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双更合一)修
安旭“砰砰”地撞着车窗, 泪水滑落,沾湿了脸庞。
周照被扔在阿超旁边,耳边一阵长鸣, 像是汽笛的声音, 里面又夹杂着撞击声,一声又一声撞在他心脏上。他听觉清晰了一些,缓慢抬头往旁边的黑色轿车看去。
两人视线隔着茫茫黑夜和杂乱车灯交汇融合,像是天边破开一道口, 万里晴空坠落深海。
空气中是滚烫而潮湿的血腥味, 一丝一缕钻进封闭的车窗。
安旭恍惚以为身处在他的血海里,那么浓那么烈。
她一瞬哭出声来, 紧紧贴着车窗, 一边摇头一边拿头去撞车窗玻璃。
周照看着她, 看着她没有一丝丝伤口,看她健健康康,他缓慢地笑了一下,艰难地吞了一下满口的血水,张口:我没事。
安旭哭到哽咽,仰头把泪水倒回眼眶,垂头紧紧抵着车窗,张口回:我也没事。
周照看见了, 咧嘴一笑, 额头上的血落进嘴巴里, 染红了一口白牙。
他再无力昂着头脑袋看她,尽管, 他是那么那么地想一直看着她。
头倒回路面, 眼前一望无际的黑夜, 一点星光都没有的黑夜。
他只希望快一点,再快一点。
肖回洲他们再快一点。
吉马走回到顾朝平身边,正打算蹲下去扯他的头发时,原本缩在地上的顾朝平撑着地一个扫腿,把吉马扫倒在地上。
吉马狠狠砸在地上,五官瞬间皱成一片,眉眼阴沉。
他手下提着刀冲了过来,顾朝平双手无法正面抗敌,只能一退再退。
地上的吉马忽然一笑,顾朝平心头猛地发凉,一颗子弹射了过来,他往后一退避开却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一手下忙打着手电往下照下去。
黑色的海平面“扑通——”一声,砸出巨大水花。
“这下面就北仑洋深海,离港口又远,很难活得下来。”手下说道。
吉马哈哈大笑,一手下拿了雪茄过来,给他点燃上。
他抽着雪茄撑地上一跃站了起来,往傅时错那边走去。
路过安旭的那辆车时,突然和里面的泪美人对上视线。
安旭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
吉马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哈哈哈笑着转向傅时错。
傅时错看了他们几眼,收回视线看着脚底的两人。吉马手下拿了一管注射器过来,傅时错接过,在他们旁边蹲了下来。
安旭猛地撞上车窗,一下一下撞击着,“不要!不要!”
傅时错推了推注射器,看了眼安旭,随后垂眸看向周照。
周照比阿超惨一些,他身上都是血,躺在地面上像是死去了一般。
傅时错暂时放过他,看向阿超,眼底的狠戾突起,咬牙切齿道:“阿超啊阿超。”
刀疤把阿超摁住,将他袖子捋起,露出结实的胳膊。
阿超疯狂地挣扎,怒目瞪向傅时错,胳膊上的凉意让他浑身一抖。
早前他是金三角那边的线人,时常游走于缅甸北部,泰国、老挝和柬埔寨越南等地。
一次缅甸北南两方的将军势力火/拼,把他给卷了进去。当时一起卷了进去的还有刚和金三角恩沙老大达成合作协议的傅时错。
因为两人都是中国人,阿超说了自己的经历,当然是警方编给的也是他做线人的经历,就是边境上吃不饱饭的苦孩子,通过几方偷/渡赚钱的小混混。
傅时错见他机警,找人在国内调查了一番,确实是个不起眼的混混,于是就带着他回了新金月。
阿超跟在傅时错身后至少也得四年了。
傅时错恨得咬牙,他生平最恨的就是背叛和条子。
他抬手给阿超看注射器,指了指上面的小字,慢条斯理地问:“看见这是什么吗?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刀疤呵呵呵怪笑,紧紧压制着他,大声介绍:“这可是阿米实验室最新研制出来的毒品,一次就上瘾而且永远也戒不掉。发作时的快感是普通海/洛/因加冰//毒的九十二倍。”
吉马在旁边笑着补上:“你们应该知道老四吧?大名鼎鼎的老四,在恩沙BOSS手下干事的那位国际特种兵。”
阿超和周照一瞬抬眼看向吉马,眼里是痛极的仇恨。
吉马拍手打着拍子,一声一声道:“那可是骨头最硬的汉子啊,割了他五官都没喊一声痛,刮了皮也只是吸了几口气。就这样的汉子,一针打下去,爽得都忘了形。不过他背叛我们,怎么可能给他爽呢,BOSS断了他的针,他可是痛哭流涕舔着BOSS的脚趾,求BOSS施舍给他一针。”
阿超是见过老四的,那样一个铁血英雄被这帮毒贩如此贬低羞辱,他气到咬碎了牙根。
士可杀不可辱!
