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看我作甚。”殷晚参没好气道,捡起筷子,夹了一筷子清炒虾仁。
楚时朝见他吃得香,又盛了碗汤放在他手边,“殷师弟,你在家时也这般娇纵?”
殷晚参脾气大的惊人,偏偏生了张清冷淡漠的俊美面容,时常给人一种不沾人间烟火的错觉。也难以想象他梗着脖子发怒的模样。
“不。”殷晚参仗着楚时朝失忆,又胡说八道,“我家里有个蛮横不讲理的兄长,日日欺负我。脏活累活都是我做,上哪娇纵去。”
闻言,楚时朝眉头一跳,忽觉肩膀沉甸甸的,宛如背了个瞧不见的篓子。他垂眸夹菜,目光恰好落在殷晚参拿筷子的手上。
这双手肤嫩白皙,骨节分明,指尖泛着淡淡的红,哪里是做粗活的手,分明是小公子的手。若硬要说,也只有握剑磨出来的茧子能糊弄糊弄人。
楚时朝笑了,心道殷晚参果然娇纵。恐怕不是他哥欺负他,反过来才对。
他才是活生生的小霸王。
用过膳,天已经晚了。楚时朝不再留,去隔壁厢房了。
他走时,殷晚参就倚着窗户瞧他。见楚时朝不回头,殷晚参罕见的叹了声。明明道侣就在眼前,他却还要一人睡冷席!
待到夜浓黑时,门被轻轻敲了三下,紧接着一人偷偷摸摸钻了进来。
“尊主。”展四方压低声音行礼。
“我让你留在欲晓天,怎的跟来了。”殷晚参皱眉,对展四方自作主张很是不满。
展四方直直跪下来,从怀里摸出盛着纸张的锦盒,“属下接到您的信时五烈恰好回来,我便将他留在宫里,带着密报寻来了。”
“还请尊主责罚。”
殷晚参墨发散落,一缕垂在胸/前,眸子冷淡无光,捏着束发的碧玉簪挑着蜡烛里的芯子。跳动的光映在他脸上,更让人不敢看这张美到不辨雌雄的脸。
闻言,殷晚参取过锦盒,垂眸扫过纸上的字迹,抬手放在烛火上烧了。
“查不出来……”殷晚参拿过帕子细细擦手,语气平淡。
展四方额头上却出了冷汗。
殷晚参收起帕子,猛的把锦盒扔回展四方手里,“我要你们有何用!”
“尊主。”
展四方额头抵着地板,发起怒的殷晚参着实可怕。
房里安静片刻,殷晚参起身来到窗前,单手倚着窗框。清冷的月光聚在他如墨的发上,犹如潭水泛起涟漪。他道:“玉宗的人也在?”
“是。”展四方直起身,在原地跪的笔直,“玉宗大弟子和玉宗主的儿子都在场。”
“玉燕锦那个草包凑哪门子热闹。”
殷晚参最厌恶玉宗宗主的儿子玉燕锦,当年他与楚时朝结契时,玉燕锦逢人就骂,骂他就算了,骂楚时朝可不行。
“他是玉已星的跟屁虫,有玉已星的地方肯定会有他。”展四方道,“说起来,他和澄渊君也是老相识了。”
殷晚参见过一次玉已星,当时他与楚时朝游玩到玉宗地界,恰好遇上玉已星带人出任务。不过当时他站的远,没和他打照面,就算眼下遇见也绝认不出。
“他俩毫发无损?”殷晚参心里不爽。
“是。”展四方点头。
殷晚参指尖叩了两下窗框,心里盘算着怎么弄玉燕锦两人。他不舒坦,谁也别想好过。
“四方。”
展四方应声抬头,就见殷晚参清亮的眸子不怀好意转了圈,眯起来的模样像只活了百八十年的老狐狸,满满的全是算计。
“尊主您宽心,”展四方会心一笑,他别的或许不行,猜殷晚参心思一猜一个准,“咱们上次搜集到的东西还没用上。送给玉宗主,他绝对喜欢。”
殷晚参笑了,“起来吧。”
“哎。”展四方起身拍了拍衣衫下摆的土,又道,“晚膳时我见您与澄渊君相处甚欢,是仙君好些了?”
殷晚参余光掠过空荡凄冷的床,啧了声,“并未,仍是老样子。”
展四方只得安慰两句,便告退了。
殷晚参惆怅难眠,转身望月,才听展四方打开房门,倏地察觉到了危险。猛的回过身时亲眼瞧着展四方被人当胸一脚踹了回来。
“嘶……尊主小心!”
