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一堂钢琴课

段千翼瘫躺在里间的床上，动都不想动，双目茫然无神，他思索着刚才的聚会，每一人的话还是那么的清晰在耳。
  他们都想让自己……算了，等等看看再说吧。他调了调枕头的位置，合上眼。
  正如他所说，他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当然，也正如他所说，他一沾枕头就做梦，可能是因为才说出来没多久，兄弟们的话还热乎着，久久不能散去，携着他进入梦乡。
  罕见的，他没有再做噩梦，一股久违的温馨感充塞整个梦境，他梦到了妈妈。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光景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彭纤芊抱着段千翼，坐在一架钢琴前，拿着他的小手，敲响了他漫漫人生的第一个音符。
  彭纤芊对他说了一句话，当时不懂，现在听来却振聋发聩。
  女人的话清清淡淡，包含了极致的温柔与包容：“以后呀，如果小翼不想弹钢琴了，妈妈也不会怪你的。无论什么事情，只要遵从自己，追求所愿，那一定就是最棒的。”
  遵从自己，追求所愿。留在过去又有什么意义呢？也许，是时候该出来了。
  ……
  “你那个心仪对象是不是有抑郁症啊，看起来满腹牢骚，还有那大黑眼圈。”十点多，回到宿舍，余晓鱼点评起段千翼。
  “他啊，我就先问你帅不帅？”花不语跳过这个话题，靠在床上，迫不及待地问起来。
  余晓鱼微微抬头，眼睛上翻，回忆着：“隔得远，又是晚上，看不太清，不过看轮廓应该很帅。”
  “什么叫看轮廓应该很帅！”花不语跺跺脚，有点不满，“是很帅很帅！”
  “行行行，听你的，很帅很帅。等下周钢琴课的时候记得让我大饱眼福啊。”余晓鱼又扯回原来的话题，“你说，他是不是红楼梦看多了？怎么跟林黛玉似的？”
  “林黛玉？”花不语意识到余晓鱼说的是段千翼的情绪，想了想林黛玉体弱多病的形象，摇摇头，“不像，他又不会作诗葬花。”
  花不语语气笃定地补充道：“他最近应该是心情不好，那几天心情好的时候完全就是个又阳光又开朗的大男人，和刚才判若两人。”
  “那你怎么追啊？他今天看了你一眼就走了，看样子对你一点都不上心。”
  “循序渐进呗。”
  ……
  花不语躺在床上，紧紧抱着那只鹅，满怀欣喜，脑子里有了个新想法，虽说要循序渐进，但能加快进程自然最好。
  至于办法嘛……
  最先蹦出来的是美人计，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蹦出来的，但花不语一想到她要用那种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调调说话，花不语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直接甩头拒绝。
  她可不想被当成绿茶，而后想到的是投其所好。
  所好？当然是钢琴了！
  她决定先自学一点钢琴知识，等到周六上课的时候努力在段老师面前塑造一个好学生的形象，当晚，花不语就在网上买了一个钢琴基础教程开始学习，甚至还拿出告别已久的小本本认真记录。
  然而……仅仅是听了十分钟，花不语脑子就犯迷糊了，什么钢琴啊，简直比经济还要难学，听的一塌糊涂。
  88个琴键，半音全音黑键白键……还要踩风箱！折磨地她十分钟掉了二十根头发！
  段千翼是怎么学的？真是个神人！
  尽管很想放弃，但花不语还是坚持下来了，一节课恍恍惚惚地听完，好歹弄明白了钢琴的基本构造。
  接下来的六天，花不语变得更加忙碌了，白天上课，晚上学钢琴，甚至牺牲了自己的部分娱乐时间。
  偶尔，花不语也会觉得头疼，像针扎一样，说不出的难受。不过她也没有过于在意，只是当自己用脑过度，随便买了几瓶氨基酸吃。
  功夫不负有心人，努力六天，牺牲了成百上千根头发后，花不语终于对钢琴有了最基本的了解。
  周五晚上，校长发布公告，周末钢琴老师正常上课，并且为了弥补上周未能上课的过错，这周的钢琴课从两个小时延长到三个小时。
  花不语差点就在床上打滚了！
  第二天早上，花不语起了个大早，五点就起来洗漱，认真仔细地整理好自己的每一寸，简简单单地喝了一碗麦片粥就直奔教学楼。
  她到达钢琴教室的时候才六点，八点上课，就在花不语觉得自己是不是来的太早的时候，透过窗户看到教室里有个人在打扫卫生。
  窗户敞开，迎着朝霞，洒进来淡淡的晨曦。教室里灰尘满布，将金色的阳光分割成一根又一根的光柱，显得立体又抽象。
  金光铺展在他那宽阔的脊背上，他浑身染上了一种健康的小麦色。
  花不语轻轻地敲了几下门，里面的人闻声，抬头望过来。
  段千翼戴了个口罩，遮住了大片的面容，但能清晰地看到，他的黑眼圈消了大半，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
  段千翼走过来，挡住清晨刺目的阳光，霞光在他身后为他镶上了一圈七彩的晕。

  他的双眼眯起，貌似在笑。
  门把手旋转，一只带着手套的手伸出来，递过来一只尚未开封的口罩。
  花不语接过来，拆开包装戴上。但是呼出的气总是在眼镜片上凝结成一片水雾，很是烦人，花不语索性摘下眼镜不戴了。
  段千翼又拿起扫把扫地上的灰尘。
  “我帮帮你吧。”花不语拿起旁边的扫把，想上前帮忙。
  但没想到段千翼直接拒绝了：“这个活脏，要不你先到干净的地方待会，打扫好了我再叫你。”
  回忆着花铭凡手把手教她的泡妞守则，花不语认为这是一次增进感情的好机会，绝不能浪费，“我还是帮帮你吧。”她走上前，拿起一个撮子。
  “这活是真的脏。”
  “没事，我不嫌弃。”
  段千翼争不过她，只好由着她，一个扫地，一个拿撮子，效率确实高了不少。
  钢琴教室是个大教室，面积不小，全打扫完足足花了半小时，花不语累的满头大汗，腰都直不起来，身上也沾了些许灰尘。
  “走，去搬椅子，活还没干完。”段千翼看起来一点也不累，反而更加斗志昂扬。
  “还要搬椅子？”花不语啊了一声，哀怨着，顿时觉得这种增进感情的方法很不靠谱，说不定感情没增进多少，先把她累死了。
  段千翼倒显得诧异：“那当然要搬，不然你坐地上上课啊？”
  “几个？”
  “250。”
  真是个吉利数字……
  段千翼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转过身，脸上肌肉蠕动，话里带笑慢条斯理：“这就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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