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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3章 看走眼了


或许他们心底,依旧希望无所不能的神灵能救他们于苦痛疾疫,却不知道这恐怖的病症原本就是神人“赐”给他们的。

        宁小闲心底隐约有个主意,似能帮助他们脱离苦海。可是要动怀柔上人的试验品,这位神境必不会允许。为了区区几个人类病患,不值得开罪怀柔上人,不值得令长天和这位极北之地的大能交恶,尤其他们还站在对方的地盘上。最重要的是,“七日谈”太重要,怀柔上人所为,也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大乱,根本无从指责。

        所以,哪怕她有心,此刻也是无力。明知是舍小而顾大,这感觉却也不好。

        长天抚了抚她的香肩道:“此事既了,我们也该走了。”他和宁小闲不过是路人,抓幕后凶手这种事,留给怀柔上人去做就好。毕竟谁的地盘谁作主。

        宁小闲喃喃道:“虽说事情探寻到了这里也算水落石出,可为何我总觉得还有甚地方不对劲?”买凶屠城的人,要雇来的这些凶手炸毁城池、杀尽城民以消除病毒的潜在宿体;一方面又派人围堵金光庙,正是为了给另一队人马争取时间,让他们在怀柔上人被惊动之前就杀尽病人,从明面上消灭“七日谈”。这样双管齐下,原本的确可以将“七日谈”斩尽杀绝的,也算是给蛮人立下了大功,却被她破坏了计划。

        可是她隐隐觉得,这事儿还没有完。想来想去,对方的计划里头还有一环缺漏:如果屠城计划遇阻怎么办,如果农庄这里的病人没有杀尽怎么办?换言之,如果提前惊动了怀柔上人,怎么办?

        就算她没插手,这计划里面也是有个变数在的——“七日谈”的病人,并没有全部聚集在农庄。所以幕后主事者想消灭“七日谈”的愿望就不能实现。

        她想了想:“长天,你可能寻到特木尔那孩子的下落?”对方的筹划也算周密,若说有什么遗漏的地方,那就是提前走出去的特木尔兄妹。

        这两个孩子已经出走了一段时间啦,暗中这股势力难道没有察觉吗?这是他们计划中的漏洞,难道不要填补吗?若换了宁小闲自己,那是必须再安排个后备计划的。既然暗中那人所图者甚大,怎么会放着这么明显的问题不管?

        心上人的要求,他不会拒绝。所以下一瞬,宁小闲就觉得身上微凉,像是体表触着了冷水,当知这是长天将神念扩展出去,除了覆盖整个岩炭城之外,还继续往外散逸,无远弗届。

        果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眼,摇了摇头:“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他说没有,那一定就是没有了。特木尔不过个人类孩子,怎可能瞒得过神境的探视?除非……她目光向着眼前的蓝衣修士瞥去,后者一个激灵,赶紧道:“我真没找着他!指不定他已经死在外头了呢。”

        的确,长天的神念扫视也只能望见有生气的活人,想要照见冤魂亡灵,那是魂修的事儿。如果特木尔已经离世,的确就不在长天的感知当中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都泛出了微微的惋惜之意。

        不过这个时候,身后的病患中突然有人道:“谁说他死了?”

        众人闻声望去,却见这是个年过六旬的老者,连脸上的皱纹都化作了石纹,可见行将就木,命不长矣。宁小闲问道:“何解?”

        老人哑声道:“你们不知道么,特木尔一家都是被他传染的。现在他父母都去了,妹妹大概也快没了,只有他还活着。”

        另有一名病患也应和道:“确是如此。我被送到农庄时,特木尔早就在这里了。听说他是这农庄里活得最长的人,至少在这儿呆了六个月。他父母和妹妹都是后面被送来的,结果这庄子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没了,只有他还活着。有人说他是个不祥的,将我们的活气都吸走了,因此将他赶出了农庄。”

        宁小闲凝声道:“可是他看起来——”可是那孩子的石纹,明明都已经爬满了脖颈,只怕最多只有一个月的寿命了,怎会……?

        病患们冷笑道:“看起来快死了是么?呵,我们刚到这里时,他就是那副样貌了!看着要死不活的,其实到现在也活蹦乱跳!嘿嘿,逃跑前还顺走了我们的衣裳和吃食。”

        他们的话语里当然是浓墨重彩的嫉妒,毕竟被送到这里的都是必死之人了,凭什么他们无力回天,那孩子却挺过了一月又一月?

        这话却在宁小闲心中掀起惊天波澜。

        特木尔已经染病六个月而未亡!这说明什么?

        或许是他身上的蛮人血脉远比其他病患更稀薄,也或许是他身体的抵抗能力更强,毕竟人体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一个系统,哪怕是神境本身也不敢说已经穷其变化于心。

        然而他能活过旁人两倍的时间,最最可能的原因却是这一个:

        他体|内已经诞生了抗体!

        宁小闲抓着长天的手,喃喃道:“原来我也会看走眼。”她先前分明是用神念给这孩子做过检查了,的确“七日谈”已经侵入到他身体当中去,甚至深入肺腑,所以他才咳出了黑血,所以她才给出了“病入膏盲”的诊断。

        可是她错了。这不是入侵的过程,而是“七日谈”被抵御和驱逐的过程。换句话说,“七日谈”并不是在入侵,而是在撤退,而特木尔也在好转。如果身后这些病患所言属实,那么“七日谈”其实在数月之前就已经侵入了特木尔的脏器,然后止步于此,很可能因为他体|内莫名产生了抗体,从而挡住了病毒继续腐蚀宿主的脚步,然后坚定地、一步一步地往外排除。

        由于“七日谈”本身的强大,这过程实在太缓慢,慢得至少维持了数月而特木尔还未能痊愈。

        帮着它瞒过宁小闲眼睛的另一个帮凶,其实是怀柔上人的赐福。他降下的石化术会将患者病变的部位变作石头,然而特木尔前面遭到感染,后面却在自我康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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