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过程

据张初云交代，他们的作案过程并不复杂，那个时候齐亮的心理已经崩溃，只需要在他的面前演一出戏即可。

        废弃的寝室楼处于校园的荒僻之地，没有任何的监控设施，而深冬的严寒又会将人牢牢的拴在室内，只要张初云和杨光谨慎一些，那就不会有被人看到的可能，可以说犯罪条件是十分成熟的。墙壁上带有凹点的色彩，彰显的不仅仅是齐亮祈祷复仇女神帮他杀人的仇恨，更是对于张初云的一种变态思恋。从这当中不难看出来，那时候的他，严重的绝不只是心理问题，甚至精神都有了错乱的迹象

        。

        张初云的到来，让齐亮受宠若惊，手足无措，他紧张、激动、甚至有些疯狂，极尽可能的谄媚讨好着，甚至是无条件的服从。比如按照张初云的吩咐做出配合，将自己牢牢束缚在了床上。

        殊不知，这一切不过是张初云的试探和算计手段罢了。

        当确认齐亮心理、精神问题已经十分严重的时候，杨光紧接着出现在了寝室当中，他们二人做出亲密动作的同时，也不断嘲讽、刺激着齐亮。让他癫狂、让他崩溃，让他因为仇恨陷入到失控之中。

        当齐亮处于失控的时候，杨光和张初云便走出了房间，而当齐亮眼中喷射出仇恨的火焰时，换了身衣服的张初云又走了进去。此时的她，在齐亮眼中已然成为了复仇女神，成为了救星。

        “我可以帮你报仇，但必须要以你的生命作为献祭。”

        “只要能杀了那对狗男女，献出自己的生命又算什么？”

        当长达17公分的折叠弹簧刀刺入心脏时，齐亮的脸上露出了满足和解脱的笑容，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感觉生机正在一点点消逝的时候，复仇女神变为了张初云，她的身边还站着杨光。

        愤怒、绝望、悔恨、不甘，种种情绪的堆叠，让他那张憔悴的脸露出了疯狂和狰狞，他不想死了。

        可他似乎忘了，这场杀局杨光筹谋了如此长的时间，又怎么会轻易放手呢？尤其，在齐亮呼喊着“您救救我”时，在齐亮说他们总会遭受报应时。当工业酒精倒在床上时，当熊熊的火焰开始吞噬齐亮的身体时，杨光做出了一件更为恶毒的事情。他要保护好齐亮的这张脸，或者说要留住凝固着绝望和恐惧的表情，作为送给齐亮口中的“您”的一份见面

        礼。

        头盔的作用，不仅能在发生车祸抵消撞击，当缠绕上潮湿厚重的围巾时，还能有效阻拦火焰对于齐亮头部的灼烧。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能够避免火焰直接接触头盔，从而留下烧灼的材料痕迹。

        顺利杀死齐亮之后，杨光对案发现场进行了细致的痕迹抹除以及线索清理，随后开始谋划如何猎杀第二个目标。因为齐亮口中的“您”，始终让他心神不宁。他相信，齐亮已经将很多事情告知了别人。

        这个人，会是谁呢？

        目标似乎并不难猜测，就是那天一同与齐亮出现在废弃粮站仓库的几名学生。吕静、孔荷还有唐松。

        暗地里了解之后，杨光得知吕静因为有着肾脏疾病平日沉默寡言，或许是因为性格相像，她平日跟齐亮的接触也较多。尤其是在齐亮心理出现问题的这段时间，吕静也是表现出最关心的那个人。

        基于此，杨光便将她定为了下一个猎杀目标。打着调查齐亮死因的旗号，杨光顺利将吕静约了出来，并强调让她带着画板，说有些值得怀疑的东西需要她以画像的形式展示出来。挚友逝世、悲痛难抑，吕静不仅如时赴约，更是听从了杨光借酒排忧的

        提议。

        在这个过程当中，杨光提到了火把，在吕静画出来之后又问她是否明白其中的含义，从而分散她的注意力。分散注意力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顺利将安眠药混入酒里，可怜吕静至死都不知道。吕静有着肾病，常年服药体质本来就弱，加之悲伤和酒精的刺激，很快便陷入了昏沉当中，最要命的是那些安眠药，让她很快便成为了任人摆布的玩偶。尤其是被拖入冰冷的湖水中之后，彻底没有了醒转

        过来的可能。

        事实正如我们根据现场痕迹进行的推理一样，杨光是使用热水浇开的湖面，那层浮冰也的确是为了消除他的脚印以及拖动吕静时产生的拖痕。至于绑在树上的围巾，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恐慌。