周照捏紧手指,指甲断裂流出鲜血。
安旭咬住唇瓣才把眼泪憋了回去,她死死盯着光头。
恨到想要直接手撕了这个败类,但她更想亲手把傅时错给杀了。
她想,等她平安回去了一定把工作室三分之二的收益都捐赠在缉毒这份艰难巨大的工作上。
傅时错竖起注射器,挤了几点液体出来,随后往阿超胳膊上移去。
“不要!”
安旭绝望地拿脑袋撞击车窗。
不要!
不能这样!
傅时错怎么会坏到了这个地步?!
阿超挣扎着,看着滴着毒品液体的针头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人压制住阿超的四肢。
有人拍了拍他的血管,有人在身边哈哈大笑。
此地说是地狱也不为过。
“啊——!”
安旭绝望至极,牙齿在口腔内发抖打颤。
她像是一只被困在鸟笼里绝望而无力的麻雀,只能一下一下撞击着车窗。
安旭此时此刻恨得想杀了自己。
她在年轻时为什么要救这样一个恶魔?
她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恶魔带回人间?
她也不应该活着的,早就该跟着母亲离开这个世间。
黑暗的地面上,周照紧紧握着拳,缓慢地撑起身体挪了过去,眼睛死死盯着离阿超胳膊几厘米的注射器。
所有人都在盯着阿超,期待地摩拳擦掌。
他猛地伸长了手,一把扯掉傅时错手里的注射器,注射器掉在地上。
两人急忙去抢,然而周照还是慢了一步,傅时错拿起注射器手腕一转——
周照紧紧握着他的手腕,两厢力量搏击,针尖冒着一滴一滴的液体,离他胳膊越来越近,差一点就扎进了周照手腕上的血管上。
“咔嚓——”一声,旁边的车窗破裂声音袭来。
傅时错立马抬头看去,周照顾不得那么多一手捏紧傅时错的手腕,一手把针头往路面上戳去。
“咔”地一下,针头戳断,注射器与针尖分离,海/洛/因的溶液全部滴落在路面上。
他一把将注射器抛下悬崖,这才喘着气,趴在地面上艰难扭头看向黑色轿车。
一切发生得太快,周围围观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而车里的安旭,眼看着傅时错手里的针尖离周照胳膊越来越近,她心底升起巨大的恐慌。
这种高纯度的毒品一旦注射进人体,往后余生,他们都将在戒毒的路上,倾家荡产去戒毒,还会留下诸多的后遗症。
她全身发抖,害怕到绝望,腿间一股又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安旭顾不得肚子,慌忙扭头在车内观察,看到驾驶位座椅下的逃生安全锤,她滑到车厢上,背对着手去够安全锤。
车内很热,氧气似乎越来越少了,她艰难呼吸着,侧翻着身体去摸索,铁制的手铐将她的手腕磨得红肿破皮。
拿到安全锤那一刻,她连一口气都不敢歇,一把提起来,跪在后座的座椅上,使足了力气锤向车窗。
“咔嚓”一声,整块玻璃碎裂,引得傅时错一下分神。
安旭趴在车窗上,海洋的咸湿和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大口呼吸着,与地面上劫后余生的周照对视上,眼泪哗啦啦又流了下来。
肚子钻心的疼痛让她没法一口气翻出车窗外,她喘着气,低声呢喃:“宝宝,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傅时错垂眸,见注射器也被丢远了,他拍了拍手站起来。
“要不要再来一针?”吉马问道。
“不要!”安旭大喊:“不要阿时!”
