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到达咖啡厅时，妈咪已经在等我，她孤单的侧脸，让我觉得莫名心疼！
其实她也只有三十多岁而已，却已经在夜场浮沉了十几年。也许会所里很多人都会羡慕她，只是管管小姐，偶尔陪陪大客，赚的比小姐多几倍。
可是却很是有人记得，她的真名叫温婉，一个南方小城里出来的女子！
“温姐……”我轻唤一声，她转过头来看我，素净的脸上写满疲惫。
“你来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呵呵……”她的笑容略带一些苦涩，但是很快就恢复到风情万种的模样，优雅而慵懒的品着咖啡。
随即陷入沉默中。
我早上吃的并不多，此时苦涩的咖啡让胃中有暖暖感觉，我抬眸去看她，未施粉黛的她比以往要苍白许多，却少了几分风尘特有的气息。
“你去找了龙爵？”
“嗯。”
“他怎么说？”
“……”
我没有回答，温姐已经猜出几分。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凝视这我的眼睛；“你不用难过，这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是咱们高攀的起的！”
我没有想过要高攀，我只是想救范悠悠。
良久之后，我吸吸鼻子，轻轻搅动着咖啡；“温姐，我这里还有几十万的存款，都给你。你帮我找人疏通疏通，把范悠悠救出来，算我求你了！”
温婉蹙眉看我一眼，眼底含着几分失望：“默默，你是我最看重的人。但是你始终都做不到入行时候我教你的，千万不要动感情，不论是什么样的感情，只要你动了真心，就注定你会被很多因素束缚住的！”
我当然记得，刚入江南会所的小姐，都要经过严格的培训，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会有专人进行教导。而我却忘掉了最初应该记得的！
“范悠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的语气有些悲凉，笑容更是苦涩，看着她疲惫的眼眸，继续说：“如果换做是我，她也会奋不顾身的帮我！”
温婉的眼神带着探究，在我脸上观察许久之后，无奈的叹息一声：“我尽量吧。不过这次事情闹的这么大，即便是能够脱身，她也不可能继续留在会所。”
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从未奢望一切恢复到原有的模样，我只要范悠悠能够平安脱险！
“谢谢。”我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声音虽小，却用了所有的真诚。
正午的阳光，逐渐变得炙热，靠窗的位置，被光线刺的有些耀眼。
一向口齿伶俐，似乎总在说话的妈咪，变成眼前沉静的模样，真的让我一时难以接受。或许我们的接触只在会所，我从未见过如此的她！
犹如她的名字一般，沉静，温婉！
阳光包裹的她，透露出一股别样的美感。纵然她已经失去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却依旧让我觉得美丽！
时间过去许久，我喝完一杯咖啡，再续了一杯。凝视着温婉的眼眸：“温姐，你说这次，我们能够渡过去吗？会所还会回到以前的模样吗？”
作为江南会所的小姐，一旦会所倒了，就意味着我彻底失去工作。
以后，如何生存？
她轻笑一声，转而释然的开口：“你放心，事情总会解决，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虽然龙爵的身份压着，但是咱们场子也不是吃素的。以往每年花费出去的巨额钱财，现在也应该是见到回报的时候。”
轻抿一口咖啡后，她舔舔嘴唇继续说：“再说了，在这泊城江南会所是最大的场子，有多少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是咱们的常客，总之你不会失业！”
我长舒一口气，算是有一些安慰。只要江南会所没事，范悠悠才有更多能够全身而退的机会。至于我，拒绝龙爵之后，我依旧会呆在会所里。
龙爵。
当这个人的名字在我脑海中闪过，随即而来的是我走出别墅时，他冰冷如霜的脸。那是我自从遇到他为止，所见过的最冷凛又漠然的神色！
温婉并不知道我的思绪已经飘飞，她轻叹一口气：“你还年轻，在会所继续呆上几年，赚够了钱，重新开始生活，没人知道你做过什么！而我……呆不了了！”
什么意思？
我紧张的看向她，握住咖啡杯的手指，不由得用力一些；“你要离开？”
在我的记忆中，我在会所的里的每一个夜晚，都能看到她的身影。精致的妆容，妖娆的美丽，对着客人媚笑，对着小姐严厉的说教……
她躲避开我直视的目光，将头转向窗外，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声音略带苦涩：“我的男人，他来找我了。即使会所不出事，我也不会继续下去。我要跟他回去，回到那座小城，和他还有孩子生活！”
男人？孩子？
这些陌生的字眼，深深刺激着我的神经，我从不知道她有男人和孩子。
眼前的她，皮肤白皙，脖颈修长，侧脸在阳光中透露出明媚耀眼的美感。明明是整日相见，最熟悉的人，此刻却突然间让我十分陌生。
我清晰的记得，她无数次警告我，不要爱上任何人，不要对爱情抱有任何幻想，更不要把自己当做普通女人，奢望有人能够真的爱你。
可是她……
看穿我的疑惑与惊讶，温婉转过头来看我，平静的目光中苦涩已经隐退，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扯出笑容：“我十六岁和他在一起。他欠下巨额赌债，没有办法我只能做小姐赚钱替他还债。孩子是我来泊城之前生下的。这么多年过去，我变了，他也变了，但是我们依旧选择为孩子在一起。我累了，在这纸醉金迷的地方，我已经不愿意继续呆下去！”
她的话语带着巨大的冲击，毫不留情的刺痛我的耳朵，让我对她越发同情。我从未想过，整日笑的无比风情的她，竟然有如此悲凉的过去。
隔着桌子，我用力握住她的手：“温姐，你真的要跟他走？你还爱他吗？”
“爱？”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我早就已经忘记了爱是什么东西了。而且做了小姐之后，难道你认为，我还有资格，有机会谈论爱吗？”
“可是……”
温婉抽出手，轻轻的在我手背上拍打几下，眼底含着几丝无奈的神色！
她打开钱包，将几张红色纸币放在桌上，凝视着我的眼睛：“默默，你还年轻，好好珍惜吧！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在风尘中相信爱情，不然受伤的只会是你！”
我无言以对。
最终她起身准备离开，笑着对我说：“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以后接管你的妈咪，她不会亏待了你，你也依旧会继续是江南会所的头牌。至于范悠悠的事情，我会尽最大努力！再见！”
我望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人群中，眼泪悄然的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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