展四方反应不及,猝不及防仰倒在地,幸好护住了心脉,不至于毙命。
那人踢完就跑,并不留恋。
殷晚参堂堂魔尊,从未有人胆敢在他面前放肆。这人竟然伤了他的手下,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他越过展四方,身形如鬼魅,跟着那人出了客栈。
展四方心道不好,赶忙跟了上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夜色深重,无人走动。客栈为剩灯油钱,只点了一盏灯笼。一阵风掠过,这点仅剩的光也没了。
那黑影的功/法虽好,在殷晚参眼里却是孩童把戏,不值一提。他微微阖眸,不出三个呼吸,敏锐察觉到黑影在哪。
出了客栈,右走几步便是浓密的林子。是个藏人的绝佳之地。
他缓步上前,面色阴沉如水。
先不论黑影是何人,伤了他的人就该受死。遑论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必是做些见不得人之事
殷晚参右手垂在身旁,手掌弯曲,一柄贴身软剑落在掌中。
黑靴踩在石子上,发出些细微声响。偶尔鸣叫的鸟儿此刻也哑了喉咙,藏在窝里,睁着豆子大的眼警惕的盯着暗处。
殷晚参屏住呼吸,慢慢上前。催动灵丹感知周身灵力波动。这一探,还真探出了东西。
这片小小竹林里,除去他,竟还有两股灵力波动。一弱一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而且身后的在靠近。
殷晚参停下来,装作不知该去哪儿的模样。实则浑身紧绷,伺机给那人致命一击。
那人越来越近,灵力感知也更为清晰。
殷晚参清晰察觉到,这人很强。表现出来的不过是一层浅浅的水洼,暗里涌动的则是江河。
不过……
来不及细思,身后那人忽然动了手。
殷晚参侧身躲过,一把桎梏那人的手臂。相距太近,不宜用剑。他猛的发力想将身后那人摔到身前,再用膝盖跪断他的脖子。
可世事不如人愿,那人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另一手搂住他的腰,生生把他固定在了怀里。
殷晚参愣住,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被这样对待。
“别动。”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骤然在耳际炸开,来人竟然是楚时朝。
殷晚参呆愣片刻,随即怒上心头。
“楚时朝!你……”
不等他骂完,楚时朝娴熟的挣开他的桎梏,顺手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唇。
“嘘……”楚时朝轻声,“殷师弟别怕。抬头看。”
殷晚参挣了两下没挣开,索性随楚时朝去了。
闻言,他抬眸向上看。
巡视片刻,在月亮漏下来的星星点点光亮中,瞅到了一棵树上团起的黑影。
黑影周身散发着飘渺的雾气,不仔细看就会将它与黑暗视作一体。殷晚参对它并不陌生,正是魔气。
殷晚参瞧了两眼就没了兴趣,眼下他只想着楚时朝。
楚时朝身材高大,胸膛抵着他的后背,扣在腰间的手规规矩矩,沉稳的呼吸声落在他的头顶,惹得他一阵心猿意马。自家道侣就在身后,偏偏什么都不能做。
殷晚参轻颤一下,察觉到楚时朝别在腰间的佩剑正顶着他后腰,生疼。
“澄渊君,”他嘟哝了声,“你硌着我了。”
“别出声。”楚时朝带着他退到一棵树后,侧身探查。他不忘分心垂眸瞧殷晚参一眼。
殷晚参呼出的气全落在他掌心上,又热又痒。
“闹什么。”楚时朝忍了片刻,没忍住,认输般放开手了。
有树遮挡,殷晚参回手推了楚时朝一下,怒气冲冲:“都说你的破剑硌着我了!”
楚时朝低头看了眼被骂的佩剑时眠,又气又好笑。
殷晚参气归气,好歹没忘了正事。
“你为何会在这里。”
“追着他来的。”楚时朝没隐瞒,“夜间我睡不着,便去附近查勘,回来时恰好看到他偷溜进客栈。还没进去,又见他往这边来。然后你便来了。”
殷晚参沉吟,楚时朝这番话挑不出错处。
“你又为何来?”楚时朝垂眸凝视殷晚参。
殷晚参更是随口就来,“我睡不着,听到有动静就追出来了。”
“动静?”
殷晚参半点不心虚,“他打伤了店小二,动静不小。”
两人视线相接,楚时朝在这双眸子里找不出半点可疑。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明明两人皆是楚宗弟子,殷三总让他有种错觉。
这人看乐子的兴趣比救人的兴趣大。
若殷晚参知晓他的想法,必定会感叹,最了解他的人果然还是楚时朝。
“先回去吧。”楚时朝后退一步,与殷晚参拉开距离,“那人跑了,咱们从长计议。”
殷晚参再去看黑影,果然那棵树上空空荡荡,连个毛都没有。他心中不快,若不是楚时朝,他早杀了那人了。
楚时朝走在他左侧,剑穗儿不时扫到殷晚参身上。殷晚参指尖随意碰了碰,缠住了指节。
楚时朝道:“我怀疑黑影与我们要查的案子有关。”
“不无可能。”殷晚参到,“咱们白日才到,夜里就出事。就算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
那缕魔气,他和楚时朝都是看到了的。
“不宜耽搁,明日一早就去王家。”楚时朝道。
“嗯。”
待到两人离去,展四方鬼魅般从不远处露出半个脑袋。沉吟片刻,催动灵力,朝着感知到的魔气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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