久违的称呼让傅时错心情大好,他踹了一脚周照,顶了顶腮帮道:“看在安安的情分上,就留你狗命一条。”
他一脚踩着周照的喉咙,阴恻恻地笑起来,“你看到我跟安安的求婚视频了吧?”
说着弯下腰,盯着周照血液模糊的眼睛,“这之后啊,安安就是我的老婆了。我要你眼睁睁看着,一个男人没法护住自己老婆,是有多么的窝囊!”
安旭趴在车窗上,眼泪顺着额头那撞破的血液流到车身上又缓慢滴到地面。她缓慢地摇头,目光定在周照身上,一遍又一遍摇头。
不,一点也不窝囊。
周照,你是最棒的!
你是人民的英雄,也是我的英雄!
周照费力地眨了一下沾着血液的眼皮。
他缓慢扭头看向车窗,对上车内爱人哭泣的眼,看懂了她对他说的所有话,泪水裹着血液顺着眼角滑落。
大滴大滴砸在路面上,滚烫而又悲戚。
傅时错站起身,看着脚底下的一疯一伤的两人,唇角勾起畅快的笑意。
吉马拉出一把瑞士军用刀,丢给刀疤。
刀疤接过,一刀划下去,阿超抬手紧紧握着刀尖,奋起挣扎。
傅时错摸出漆黑的手//枪,瞄准地面上的阿超。
“不要!”安旭全身发凉,反胃一阵阵涌上来被她拼命压了回去。
她除了喊破喉咙,别无他法。
然而亡命之徒根本不会听她的。
“砰——”一声,阿超倒了下去。
周围的人丧心病狂拍掌大笑,刀疤呸了几声,爬起来踢了一脚地上软泥一样的人。
“轰——”一声巨响,整个港口地动山摇。
连带着海边大道也摇晃了一下。
码头那边亮起巨大的火烟,各种爆//炸的嘈杂声跟着传来。
傅时错和吉马远眺,吉马还走到路边拿望远镜观察。
“傅老弟我们得速战速决。”
傅时错侧眸看了一眼,勾着唇角转回头,指了两个手下,吩咐道:“把他丢下北仑洋吧。”
有两名手下过来,一人一头拖起阿超。
周照忽地伸手一把扯住阿超的手腕,微弱的脉搏让他心头一喜却又瞬间沉入低谷。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胸腔生疼。
旁边过来两个人手里拿着刀,叽里呱啦说着外语,一脚踹了过去。
周照哇了一口血,被踹倒在路面上,手指无力地松开了阿超的手腕。
抬着阿超的两人走到悬崖边,一把甩起丢了下去。
吉马笑着拍掌道:“哈哈哈爽快!这种条子,就该顺着北仑洋飘到境外,永远也回不了国。”
安旭哭到流不出眼泪,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人丢下深海,眼睁睁看着那躺在地上发抖的男人。
她像是在做一个巨大而不真实的噩梦。
“扑通——”
海边大道下传来沉闷的一声。
何其可悲,可叹。
阿超缉毒卧底的一生就这样葬于北仑洋,随着海水流到境外。
一生,再也回不了他亲爱的祖国。
见不了他最爱的亲人。
看不见国土的热烈。
永远,永远埋葬在冰冷的北仑洋。
海边狂风忽起,层层海浪打在礁石上,激起一道又一道的哗啦声——是海哭的声音吧。
它像是在为这一个接着一个牺牲的缉毒英雄哭泣,像是在为这个物欲难填的时代哭泣。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有人欢声笑语,有人壮烈牺牲。
天地山河,海洋冰川,热烈翻滚着世人所不知的滚烫鲜血。
遥远的路面上飞速闪着红蓝的车灯,傅时错垂眸看向脚底的周照,须臾,抬眸看向黑色轿车。
安旭使劲摇头,祈求地看着他。
“阿时,求你!”
