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师父,”楚万千凑在楚虞山身旁,担忧不已,“师兄他……”
“不必管他。”楚虞山沉声。
楚万千讷讷点头,忍不住朝着楚时朝两人消失的地方看去,心中一片忧愁,他师兄和魔尊还真是情路多舛。
原本很少有人说了,今日一事,恐怕风言风语又要传遍整个修仙界了。
他叹了口气,依依不舍返回飞行法器中。
楚虞山还站着,隔着一段距离与玉已星目光短暂相碰,又很快别开。
玉连天和明千远相继被震退,玉宗和明宗乱成了一锅粥,无头苍蝇般的修士们,迫不及待转向了楚虞山。
即使楚时朝方才当着他们的面与魔尊跑了,也不妨碍他们倚靠现在最有力量的宗门。
楚时朝总不可能丧心病狂的带着殷晚参袭击楚宗。
想通这一点,方才还在玉宗飞行法器上的修士,悄悄上了楚宗的。
玉已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目光沉沉的望着殷晚参两人离开的怔了片刻,转身进了飞行法器。
此刻玉连天伤了,玉燕锦还在折野宫养伤,一群长老扶不上墙,玉宗就只能他暂时管理。
说来好笑,一行人来时有多风光,回去时就有多狼狈。
宫门前,展四方摘下半截面具,等乌压压一片飞行法器彻底不见踪影后,才上前两步蹲下/身拾起碎了一地的金色面具。
“他们这就走了?”秦五烈陪他一起捡,还有些错愕,“我还以为他们有多大本事呢。”
“得了,”展四方没心思理他,“没伤到尊主就是万幸。”
他将一块块碎片叠在掌中,捡起另一块时,忽然顿了下。
金色面具碎片下,半指长的银色剑身正在微微嗡鸣,只是太过微小,若不细看,肯定要错过。
“这是……”秦五烈拈在指尖,“时眠?”
“是它。”展四方点头,“时眠被震碎成灰,留下这截,应该还可以重塑剑身。”
万物有灵,剑亦如此。
时眠跟随主人多年,受天地纯正灵气滋养,生出剑灵并不奇怪。
“那可要好好护起来。”秦五烈掌中凝起一团不夹杂魔气,纯粹的灵力裹住残剑,小心翼翼揣进怀里,“等会儿就把它放进不苦殿前面的池子里。”
展四方又将找到的剑穗儿也放了进去,望着相依相偎的两样物,目光悠远,似乎看到了殷晚参。
“也不知尊主和澄渊君去哪儿了。”秦五烈叹了口气,“整个欲晓天都没他们的踪迹。”
“找不到正好。”展四方到不觉得有什么,“咱们找不到,别人更找不到,省的尊主心烦。”
“有道理。”
两人相携进了魔宫,秦五烈刚要将池子上的冰凿开,就见春秋不知何时化开了冰面,赤/裸着的脚边扑腾着好多条鱼。
“小心尊主回来与你算账。”展四方咬牙切齿。
春秋不以为意,“放心,没个三年五载的他回不来。到时候池子里早就换了一批鱼喽!”
“你早就算到了?”展四方安顿残剑时随口问了句。
“都听到了。”春秋抬指给剑身加了层吸收灵力的阵法。
“那……”
春秋伸了伸懒腰,指了指篓子里的鱼,眯起眼睛望向天空,“麻烦你把这筐鱼给我道侣送去,告诉他我今日不回家吃了。”
“稀奇。”展四方道。
“谁让我担着长老的名头呢。”春秋放下扎在腰间的衣摆,打了个哈欠,“为了尊主,少吃一顿还是可以的。多了,就不行了。”
说罢,春秋原地没了人影。
“哪去了?”
“不知。”展四方将竹篓扔给秦五烈,“你去送。”
秦五烈被鱼溅了一脸水,啧了声,任劳任怨去了。
欲晓天倚着高/耸入云的山,无人能看清云中到底是何物,才将矗立在这儿的魔宫称为欲晓天。
但那是不知情/人的版本,身为魔尊之主,殷晚参自然知晓云上是什么。
禁地。
魔宫禁地。
在楚时朝透露出要离开的意思时,殷晚参就已想好了去处。
出了魔境有正道修士等着他们,又不能回楚宗给楚虞山平添麻烦。魔宫里又有展四方等人,魔界各地都有番主坐守。
想来想去,唯一一个没人打扰的清净地方就是魔宫禁地。
魔尊威严,无人敢逾越雷池。
或者说,逾越过的能人都葬在了皑皑白雪下。
而禁地却与周围不同,在一片凄清寒冷中,开拓出的这一小块地方简直是人间仙境。
温和如春,绿树参天,三座修建整齐的木屋紧紧挨着,略显几分憨厚可爱。在木屋外,还有一座小池,池水清澈,因没人喂养,所以没鱼。
两人一落地,殷晚参就松开了与楚时朝交握的手,神色不虞,似是不愿与他扯上关系。
楚时朝心知这里不是常人能来的地方,眼神规规矩矩放在殷晚参身上。
“看我作甚。”殷晚参摘下披风,随手扔到一旁,立刻有无形的风接住。
他被楚时朝盯的不自在,转身朝着木屋走去。
楚时朝跟在他身后,静静打量此处。
忽然,目光落在院中一角,那里放置着一只宽大的躺椅。
楚时朝皱起眉头,那日他脑中想起的记忆中,就有这样一只躺椅。
他站在院中,抬首看向天。
一层屏障撑在头顶,日头高照却有白雪飞过,落下来的只有光。
想必这里就是记忆中的地方。
殷晚参进屋喝了口水,出门就见楚时朝指尖点着躺椅,闭目沉思。
灿烂的日光落在他身上,拉出一条极分明的界线。光从挺括的肩膀分割,一半身子在外,一半身子在阴影里。周围万物寂静,恍惚间,殷晚参以为楚时朝回来了。
“那日我和你在此睡了午觉。”楚时朝低声道。
“咔嚓”一声,殷晚参手中的茶杯落地,摔了个稀碎。
“你……”
楚时朝睁眸,回首望他,“是么?”
