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暗战
男人和女人的坦诚相待，大多都在第一场激情之后，似乎只有身体交融，心灵才能够共通。或许这是人的本能，也或许这是安全感的象征，总之在那一刻，戒备、隐私种种都会适当放下。
张初云，就是从那时开始看清杨光真面目的……大到赌博、好色，小到懒惰、不讲卫生，同居之后杨光的本性逐渐显露了出来，这让张初云悔不当初，苦不堪言。而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纵使杨光怎么千方百计的讨好，曲冉也都不会给他任何的好脸色
。
甚至，还曾反复劝过张初云和杨光分手。
可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自己约的炮，含着泪也要打完。
尽管张初云对杨光有着种种不满，尽管她不止一次咒骂过自己瞎了眼睛，但为了曲冉，为了声誉，甚至是为了火锅店的生意，她都不得不忍着，不得不受着。以至于到最后，不得不参与着、包庇着。
这其中，包括操纵流浪儿团伙儿，也包括协助杨光犯下连环杀人案。杨光嗜赌如命，仅仅是那些工资自然是不够挥霍的，于是他便动起了歪心思。一场聚赌之后，结识了牌友胡金凤。他们究竟是怎么真正凑到一起的，又是通过什么方式将彼此捆绑犯罪的，张初云并不知情
。她只知道，从前年开始，杨光的钱开始多了起来，哪怕他依旧沉迷于赌博当中，也再没有缺过。二人虽没有领结婚证，但却有着同居的事实，所以在钱这方面也再不分彼此。唯一的区别在于，以前是张初云分担着杨光的开销，自那之后二人对换了角色。可张初云永远都想不到，那就是她迈入罪恶深
渊的开始。
因为杨光的钱，大多数都是操控流浪儿乞讨弄来的，这钱是肮脏的，是血腥的，是见不得光的。
偏偏，她张初云日渐精致的生活，就是用这些钱换来的。在得知真相的最初，张初云悔恨过、恐惧过，迷茫过、退缩过，可随着杨光手举菜刀出现在熟睡的曲冉面前，一切的不安和惶恐都烟消云散了。那晚，张初云用肮脏的钱去外面买了一瓶酒，喝了个酩酊大
醉。
罪恶，如同深冬蚕食荒野的迷雾，狂风不起、日光不现就永远不会消散。正如张初云的选择一样，于泥潭中越陷越深。她第一次看到杨光砍下女孩儿的两条小臂时，惊悚的蜷缩到了仓库的角落；第二次看到杨光割断另外一名女孩儿的舌头时，她的双腿已经不再颤抖了。而当第三次、第四次看到幼童的耳朵被削掉、双脚被
整整齐齐的切下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苦涩的笑容靠坐在沙发上，望着眼前血色的炼狱喝下杯子里面的酒。
那时候的她，已经成了罪恶的傀儡……
而她这只傀儡，还将在永远都看不到光明的绝路上越走越远。
比如，杀了齐亮！
当杨光说出要杀人的时候，张初云麻木的心有了几分惊悸的颤动。因为她明白，尽管参与戕害驱使流浪儿有重罪，可至少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然一旦背上人命，那案发被捕后就真的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杨光有着病态的心理，自然不会听从张初云的劝说。相反，还搬出了种种说辞来引诱和胁迫。
不得已，张初云只能屈从。
屈从归屈从，但张初云并不想做个糊涂鬼，她不想直到将来自己被判了死刑，还弄不清楚杨光杀人的初衷。
原因很简单，事情败露。或者说，是杨光自己心虚了。
社会是现实的，学校也是如此，或者将尖子生的特殊待遇解读为付出应得的回报更为合适一些。几个系的尖子生参加完省教育厅的活动之后聚了餐，酒壮怂人胆的齐亮便有了向张初云表白的冲动。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谁不想在有限的青春见证千般精彩，更何况努力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本就无可指摘，于是在吕静、孔荷、唐松的陪伴下，齐亮去花店买了一束鲜花，直向张初云。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看到身后秋风卷起的枯叶，更没有看到，死神在那一刻拿起了手中的镰刀。
他们看到的，是深秋的梧桐树下拥抱的两道身影。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自然让齐亮无法接受，而女生骨子里的八卦基因，促使着她们一起去探个究竟。
