”

        见地王丸大彻大悟，鬼王再次问他：“谋害魔王、策动神魔之战、包藏罪犯、危害凡间的安全和稳定，造成一亿妖魔鬼怪丧生，逾万凡间修士伤亡，这些罪你可承认？”

        “我认了。”地王丸垂头丧气地低下头。

        鬼王右手一伸，变出一柄凤翅镏金镋。

        这是一种长而重的古兵器，顶端有利刃，两侧弯曲形成半月。每个半月均有九个叉刺，看起来像叉。

        下一个瞬间，鬼王用凤翅镏金镋刺穿了地王丸的身躯！

        鬼王手肘一缩，把凤翅镏金镋从地王丸身躯拔了出来。地王丸往生仰面倒下，心口被扎出十几个血洞，鲜血像喷泉一样四溅。

        “对不起……”地王丸睁着眼睛，用沙哑的声音说完这三个字就没了生命气息。

        位列魔界五魔鬼之首，曾经在纳丽塔时代独霸一方，一人之下的地王丸就这样冰冷地陈尸魔界。

        木星冷漠地望了地王丸的遗体一眼，又望向羿凤。

        鬼王与地王丸无亲无故自然能秉公处理，但羿凤呢？羿凤是他的旧仆，而且只忠心于他。对待一个忠心于自己的人，鬼王能下手吗？

        鬼王用悲痛的眼神望着羿凤，他的手仍执着凤翅镏金镋。血正一滴滴地从枪尖利刃滴落。地面已鲜血淋漓。

        这是手刃了地王丸后沾的血。

        “鬼王大人，你下手吧！我的命本来就是你的，不必犹豫。”羿凤的心境并不平静，他觉得很遗憾。以后就没人能拯救鬼王，鬼王将会永远是将邪的傀儡了。

        “羿凤，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机会告诉你们一件很重要的事。”鬼王伤感地说：“将邪是我的主人。”

        “你中了他的控心术自然会视他为主人。”羿凤哀伤地望着鬼王。

        “不是这样！你们大错特错！”鬼王激动地握着凤翅镏金镋，拳头的骨头在格格作响。镋头的利刃在闪烁着令人战栗的寒光。

        “是将邪创造了我！我是他用紫毫笔画出来的生命。一千年之前，我只是一只小小的雪鼻雪壳虫，我陪着他镇守在冷秀湖圣地渡过了漫长的岁月。后来冰天要杀我们，将邪用最后的力量把我送入魔界，而他自己却魂断冷秀湖。”鬼王伤感地说起一千年以前的往事。

        “当年我只知道木蔚来是将邪的轮回再世，一心要报恩于他。我以为幻夜是红绫侮辱木蔚来而生下的野种，而且幻夜的祖父母又是我的仇人，所以我便把所有的恨都迁怒于幻夜。直到我发现，幻夜的灵魂就是将邪的灵魂，那时已经铸成大错。他现在变得这么虚弱，都是我一手造成的。”鬼王提起往事，内疚得恨不得献出自己的生命给幻夜赔罪。

        一年之前，鬼王几乎屠尽长风山的红狐族人，并绑架了幻夜的母亲红菱，逼幻夜参加武术大赛。

        幻夜一路过关斩将入围总决赛，与鬼王巅峰对决争夺魔王之位。然而，幻夜的实力始终不如鬼王。鬼王把幻夜折磨得遍体鳞伤，在数以万计的妖怪面前残酷地扼碎了幻夜的心脏……

        可怜幻夜魂断战场，也就在这时，一直沉睡的另一个人格将邪第一次苏醒，同时突破至九阶天神巅峰，并借助突破的力量令残破不堪的躯壳恢复生机。幻夜虽然再次侥幸复活，但从此以后他就患了天神绝症，变得极虚弱，寿元也所剩无几。

        鬼王终于知道，被仇和恨蒙蔽了眼睛的自己伤害了创造了自己又舍命救了自己的主人。由于愧对将邪，此后，鬼王都尽心尽力地侍奉在将邪左右，希望能弥补自己的过错。没想到将邪不但不计前嫌，还提拔他，让他担任代理魔王。

        羿凤惊讶得目瞠结舌，没想到鬼王和将邪是这种关系！

        鬼王望着羿凤，辛酸地说：“主人说过，你们三人神通广大，又对我忠心耿耿，只要循循善导，引归正途，可助我完成一番大业。可惜你们对他有偏见，难以化解。他叮嘱我，他离开人世之后，我必须把你们找回来，再续主仆之缘。”

        鬼王左手按在自己的心脏，手掌在发光，一块寒玉碎片就出现在他掌心。

        “无论是将邪主人还是幻夜主人，都对我恩重如山。幻夜主人知道我身有隐疾，把自己的寒玉碎片给了我。他说，他的病是治不好的，留着寒玉碎片只是浪费，寒玉碎片能治好我的病。从前的我，千方百计要把他的心脏剜出来做药引，我还扼碎了他的心脏……我如此残酷无情地对他，而他却以德报怨。从那一刻起，我发誓，无论是将邪，还是幻夜，他们都是我要守护的主人，任何伤害他们的人我都绝不辜惜！”

        这是鬼王的真心剖白。

        鬼王对将邪和幻夜的守护，木星都知道。木星知道幻夜的一切。

        只是，木星没想到，一向内敛高傲的鬼王会把内心的想法毫无保留地说出来。这不像他以往的作风。

        知道一切后羿凤释怀了。敬爱的鬼王大人从来就没有变！是鲁莽的他们错怪将邪和幻夜了。

        “鬼王大人，我知错了……我和蝶依、影武害了太多人，今天落得这个下场是罪有应得。这样也好……我可以早点跟蝶依和影武他们团聚。我们三个从小就一起长大，情同兄妹，从来就没有分开过，我不想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等我太久。”羿凤微笑着落泪，跪倒在地，虔诚地向鬼王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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