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苍冷浮尘

他们的交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赵启帆除了眼睛一直闪着精光，别的方面倒还规矩。孙可可悄悄放下心来，看来毕竟是打拼多年的生意人，他最看重的还是钱，不会因为好色而失去一次生意的。

        交谈结束的时候，他们已经约好了晚上吃饭的时间地点，孙可可一直露出若有若无的暧昧眼神，表现的似乎对这样一个从底层起步的老板的人生经历很崇拜。临走的时候还一直说：“赵先生有时间可一定要好好给我讲讲您这么多年打拼的经历，也让我们这样的职场新人好好学一学。”

        赵启帆笑得志得意满，“好说好说，孙小姐，晚上……我们好好聊聊。”说完他往前走了几步，想跟孙可可握手告别，抬手之间，陆安把门口的架子往前推了一点点，赵启帆没留神，绊在上面，一个大马趴啃在地上。

        孙可可努力忍着没笑出声来，看了一眼旁边的陆安，后者依然一张若无其事的冷酷脸。

        赵启帆从地上爬起来，面色尴尬，脸涨得通红。孙可可露出一个千娇百媚的笑：“赵先生身体不适就不用送了。”然后转身袅袅婷婷的走了。

        秘书过扶他坐到沙发上休息。赵启帆还在嘀咕着，“咋就磕架子上了呢？以前没注意啊。”

        秘书轻声问：“您说什么？”

        赵启帆一把拉住她搂在自己怀里，对着那漂亮的脸蛋深深的亲了一口，然后捏着她尖尖的下巴笑，“我说老子今天又谈了一单生意，你想买什么？”

        秘书娇娆的揽着他的脖子，修长白皙的大腿在赵启帆身上轻轻的蹭着，“您今天这么痛快的就接下了这单生意，我看是看上刚才那位孙小姐了吧，哪里还会想着人家啊。”这位秘书小姐的撒娇功夫可能是专业培训过的，那表情又委屈又娇柔，加上紧身套装低头可见的事业线，简直把男人的心都要融化了。

        赵启帆淫笑两声，“我们俩是做生意，老子最喜欢你这样的小贱货。”说罢又亲了上去，脑子里想得确是孙可可那玲珑精致的身姿。

        孙可可走出盛天公司，看看手机，才下午四点半，她和赵启帆约的是晚上九点半，这样晚的时间明显有着暧昧的暗示，孙可可不由得偷偷想陆安那个看似冰冷孤傲不入凡俗的冷峻面孔下，是不是也藏着一颗和大部分雄性动物一样猥琐的心呢，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猥琐贪婪的老板喜欢什么。

        陆安在小木牌里提醒她道：“你还不走，发什么呆啊。站在这里赚回头率吗？”

        孙可可这才发现她现在的风姿真的太受关注了，街上的男人有一大半都在看她。孙可可心想，这个陆安还真是挺有品位的。不过她这样习惯一个人老老实实呆着的姑娘冷不丁被人这样看，还是有一些不自在，轻轻的嘀咕，“再看就收门票，看猴还要花钱呢。”

        陆安笑道，“孙大圣，那咱们快走吧。”

        孙可可也被他逗笑了，打了辆车回家了。

        来到大楼的电梯里，陆安把闵冉冉从角落里扯出来，对她说今晚会把那个人带来，若是他们找对了，闵冉冉可以自行处理。

        电梯的监控都已经重新装上了新的，再打破几个估计小区物业就疯了。孙可可在监控下也不敢表现什么，反正陆安做的事情肯定有他的道理。她就静静的站着，看着两个鬼在她面前交流，就像是一个人在电梯里一样，若无其事，内心却早已是惊涛骇浪。

        回到家里，孙可可立刻跑回房间换上了睡衣，那漂亮裙子为了显身材把腰围做的太瘦了，她穿着都没敢吃东西，怕把裙子挤爆。

        她拿出手机想要订一份外卖，陆安伸手拦住她，“晚上还要出去，先别吃。”

        孙可可饿的眼泪汪汪，“我晚上不会还要穿这条裙子吧，太紧了。”

        陆安摇摇头，孙可可放下心来。谁知陆安抬手招来了另一件更瘦的裙子，“晚上穿这件。”

        孙可可真的要哭了。

        “陆安，你虐待我。”

        “你不是想帮闵冉冉报仇吗？不把人带来怎么报仇。”

        “好啦好啦，你是对的。过了今晚我一定大吃一顿。对了陆安，你为什么要让闵冉冉自行处理，我们不是等他承认之后交给警察吗？”