张初云，究竟委身于了谁？
尾随、跟踪，一直到破旧的粮站仓库门口，他们看到了杨光，看到了那些流浪儿，也看到了沾满了血腥和罪恶的金钱。
当杨光转过身的时候，当他看到那几名尖子生的脸时，始终在学校中维持的温文儒雅形象扭曲了。
他怕了，他慌了……
将手里的钱强塞到流浪儿手里之后，杨光尽可能让自己保持着平静，随后旁敲侧击的问着几名学生的看法。
“怪不得杨导这么节俭，原来是资助这些孩子了。”
“杨导，你应该入选感动中国十大人物才行。”
“杨导，你就是师大的骄傲。”
“我要以你为榜样。”
“我恨你，也恨她。”违和的声音，是从齐亮口中发出的，他不想承认，自己的导员居然捷足先登占有了朝思暮想的女神。
那时候的杨光，没有读懂齐亮那句话，他只当是对方看明白了自己和小女孩儿的关系，看到了关于金钱犯罪的本质。
所以，他有了戒备。从那天开始，杨光格外关注着齐亮，并且找他谈过几次话。但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齐亮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恶劣。齐亮的反应，让杨光愈发认为自己的事情暴露了，于是便咬咬牙，开始筹谋自己的猎杀计划
。
不断刺激他，不断给他更换寝室……
但这些，都没有打倒齐亮。
挫败，让杨光倍觉沮丧和失落，那段时间他甚至戒了赌，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除掉齐亮掩盖自己的罪行，这其中就包括胁迫张初云参与进来。因为他一个人，始终想不到毫无破绽的万全之策。
杀人，是需要一个详细周密计划的，于是二人经常携手出线在江边、河畔，以及梧桐林旁。
杨光带着张初云去那些地方的本意是人少，不担心计划泄露。可在暗中窥伺的齐亮看来，那是秀恩爱。这种打击，让齐亮生不如死，心情糟闷之下愈发的自闭起来，且经常因为琐事跟室友发生矛盾。齐亮的巨大转变，让很多人都是不解，其中就包括同为孤儿和尖子生的吕静他们。他们知道齐亮的心结是什么，于是便将之前打算表白的事情如实告知了杨光，这让杨光喜出望外，想出了破解死局的恶毒
之计。那就是，继续带着张初云出现在齐亮的视线当中，并且做出更为亲密的动作。
杨光是导员，深知思想工作的重要性，因此平时会涉猎一些心理学的知识。当然，他更多的将其运用在了牌桌上。
齐亮的整个转变过程都被阳光看在严里，他知道这是心理出了问题，于是便抓住这个弱点来进行突破。
比如，运用色彩心理学。
人能够选择颜色，同样颜色也能影响人的心情，他便假意疏导齐亮，实则是在不断施加心理暗示。
于是，有了笔记本中的不同色彩。也有了齐亮不经意间流露的祈祷心迹，期望复仇女神帮他夺回一切。
最终，齐亮在忍无可忍之下，选择了逃避。逃避杨光和张初云，逃避息壤的人群，同时也逃避自己的内心。
他搬去了废弃的寝室楼。
于是，又有了废弃寝室楼灰色和黑色的墙壁。
在齐亮看来，那或许是排解心中苦闷的一种方式，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杨光的算计。当墙壁被染成黑色的时候，杨光知道时机成熟了，他劝解齐亮放开心结，强制将墙壁刷成了白色。宿舍的墙壁，是杨光亲自刷的，初衷自然不会是亲手毁了一名优秀学生的愧疚，而是为了给齐亮最后一击
。
在墙壁上，布置下凹点和视错觉的陷阱。
最终，齐亮上当了。
他终日蜷缩在寝室楼里，一眨不眨的盯着墙壁，他看到了女人，看到了匕首，看到了火把，他相信复仇女神来为他主持公道了。
但有时候，他又会幻想着墙壁上的色彩幻觉就是张初云，他开始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比如，抚摸墙壁；比如，亲吻墙壁；又比如，幻想着彼此共赴巫山。
思念越深，恨意也就越深，无人倾诉之下，他便将想说的话记在了笔记本上，刻在了梧桐树上。
他和她，都该死，应该死于复仇女神的匕首。
这种癫狂、这种颓败、这种崩溃，都被杨光看在了眼里。于是，他想到了用齐亮内心所想的报复方式来杀人。
火把、女人，还有匕首。
火把是假的，匕首是用折叠弹簧刀代替的，只有那晚出现的女人是真实的。或者说，那天晚上，张初云终于成为了真正的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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