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思路
如果不是李剑说起，我不会明白看到那个女人是因为“视错觉”，也不会明白废旧寝室楼白色的墙体下面还隐藏着灰和黑两种颜色，更不会明白原来颜色与人的心理还有着如此紧密的联系。学以致用，根据红色代表热情和肉欲，我推测导致齐亮心理出现巨大问题的根由是恋爱。这搁置在大学的生活环境中，是完全能够说通的。可诡异的是，走访、排查的过程当中，我们并没有了解到任何关
于这方面的讯息。
“如果什么都了解到了，案子不早就破了吗？”李剑嘴里嚼着东西，话说的不清不楚。
“也是。”我点点头，给他倒了一杯酒，“剑哥，离开师大的时候，你说会告诉我火把的寓意，现在能说了吧？”
“单独的火把，没有任何寓意。”
“你什么意思？”
“你看到的那个“女人”，手里除了火把还有什么？”
“匕首。”
“带手机了吗？”
“带了。”
“女人、火把、匕首，结合到一起搜搜就知道了。”李剑说完，捞起了一筷子羊肉，“你先看，我先吃，一会儿再聊。”
既然李剑给了我确切的讯息，所以我也就没有再打扰他，掏出手机直接搜索了起来，很快便就看到了这样一行字。
复仇女神——墨格拉！
在希腊神话中，复仇女神的诞生甚至早于万神之王——朱庇特，这也正印证了仇恨是人性的根源之一。
传说当年天神乌尔诺斯被其子撒图恩刺杀时，其精血溅到大地女神盖娅身上，由此诞生了复仇女神。
复仇女神墨格拉又被称为黑夜的女儿，性格残暴、身材高大、眼睛血红。她一手执着火把，一手握着淬着怨恨的匕首。
无论仇人躲在哪里，她都会藉着火把的亮光找到他，一刀刺进仇人的胸口，令其陷入无穷无尽的悔恨当中，最后陷入颠狂并付出相应的代价。
在西方文明中，复仇女神不仅承载着人们的怨恨情绪，还是一种对内心仇恨对象的诅咒。那些受到无端迫害和侮辱的人们通过祭拜复仇女神来铭志，表明自己复仇的决心。万古长夜，不死不休。
墨格拉有着一头棕红色的长发，金红色的长裙由复仇的火焰汇聚而成，赤脚行走可以让她悄无声息的来到仇人身边。没有任何人能够精准的描绘出她的脸，因为看到过她脸的人，都成为了匕首下的亡魂。
看完这些，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倘若这真是女人、火把、和匕首出现的意义，那也就意味着犯罪嫌疑人的作案动机是复仇。
可是，仇恨的根源又是什么？
案发之后，高洋他们在第一时间便展开了取调工作，查明齐亮和吕静都是孤儿。既然是孤儿，他们跟犯罪嫌疑人又怎么会产生交集呢？
叮铃铃……
就在我盯着手机百思不解的时候，兜儿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掏出来一看是省厅的刘法医：“刘哥，这么晚找我，是不是吕静的病理检验结果出来了？”
“是的。”
“结果是什么？”
“肾脏有较为明显的初期病变特征。”
“是慢性肾衰竭吗？”
“没错。”刘法医在电话那边儿翻了翻纸，“目前来看，病变程度还不是很严重，但可以确定为尿毒症初期。”
“能确定致病原因吗？”通常来说，尿毒症是一种长期病变的慢性病，这也就意味着吕静的肾脏损伤很有可能跟这起案子没有直接关系。可即便是这样，我也必须尽可能弄清楚她肾脏病变的原因。
“根据我们的检验结果，初步推断是“高盐”造成的。”
“高盐？”我皱了皱眉头，“刘哥，你是说吃的比较咸？”
“是的。”电话那边儿的刘法医毫不犹豫的说道，“长期食用盐分含量超标的食品，可能直接诱发高血压以及肾脏方面的疾病。在你们的走访、排查中，没有调查死者生前的生活状况吗？”“调查过。”略作回忆，我才说明了情况，“死者生前是一名孤儿，一直以来都是靠政府补贴、资助生活，就连上大学都是受到了社会上爱心人士的帮助。由于所学专业的花费较大，入学之后经济状况一直都
很不理想。根据高队的调查，死者生前极为节俭，尤其在吃穿上，能省则省。”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刘法医长叹了一口气，随后话锋一转，“许峰，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当不当问？”
“刘哥，咱俩之间还客气啥，你问。”
“我听说师大的两起命案，跟小沫父母的车祸案还有着关系？”
“这个……你是听谁说的？”
“谁说的你就别管了，你只需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是。”
既然刘法医主动提到了这件事情，那就说明他已经通过别的途径得到了消息，我完全没有必要再遮掩下去。
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要搞清楚，这个时候他为什么突然说起了车祸案：“刘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
“什么意思？”