        陆安皱了皱眉，“她的尸体埋在大楼下面，我们不可能为了找到证据就把整栋楼都拆掉去挖尸体，虽说他见到闵冉冉后肯定会言语中暴露一些线索，但我们若是把他见到闵冉冉时的监控录像作为证据，镜头里却只有你和他，你觉得警察会相信吗？上次因为王洋的事情你已经被这个小鬼拖累一次了，我不会让你再卷进去。”

        孙可可听他说到这，觉得心里暖暖的，陆安又接着说：“除非赵启帆能去自首，但是依我看这个人的性格不太可能去自首。所以把他交给闵冉冉，反正他欠着一条命，总是要还的。”

        孙可可听着他云淡风轻的说人命，还是觉得心里波澜难以平静。不久前她还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待业青年，在这莫大的世界里如尘埃般微茫，现在她居然像个女间谍一样去查了一桩案子，去努力拯救一个冤屈的灵魂，这样的事情，在以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虽然在别人眼里她依旧卑微无奇，但是她自己心里却得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在暗暗滋生着，遇上陆安之后这些不寻常的日子，她现在竟然不再觉得有多恐怖多繁杂，反而……充实甚至快乐。

        陆安看她发愣，用长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别胡思乱想了，饿了的话就先吃个糖。”

        孙可可笑笑，剥了一颗奶糖放进嘴里，笑道：“你说这家伙虽然人俗，名字取的倒还不错，启帆，这是要扬帆远航吗？”

        “他本名叫赵德财，这个名字是开了公司之后取的。”

        孙可可一下子笑倒了，“我就说嘛，这样的名字才符合他的性格。对了，你怎么知道的，还有今天的预约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安挑了一下眉：“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好奇嘛，你怎么这么厉害。”

        “我也不知道我这些能力都是怎么来的，只不过，就算我能做到许多事情，对自己的过往却还是一无所知……”他有些无奈的抿了一下冷薄的嘴唇，“是不是挺可笑的。”

        孙可可嚼着奶糖，“陆安，等冉冉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也想想办法查一下你的身世吧，总会有办法的。”

        陆安垂眸看着她，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孙可可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要赶你走，我就是想帮帮你，真的。”

        陆安突然笑了，这一笑冰消雪融，淡漠出尘，似乎所有凡间琐事都沾染不到他半点，苍冷尘世，只有他，遗世独立。

        孙可可看的有些痴了，冷不防陆安突然张开双手抱住她，这次不是恐吓不是调笑也不是强迫她做什么事情，就只是一个拥抱。

        孙可可的头都埋在了他怀里，她有些来不及反应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这个冰冷却充斥着许多说不出的复杂情感的拥抱。

        陆安轻轻在她耳边说：“谢谢你。”

        孙可可听着那迷人的声线，觉得心在狂跳，陆安低头看着她，眼神专注而温柔，这样的时刻，孙可可真想时间停住，一直这样下去。

        “阿嚏！”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喷嚏打破了两人的氛围。孙可可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你……有点冷。”

        陆安看着她的样子，伸了伸手想摸摸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碰她。

        气氛一下子有点尴尬，孙可可的手机响了。

        孙可可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拿起了手机，是老家的妈妈打来的，她赶紧把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接通了，刚才那慌张疲累通通都收敛起来，甜甜的和妈妈说话，报喜不报忧的聊着。

        陆安在旁边听她的话，“妈你好好照顾自己啊，别太累了，不用担心我”，“我可好了，每天吃的超多，还胖了呢”，“工作也挺好的，同事人都很好，挺照顾我的”“我知道，放心吧”……

        他看着这个女孩，她已经将近两个礼拜没有收入了，她的家里住了一个赶都赶不走的鬼，她为了帮助一个冤死的小女孩演了一场又一场的戏，她孤苦无依的在这个冷漠的城市中艰难的熬着，却总有能让人心安的力量，甚至让鬼也有了暂时的归宿。

        陆安突然觉得，这个小丫头，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强大。

        挂断电话，孙可可又变成了泄了气的皮球缩到沙发上，“面试的公司现在还没给我打电话，估计是没通过吧。过了今天，我真得好好出去找个工作了，再这样下去，真的活不下去了。”她瞥了一眼桌子上几个品牌的袋子，感觉里面浸透了自己的血和泪，悲壮的不得了。

        “你的面试一定会通过的，”陆安蹲下身，目光低到和她一样的高度，“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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