傅时错玩着锋利的军用刀,刀片亮出雪白的光,像劈天的闪电。
“阿时我们回去吧,回去就结婚,让他看我们结婚好不好?”
“不要!求你!真的不要!”
傅时错这才满意一笑,收起军用刀。
吉马晃了晃脑袋,抬高手一挥,周围的人呼啦啦转回车上。
刀疤捡起自动步//枪上了驾驶室。
傅时错远远地看了眼,把相机放在周照脚边,一抬脚踩过他的手掌,碾了一下走向黑色轿车。
打开车门,车内一片热浪,混着铁锈一般的血液的味道。
他把安旭推了进去,自己坐了上去。
黑色轿车启动,随着前方的大部队快速离去。
周照“嗬哧嗬哧”爬了几步,汽车的尾气喷在他脸上,转眼就消失在眼前。
——
防城的港口也不是最终的交易地点,绕了一圈又回到了一开始出发地——兴市。
下了海边大道,吉马与他的手下往另一条道路上开了过去,车窗降下,吉马食指和中指合并竖起,从他那亮堂的脑门上飞了一个手势。
傅时错颔首,两路车队分开。
十几分钟后绕进了风情街,七拐八弯转到了北沦江边上的一家成人用品店。
而此时的海边大道,黑色的作战车如同巨龙一般从海边大道上飞速驶过,一辆接着一辆来到了周照边。
车上跳下几名特警,扶起周照。
武装部队绕过他继续往前驶去,只余两三辆公安车停了下来。
肖回洲一身黑色作战服从车上跳下来,窜进特警中间扶起周照,拍了拍他的脸,喊道:“周照!周照!”
周照眼皮一动,缓慢睁开,咳了两声道:“快去兴市,快!”
肖回洲往后比了个手势,一辆担架从紧跟着的急救车上抬着下来。
西城缉毒大队的一名警察跑了过来,紧紧握着周照的手问:“我们队长呢?”
周照深呼吸,指了一下道路下的海洋,粗嘎道:“快去救他!”
那名警察眼眶一红,立马站了起来,拿着呼叫机飞速跑回去。
“呼叫二队呼叫二队……”
几秒后,直升机从海平面那边飞了过来,巨大的探照灯照着海平面。
一个又一个特战员身上套着救生圈跳进海里。
担架来到周照身旁,两个小警察要把他抬到担架上。
周照忽然紧紧拉住肖回洲,固执道:“我要跟你们去兴市。”
肖回洲回看着他,片刻后车里传来了一声低叹:“让他跟着吧。”
一分钟后,几辆警车继续往兴市驶去。
周照坐在一辆后座上,旁边是一名警察,正在给他处理伤口。
他身上的衣服也换了,穿上一身漆黑的作战服,他挺直了背脊,咬着牙撑着。
港口因为巨大爆炸,伤亡惨重,附近的医院纷纷赶过来支援,救护车呼啸着来来往往。
“咯吱——”一声,黑色轿车在成人用品店前停下。
刀疤下车,抱着枪站在门口往四方观察。
傅时错拉着安旭往里走去。
掀开成人用品店的门帘,里面的男人一瞬站直,见是傅时错立马站直,“老板。”
随着这一声,店里的小后门出来几个男人。
安旭一眼扫过,又是一波不认识的面孔。
傅时错看了一眼,随后看向刀疤。
刀疤上前,清点了人数,转头朝着店老板道:“乌鸡哥他们来了没?”
店老板哈腰低头,“来了,十几分钟前就来了。”
傅时错推了一下眼镜,“走吧。”
老板走到门口左右查看一番,立马拉下卷帘门,锁死后又拉了铁门锁住。
随后带着傅时错他们从后门出去,绕过成人用品仓库,一直往前走。
安旭走了两步停了一下,傅时错侧头,见她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抬手给她擦了擦,“怎么了?”