        因为，他从吕静的口中得知，当齐亮死亡之后，孔荷和唐松也都在暗中四处打探着可能存在的隐情。

        “当时你做了什么？”审讯进行到这里，我觉得有必要让氛围松缓一下，我和张初云都需要时间调整一下心态。

        “我？”张初云笑笑，“当时，我在杨光的宿舍里。”

        “做杨光的替身？”我记得顾全曾经说过，吕静案发的那晚，他看到“杨光”穿着皮卡丘的睡衣伏案而作。

        “是的，这样他就有了不在场证明。”张初云点头之后，又笑了笑，“许法医，我要强调一点，在这两起案件当中，我可都没有直接参与谋杀。”

        “但你直接参与了犯罪。”我不想跟她撕扯这种问题，于是继续问着：“前两起案子，你们的作案手法很高明，并且没有留下明显的指向性线索和痕迹，为什么在孔荷案中，会露出了些破绽呢？”

        “因为着急了些。”

        这句话，与我们之前的推断相符合，但原因又是什么：“你们为什么着急，难道是事情败露了？”

        “算是吧。”张初云点头，“那天齐亮他们看到了杨光和流浪儿在一起，为了探知他们是否知道了犯罪事实，杨光可是做了多手准备的。”

        “比如呢？”

        “比如创造各种机会接近那几名学生。用杨光的话来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个过程中，你们知道了什么？”“很多。”张初云没有抵抗，直接说道，“知道了他们同样是生活贫困的孤儿，知道了每个人的秘密。齐亮迷恋上了我，而因为性格相像，吕静将齐亮视为了知音，对他的死很是悲伤和惋惜。孔荷漂亮人缘儿

        好，但始终没有恋爱，根本原因是她排斥异性。至于唐松，则醉心于自己的前途，一直在努力经营人脉铺垫留校的事情。最后，还知道了他们均对杨光与流浪儿的关系有着或深或浅的怀疑。”

        “所以，那晚出现在梧桐林里面的是你，在孔荷身上纹身的也是你？”如果这样，也就符合了苏沫的推断。

        “没错，是我。”

        “这么说的话，罗浩的笛子也是你们拿走的？”

        “杨光做的。”张初云点头，“他跟我说过，当学校和各级领导去礼堂休息室看望慰问演出师生时，那些老师和学生都围了上去，他就是趁着那个机会偷走的笛子，从而引开了警方和保卫处的人。”

        “你是说，他带走了笛子？”

        “是的。”

        “那为什么后来我们会在地板夹缝儿中找到那支笛子？”

        “许法医，你是不是忘了那两个小孩子？”

        张初云的话，让我顿时明白了其中关键：“那两个流浪儿之所以出现在礼堂那里，其实不光是掩盖孔荷从垃圾口那里外出的痕迹，更是将笛子放到休息室去，从而让我们忽略带走笛子的那个人？”

        “完全正确。”

        “那你又是怎么联系孔荷出去的？”这是我好奇的一点。

        “这是我们早就约定好的。”

        张初云说：

        在杨光对几名学生产生戒备之后，在他们得知几名学生都对流浪儿事情有所怀疑时，他们便在暗中开始了调查，意图自然是抓住每个人的弱点来进行击破。

        在得知孔荷的同性取向之后，张初云便开始接近孔荷，时机适当之时，又坦露了与其相同的心声。

        从那时候开始，张初云便使用电话变更软件开始频繁和孔荷联系，截止到案发前，二人已经到了极为暧昧的程度。

        同性恋算不上什么违法的行为，可之于社会主流群体来说，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抵触的。孔荷饱受其苦，自然十分珍惜张初云给予的这份认可和情意，于是便越陷越深，渐渐失去了理智。

        那天彩排完毕，当孔荷从卫生间的窗户中看到围墙外的张初云后，便开始思索脱身之策。当杨光拿走笛子使出调虎离山之计后，孔荷趁人不注意从借用硬纸板从垃圾道滑了下去，随后翻墙进入了梧桐林。

        手机，则是被她留在了化妆间的抽屉。

        与我们根据现场痕迹推断的一致，两条围巾就是孔荷系上去的，原因自然是受到张初云的教唆，毕竟床笫之事她更有经验。

        纹身，是张初云表达占有孔荷的讯号。而孔荷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人生的另一半儿，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可直到削尖的树枝刺入身体之后，孔荷才真正明白，自己不过是被饿狼诱捕的一只羔羊罢了。

        她想过挣扎，可麻醉剂的注入，灭绝了她逃生的一切希望。“电话的伪装变更软件是哪里来的，那些号码应该不是你们随即选择的吧？”这点我必须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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