殷晚参在看清那双仍带着迷茫的眸子,强忍住心头激荡,垂眸挥袖收拾了地上残局,轻轻应了声。
熟悉的脚步声慢慢靠近,高大的人影停在他面前,将他完完全全拢进了阴影里。
楚时朝温热的手掌抚上他的侧脸,拇指在鸦羽般的睫毛上抚过,微微抬起殷晚参的下颌,克制且迷茫道:“这样的事,我还忘了多少。”
“一日三餐,午睡晚睡,”殷晚参冰凉的指尖抵在楚时朝手腕内侧,轻轻拨开,“记不记得又有何用。”
“你今日就不该做多余的事。”殷晚参沉着脸,侧首不看楚时朝,“今日一过,你必定成为众矢之的。”
“你的宗门也受牵连。”
楚时朝垂眸凝视殷晚参,静静听着。
“楚宗宗规第一条,你可知是什么。”
“不知。”
“无愧于心。”楚时朝抬手搭上殷晚参腰间的雀乌,轻轻用力,将他拉进了些。
殷晚参瞬间明白过来,这话定是楚虞山说给楚时朝的。这个老狐狸,不想着把徒弟带回去,怎么还往火坑里推!
“今日和你一道,”楚时朝放过雀乌,侧过身与殷晚参并肩而立,“我无愧于心。”
“哪怕日后沦为人人喊打的魔界之人?”殷晚参冷笑,无论如何也止不住颤/抖的手指。
这句话光是说出口就耗尽了他一半的力气,那可是楚时朝!正道第一仙君!怎么被他人肆意辱骂,和他这个凶残恶劣,杀父弑兄的魔物一道。
原本就藏在殷晚参心中的事此刻被无限放大,勾着魔性蠢蠢欲动。眼眶发红,又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他想转身离开,楚时朝却像他那样,扯住了雀乌的剑穗儿。
“是非在我,不在他人。”楚时朝学着记忆中殷晚参的模样,手指灵活的编着剑穗儿,“他人怎样说与我无关。”
殷晚参眼前一阵阵发黑,一字一顿:“与我有关!”
“那群人怎……怎能用恶意揣测你!我只是听着,就恨不得割了他们的舌/头,撕了他们的魂魄,让他们永不超生!”
楚时朝静静听着,编完最后一截剑穗儿,用了个小法术将它固定住。
殷晚参知自己失态,不应让楚时朝看到他这副模样。抬手按了按额头,低声道:“抱歉。”
“你后悔与我解契么。”楚时朝沉沉望着他,取下殷晚参遮着脸的手,食指曲起勾起他的下颌,强势不允许他错开眼神,“告诉我。”
“不后悔,”殷晚参双眼通红,“解就是解了。我巴不得再把你打失忆,好让你半点记不得我。”
楚时朝低叹一声,缓缓附身。一手撑在殷晚参背部,另一手紧紧箍住他的腰。
“你未免太过残忍。”
“我是魔尊,残忍是……”
“明明最想记住的是你,”楚时朝将殷晚参按在颈窝,“你却要让我忘了你。”
殷晚参猛的怔住,嘴边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他攥紧楚时朝胸/前的衣襟,额头抵着温热的颈侧颤/抖。
“你当真不后悔?”胸膛的震颤,顺着几层衣物传到殷晚参身上,带起了一阵涟漪。
“不……”
温热的手掌在背部哄稚子那般轻轻拍着,“当真?”
殷晚参顿了下,揪着他的衣裳,红着眼抬首诉苦:“有一点……”
楚时朝无奈低笑,将人按回胸膛,坦荡道:“我虽没了记忆,也知你是为我好。”
殷晚参抿紧嘴角,不知如何接话。
“阿殷,”楚时朝沉沉道,“抱歉。”
殷晚参攥着衣襟的手一顿,轻轻松开,仰首在楚时朝下颌上亲了下,“不必道歉。”
“永远不必。”
闻言,楚时朝轻声回应:“你也永远不必因我而自责。”
“在雷断城,你答应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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