安旭唇色发白,摇了一下头,“还没到么?”
傅时错看了眼店老板,男人擦了下汗道:“马上就到了。”
转过两个仓库,到了一个仓库外,门口站着两个男人,是全副武装,持枪战立,耳朵上耳麦闪了一下。
左边的男人看见傅时错,低声说了几句。
刀疤和傅时错以及身后的人纷纷停下,等着他跟里面的人汇报。
安旭没撑住,一手抓紧傅时错的胳膊,冰凉带着汗的手心使得傅时错蹙了一下眉。
他看着她苍白冒汗的脸,干脆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靠在自己怀里。
安旭将全部的力放在他身上,微微弓着一些腰,缓解了些疼痛。
几分钟后,门口站着的两人转向他们,叽里呱啦说着外语。安旭听了一下,不是英语也不是日韩语,大约是缅语或者是泰语。
傅时错揽住安旭,温和地回了几句。
随后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店老板带着人上前,刀疤断后,傅时错揽着安旭走在中间。
进了仓库,身后“砰”地一声,仓库门关上。
仓库里的大灯一瞬亮起,正前方就是堆得几米高的木箱子。
“傅老弟啊!”一声大笑从木箱后传来。
仓库里的木箱子只是这批货的其中一部分,更多的堆在了外面的游艇和货车车厢里。
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从木箱旁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一票全副武装的小兵。
男人梳着大背头,肤色古铜,一张脸笑起来格外弥勒佛,如果再胖点就更加像了。
他穿着一身的黑色西装,耳朵上戴着耳麦,深邃的双眼皮,突出的眼紧紧盯着傅时错,几秒后看向他身边的安旭。
安旭瞳孔一凉,头皮瞬间发麻,收回视线,没擦额头上的汗珠,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乌鸡笑着勾唇,客气道:“弟媳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虚弱?”
乌鸡的普通话很标准,甚至比滇城和西城附近的国内百姓的普通话标准,更像沿海地区的口音。
傅时错笑了一下,“刚刚被吓到了,内人胆子有点小。”说着看向四周,直截了当地问:“乌鸡哥对货还满意不?如果满意,不妨速战速决。”
乌鸡笑着,高深莫测的模样,挑眉道:“急什么?”
傅时错眉眼一敛,顶了顶腮帮,笑容有些淡,他看了眼已经有些撑不住的安旭,抬眸见到椅子,客气询问:“能坐下来谈么?”
乌鸡笑着侧身,比了个手势:“请。”
那是一个小方桌,旁边围着几把椅子。
傅时错带着安旭坐下。
乌鸡和他的一名手下也坐下。
店老板从侧边抱了水过来,给他们一人一瓶放好。
乌鸡点了根雪茄,慢悠悠抽着,他像是在逛后花园一样,一点也不急。
抽了几口雪茄,说:“傅老弟这次倒是真诚。”
傅时错笑着靠在椅背上,一手搭着安旭的椅背,“想来乌鸡哥是已经验过货了。”
乌鸡点头,缓慢吐出浓烟,道:“货是好货,只不过这价格嘛……”
他说着搓了一下指头。
傅时错看向他,勾了勾唇角,“乌鸡哥,国内渠道确实是得靠你,毕竟乌鸡哥是毒品内销最大的这个……”
他竖了一下拇指,“不过嘛,任何渠道只要肯开发……”
安旭坐下去后身体舒服了些,她捏着水看向傅时错,傅时错边与乌鸡哥打着太极,边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水,把瓶盖拧开低头闻了一下递给安旭,低声说:“可以喝。”
安旭接过,一口气喝了半瓶。
而此时的仓库外,一波又一波的武装部队悄无声息地靠近仓库。
