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哥，好久不见

段千翼原本是能更早一点回来的，但他去买水的时候碰到了张曦三人，就说了一会话，耽误了一点时间。
  话说王攀和当时一见到他，就跟那狗见了骨头似的，化作一阵青烟飞快地扑上来，抱着段千翼的胳膊就不撒手，哭爹喊娘，撕心裂肺：“哥哥，您为了泡妞，怎么连兄弟都不要了呢。您知不知道这些日子弟弟我是成天提心吊胆，整天跪在佛祖面前以泪洗面烧香拜佛，祈求你能平平安安、诸事顺利。”
  段千翼看着周围人不多，亲切地让自己的脚与王攀和的屁股来了个紧密接触。
  他已经笃定了，他以后要是再出什么事，保管是王攀和烧高香拜佛给招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张曦还稍微正常一点，不过也好不了哪儿去，嬉皮笑脸的：“哥，又跟嫂子出来玩呢。”对于他，段千翼也是同样的待遇，一脚踹上去。
  张曦眼疾手快，“唉”了一声，躲掉了，而后又凑过来：“哥，这么久了，你闻着了没？”
  段千翼没说话，用眼神询问他。
  “就是你那沐浴露的那个味。”张曦立即严肃起来，拍了拍段千翼的肩膀，“我还没跟你说过吧？日子不少了，当时那小嫂子为了找你用的这种沐浴露，寻思着搬空人家超市里的货架子！”
  说完了，他又笑：“跟那年是不是一模一样啊？”张曦天生就是一张笑脸，此时硬是装起严肃，显得很是不伦不类。
  现在段千翼面前的就是这张不伦不类又欠揍的脸。
  其实在段千翼心里，他这几个发小是有个先后排行的，如果论弱智程度，那是：王攀和＞张曦＞钱一泓，要是论情商，那就反过来吧。
  仨人里，也就钱一泓还算是个正常人。
  段千翼看了一眼时间，往卖水的小摊那走：“我去买水，你们玩吧。”
  “我也去、我也去！”
  王攀和不愧是个二愣子，抬腿就要跟着，好在钱一泓眼尖，一把把他拽回来：“人家二人世界你去打什么浑啊。”
  王攀和好像才知道有这种事，恍然大悟，嘴圆圆的圈成一个“O”型：“哦——”
  钱一泓：……
  不过张曦还是蹭了过来，凑到段千翼耳边，一改往日的不正经，脸上也不再是那么非驴非马的严肃，声音低哑：“哥，兄弟们知道你有顾虑，不用怕，还有我们。”
  说完，他转回去，搂住钱一泓和王攀和的肩膀，高声唱着“这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唉——唉唉”，心满意足地披着游客们看傻子的目光离开了。
  段千翼先是面无表情，随后又笑了，他摇摇头，眼底的想法纵横交错。
  不用怕？
  要是随便说说就能无所畏惧，那他还怕什么？
  ……
  不知怎的，从刚才开始段千翼就有些心悸胸闷，总感觉哪里要出问题。他飞快地买了两瓶水，又在旁边的摊子上买了一杯奶茶，便飞速往回赶。
  他们也就分开一小会儿，不会出什么事吧？
  ……
  不会个屁！
  ……
  远远的，段千翼就看到小姑娘被人围着，还被一个男的抓住了手腕，紧接着听她喊了一句“我喊人了！”。
  很明显她是被人缠上了。
  夜里黑，灯光又暗，在这个距离上看不清那个男人的容貌，但段千翼却听到了他邪佞诡异的笑。
  那男的像是对她说了什么，随后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垂脸往下探，小姑娘拼命地挣扎着，但性别带来的力量差距使她的反抗无济于事。
  尤其是那些围观的人，应该和那个男人是一伙的，都是幸灾乐祸嘻嘻哈哈，甚至都拿出手机要开始录像了。
  段千翼额角的青筋暴起，管他是谁，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手一甩，将一瓶水重重地掷了过去，水瓶在夜幕中无声地划过，一声解气的闷响后爆头。
  那男的吃痛，撒开花不语，骂骂咧咧地转过身来，脸上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恶意，跟着他，那些围观者也看了过来。
  楚云翼！
  段千翼原本即将冲顶的怒火泄了下去。
  是冤家路窄，还是……段千翼定定神，强迫自己不再接着往下想。
  尽管已经猜到来者是谁，但当楚云翼真的看到段千翼的时候，他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与他岔开，身上的戾气略微收敛。
  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缓和，双方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花不语趁机从人群中溜出，怯怯地躲到男人身后，小猫般探出半个头，小心翼翼地瞄着前方的战况。
  即将到手的熟鸭子就这么当着面飞了，吴梦尹面皮抽搐，像是下一秒就会脱落，她大步上前抓住楚云翼的胳膊，狠命摇晃着：“快打他啊，他只有一个人，打不过我们的。”
  像是厌烦了，楚云翼甩手挣脱吴梦尹的手，磨了磨牙凝视着段千翼，原本帅气的面孔尽显狰狞，很是不情不愿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哥，好久不见。”
  说完，他面不改色，眼神淡然又冷漠，还夹着些许哂笑，就像是珠穆朗玛峰喷岩浆一样，这句话的出现是那么的惊人心魄，颠覆认知。
  花不语抓着段千翼衣服的手松了松，表情一言难尽。
  哥？
  一个“哥”有的是不同的意思，怎么理解都行，如果是张曦他们那样的含义也没什么，顶多是社交圈子里的一个发小，但花不语怕的，是另一种可能。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这是一个绝对不可能成立的命题！
  她颤颤巍巍地瞥了段千翼一眼，又想往楚云翼那看一眼。
  段千翼垂眸，用余光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抬抬手，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手又放了下去。
  被挡住的视野重又变得开阔，但花不语没再继续往前看，眼神暗淡了下去，嘴角勉强扯出一丝苦笑，浓密而长的睫毛覆住眼睑，眼下浮出平日里从未有过的青灰色，尽显疲惫。
  此地无银三百两。
  楚云翼的视线仿佛会拐弯，花不语此时此刻的表情他了如指掌，他笑着，笑颜灿烂，却言语如刀，狠狠地刺出第二下：“哥，回见。”
  说罢，他抬头，眼神轻蔑，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脚步有规律地敲在石板路上，不紧不慢，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段千翼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脚步声渐消，四下里很快又陷入了原本的寂静。
  只是，和原先又太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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