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你的漫不经心我的目不转睛
白娉婷听了韩奇川的话，愣愣地抬起头，可她却不知道这位向来不太注重细节且少话的少帅今天怎么会主动和她说话。
记起平日里，他们两人没什么交情，仅仅只是点头之交而已，半点不热络，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聂司原的未婚妻，他肯定眼睛都不扫她一下吧？
那现在，怎么一个回事？他是在真心诚意地向自己邀舞呢还是随便开口解围？
白娉婷的疑惑很快淹没了她的气愤与难堪，她搞不懂对方到底是在卖什么关子？
她的思绪甚至绕到了对面这两个好兄弟是在把她白娉婷当猴耍！
因为此时心高气傲还觉得自己无比难堪的白娉婷不认为韩奇川是真心诚意地给自己解围，也不觉得他最终会解除这尴尬的情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一旁看着的蓝玉则不然，现在这场景比先前的更尴尬了，韩奇川尽力挽回场面，她自然也不能让白娉婷这傻姑娘在气头上抹了他的面子。
于是，蓝玉赶紧趁着白娉婷说出别的什么更让她自己下不了台的话之前，拉了白娉婷一把，接着笑靥如花看向这位年轻有为的少帅。
“既然司少累了那么我们娉婷肯定要当一个体贴的未婚妻才是，那司少就好好休息吧。韩少帅邀舞，却之不恭，娉婷这是惊讶傻了，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少帅是个舞刀弄枪的粗人呢。我蓝玉可听说了，韩少帅文武双全，等会您的舞我也得领教一番才是。”
这番话下来，白娉婷许是知道自己误会什么了，而韩奇川则是哈哈笑了起来，做出了一个标准的邀舞礼，把手伸到了白娉婷面前。
对方小心翼翼地先是看了聂司原一眼，却见那人眼睛漫不经心地盯着舞池也没给她一个正眼，便讪讪地收回视线跟着韩奇川走进了正热闹着的舞池。
蓝玉看了一眼仍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聂司原，算是明白这人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不在乎的东西不在乎的人不管别人做出什么努力，结果也还会是一般模样。
看情况，他也不准备和自己说话，正准备走开，却被聂司原举着杯漫不经心的话给阻止了离开的脚步“蓝小姐，你是聪明人，明人不做暗事，明人直说明话，看得清的应该在刚刚已经看清了。我从来不会给人希望再给人绝望，我聂司原做人的原则向来如此。就算是两家的决定，可是世界上唯一不会变的规律就算它一直在变！如果，有些事情让我觉得是触碰了我的底线，后果应该会是不太令人愉快的。有些事情，蓝小姐就悠着点提点白小姐，安安分分地不要想从我这里得到太多，否则，可能我一个不小心就不按原来的路子来了。”
说完，聂司原把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把空杯子搁在旁边的空桌子上，把手揣进自己的裤袋，很潇洒地走开了。
蓝玉看着那个已经走到那边加入了一群商谈的人中的聂司原，不禁失神与后怕。
她心里起了波澜，暗自庆幸着，幸亏这个男人不属于他，不然真的会是面临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的困境。
可惜了，她那个傻表妹，应该是跳不出来了。
这种男人，如果能被他爱着那肯定是此生修来的莫大的幸福；可如果不被爱，那应该是这辈子最大的悲哀了吧！
白娉婷总想着得到聂司原更多宠爱与关注，希望能有更多的机会让两人在一起，就算聂司原这般警告自己让她好好看着自己的表妹，但有些人特别是爱人的女人的心是不可扭转的，十头牛也没有办法能将她拉回头。
如果她真的把原话给白娉婷说了，没准还会把好好的一个表妹给弄疯了，蓝玉她自己是最清楚白娉婷对聂司原的迷恋有多深的人。
叹了口气，蓝玉不再纠结，有些事情既然强求不来就让它顺其自然吧，也许那才是最佳的发展。
……
聂司原心里闷闷地，一边和平日里有来往的叔伯说着话，眼睛却不时飘去舞池中那穿着紫罗兰晚礼服的女人身上。
他没想到陆南萱竟然还认识这从法兰西来的领事公子，但转念一想，应该这两人在法兰西的时候就已经相识，而且交情应该不浅！
看到陆南萱被亨利邀舞，聂司原顿时有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夺走的感觉。