“当年的车祸案我听说过，据我所知侦办程序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那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苏老一直存有疑义呢？”
“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关于车祸案的事情，师傅对我跟苏沫都是守口如瓶的，他刘法医又怎么获知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刘法医咳嗽了一声，“不光我，省厅、市局那些老家伙们都知道当年的事情，只不过大家都没有在明面上提过罢了。”
“刘哥，你说给我提个醒，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倘若师大的命案真跟当年的车祸案有关系，那么你们就不能采取常规的侦办方式。”
“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常规的侦办方式，是无法打开突破口的。”
“我可没有这样说。”刘法医推脱后说道，“我只是在跟你强调一件事情，当年的车祸案在侦办程序上没有任何的问题。”刘法医的这句话，让我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并且很快便捕捉到了他话中的重点，如果不改变目前的侦查策略，这起案子很有可能是无法破获的。就如苏沫和雷大炮给师傅下套一样，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
，他们也不会那么做。
“刘哥，你能不能给我点儿建议？”
“我的建议就是，与其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迷茫、摸索、徘徊着，倒不如从自己的专业入手。”
“从自己的专业入手？”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想苏老的疑义之处，想想你是否忽略了什么东西，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之后，我就陷入了沉思。
“疯子，你怎么了？”李剑，这时候抬起了头。
“剑哥，你是刑侦队长，根据你的经验，刑侦人员都是根据什么来确定侦查方向的？”“怎么说起了这个？”李剑有些不解，“这些你应该很清楚的啊，不外乎以下几种，一是根据犯罪嫌疑人留在案发现场的指向性痕迹，二是根据法医的现场勘验报告，三是根据目击证人或者知情人的证词，四
是……”“剑哥，你先等等。”这时候，我总算是有了思路，“现在我们把师大的两起命案从头捋一遍。现场没有发现犯罪嫌疑人的指向性痕迹，也没有找到目击证人，那么我们是不是该把注意力放到法医物证或尸检
结果上面。”
“这个要问你才对啊，你问我做什么？”
“剑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不得已，我只好继续解释着，“我想说的是，这三起案件中的法医物证或尸检结果会不会有着某种隐性联系？”
“你具体指的是什么？”
“脏器。”
“脏器？”李剑放下了筷子，“在这方面，三起案件中的受害人身上有着相似或者共同征象吗？”
“有。”思路的清晰，让我说话的语速也快了起来，“那起车祸案中，小沫父母的脾脏都出现了不可修复的损伤。师傅曾经说过，即便他们当年挣脱了死神之手，脾脏也是一定要摘除的。”
“莫非我了解的案情不全面，师大案的两名受害人脾脏也受到了损伤？”李剑的表情有了些凝重，望着我的目光也迫切了起来。
“那倒没有，他们损伤的是别的脏器。”摇摇头，我又简略介绍了一下尸检结果，“齐亮受到损伤的是心脏，吕静则是肾脏。”
“这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我也不知道。”
“疯子，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李剑皱了皱眉头，“据我所知，齐亮是自己使用弹簧刀刺破心脏导致的死亡，而吕静真正的死亡原因是醉酒之后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这会不会只是一种巧合……”
巧合这两个字刚刚说出口，李剑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死死的盯了我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疯子，你该不会说，一切还没完吧？”
“我不知道。”摇摇头，我掰起了手指头，“人身五脏，心肝脾肺肾，如今心、脾和肾都出现了，那么接下来……”“疯子，我们走。”我的话还没说完，李剑抓起外套便拉开了包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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