他很是讨厌也很惊讶于这种很不正常的感觉，照理说，他是对陆南萱来了某种兴趣，某种很想一探究竟的好奇心，可是呢，这般在意的心却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在陆南萱和亨利滑进舞池之后，他表面上是漫不经心吊儿郎当地眼睛随处乱瞄，可实际上他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抹紫色的身影。
聂司原看到了很不一样的陆南萱：那是故意踩人的陆南萱、扭动身子灵动如精灵般的陆南萱、自认为自己掌控一切的陆南萱、表面冷漠实则在舞蹈中表现了热情一面的陆南萱……
在白娉婷过来想请他跳舞的时候，聂司原想也别想地拒绝了，原因是什么，说不了太多，只是真的有太多的拒绝理由。
譬如说，他很忙，要看陆南萱跳舞看她怎么踩亨利怎么恶作剧；譬如说，白娉婷这主动的样子实在让他很烦，他不喜欢有人老在他面前出现，给他耍心机，不管那个人是不是他的未婚妻，特例这种东西在他面前的效力为零。
韩奇川和唐聿看到这般的他都识趣地做出了最能化解尴尬场景的举动，只是唐聿这兔崽子跑得快，韩奇川更值得赞赏而已。
至于聂司原和蓝玉说的那番话，他真的没有在开玩笑，如果白娉婷真的自以为是地干涉太多，总想着靠近自己，那他必定会好好地考虑未婚妻的人选了，他不会让一个自己愈发厌恶地人成为聂家的少奶奶。
与聂司原有着同样心情的人还有陆以珩。
陆以珩知道今晚的陆南萱是迷人的黑天使，她的美丽他早已领略，可是她每一次还是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那今晚，这领事公子的邀舞，不是偶然，那是必然吗？
陆以珩愈发觉得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自从陆南萱回来上海之后，他的患得患失感愈发严重了。
他甚至有着不详的预感，有一天，他会失去一直不能好好保护着的陆南萱……
……
陆南萱如聂司原所见的那般，一直在想方设法地踩亨利，亨利的那双被擦得锃亮锃亮的皮鞋已经被踩得皱了，他的脚趾头估计红肿还要流血了。
只是做错事的人不能反抗，只能默默忍受这种惩罚，而且从始至终都在很好声好气地解释着，解释无果，只能是被变着花样踩脚，还得不到半句的道歉。
陆南萱有点小得意小开心，这死亨利敢骗人就好好地吃她这一顿踩吧，只是她没留意到聂司原的目不转睛的注视，她只是漫不经心地整人报仇而已！
留洋的时候，陆南萱在学校专门学了不少的皇家淑女的礼仪，她的舞跳得很好，当然踩人也能用最不显眼最让人痛苦的方式做出来，亨利估计要哭了吧，难为他还一脸笑容地看着她和她跳舞。
总算熬到了那首欢快地舞曲的结束，亨利逃也似的走出舞池，看着徐步走来的陆南萱，好看的蓝眼睛扮作忧郁与痛心疾首，一脸哀怨看着她。
看在陆南萱的眼里，是亨利的演技再次进步了。
她记得当初在学校的戏剧社，亨利扮演哈姆雷特那叫一个烂啊。
台词记不住，英文说得烂，演技也差强人意，他最后直接用法文把台词给说了出来，引来哄堂大笑，滑稽不已。
再看现在，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她都怀疑那时候他也是装的，真可恨。
陆南萱冷着脸看也不看亨利直接越过他就坐在了不远处宾客休息的洋沙发上，亨利也不恼，叫来侍应生，端来了香槟赔罪。
“领事公子，你这杯酒我不敢喝，没事的话我要走了，我不想和骗子同在一个屋檐下。”陆南萱冷着脸作势要走，亨利赶紧拦住。
“南萱，你还真生气了，这不是小事情嘛！我以前真的只是一个穷画家，体验生活自然要做全套，前段时间家父让我来上海滩，想着你当初和我们说你要回来上海滩，我自然就应下了。来，我介绍父亲母亲给你认识，他们老早就让我介绍了。”
亨利很喜欢陆南萱，他喜欢她的睿智、喜欢她的坦率、喜欢她的不做作与努力更喜欢她表面冷漠实则很热心很善良的性子。
他来上海就是为了找寻陆南萱，也是为了寻找一个机会带她回法兰西，他还有个哥哥，如果不是他接手法租界的位置，那他的哥哥也会很乐意帮助他的，他是典型的法国男子，浪漫多情，愿意为浪漫的爱情做出很多的牺牲，譬如，他即将要做的大事。
亨利和陆南萱的一举一动都被大厅里的来宾若有似无地尽收眼底，他们当中有很多人并不了解陆南萱的身份，还以为她是哪家很少露面的千金，才来这领事馆就受到了领事公子的青睐。
这会看到她竟然还被直接引见给了领事夫妇，真心认为她是这酒会最幸运的人，别的千金小姐却是羡慕妒忌恨求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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