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有人在黑暗中比了个手势,一小队人马悄悄靠近从后面偷袭各个仓库口的守卫,一刀抹喉,接住往后拖,有人拿起耳麦站在了仓库口。
所有的一切都在暗中准备就绪。
吉马刚刚下了海边大道,打了个响指,笑得疯狂。
四五辆黑色轿车开始分叉,开得又急又快,绕着整个兴市在转,警车被带得跟在后面转。
吉马往后看了几眼,笑着架起自动步//枪,“砰砰砰”一阵扫射。
直等子弹没了,他收起枪,打开车门,与迎面而来的车辆错过瞬间跳了过去。
警车追着那辆无人驾驶的黑车追了过去。
不起眼的一辆面包车停在了北沦小港。
吉马从车上跳下来,看着寂静空旷的周围,有节奏地拍了拍手。
几秒后四面八方冒出来他的手下,两分钟后一辆游艇从江面开了过来。
吉马跳了上去,后面的人也跟着跳进去。
他站稳摸了一把光脑袋,抽出雪茄。
手下问:“就这样帮助乌鸡?老大你一点好处没捞到。”
“谁说我帮他?”吉马笑了几口,吐出烟雾道:“老子帮的是自己。”
“那傅老板可是直接和BOSS合作的,他手里药厂的制药提纯技术,以后可以把技术提供给我们,就可以提炼更精粹的毒品了。”
手下恍然大悟点头,还是他头儿眼光长远。
游艇缓慢启动,眼看着就要加速,突然,“砰——”一声,一颗子弹飞射过来,打中吉马的右手。
“呸!”吉马怒目一瞪,紧紧握着手躲在座椅后,摸出腰后的枪,对准远处连开几枪。
游艇飞速冲了出去,扶着方向盘的男人脖颈一凉,哗地倒了下去,一名特警从水里跳上来,掌握住方向盘。
另一名也从水里跳出来,一枪一个打去。
接二连三的人倒了下去掉进江里。
吉马眼眶通红,咬紧牙关,“他奶奶的!”他捞起一把自动步//枪,“砰砰砰”一阵扫射。
仓库里寂静无声。
两人都在对峙着,一个想要压价格,一个毫不让步。
乌鸡抽了口雪茄,忽地一顿,竖起食指挡在唇前,围着的人立马集中精神看向四方。
傅时错也蹙眉,搂着安旭的肩膀收紧。
偌大的仓库空旷而寂静,几声细小的脚步声从外围跑过。
所有人不动声色摸起了枪。
仓库内的气压一下低到了极致。
乌鸡挑着眉眼,把雪茄丢在地上,一点点站起来,手里的枪“咔嚓”一声上膛。
傅时错也拉着安旭站起来,几人都不说话,统一退到了木箱子后面,一瞬藏了起来。
“滋——”烟雾弹突然丢进仓库里。
木箱后架起一把把自动步//枪。
“砰——”地一声,战争开始。
接二连三的子弹打向这边,傅时错护着安旭躲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倒了下去,他们也在一步步移到最后的木箱上。
乌鸡眼眶充血,恶狠狠盯着傅时错,“你他妈身后跟着条子,还过来交货,有病吧!”
傅时错没说话,紧紧护着安旭。
他也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吉马那边还是没有把条子的视线引了过去。
而且,要怪就怪乌鸡,啰里啰嗦讨价还价,不然他们可以一进来就直接交货交钱,随后立马走人。
乌鸡目光在安旭上瞅了一眼,脑海里亮光一闪而过,伸手去抓她,“这娘儿们给老子做人质吧!”
傅时错护着安旭后退几步,他余光一瞥,躲进机电箱里,乌鸡紧跟着过来。
傅时错眼底的狠辣一闪而过,枪从安旭胳膊下伸出去,直直对着乌鸡的左心房,在乌鸡还没察觉的时候,悄无声息的一枪,乌鸡倒了下去。
傅时错反手一扒,整个仓库的灯光暗了下去。
他把电箱关上,外面枪林弹雨,噼里啪啦,人一个接着一个到下。
很长时间过去,枪声熄灭,透过电箱往外看,烟雾弹也消散了,能看见特警持枪走来走去,仓库里终于有人说话的声音。
傅时错垂眸,静静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安旭。
片刻后,他低头,温柔地亲了亲她的唇瓣,“安安,下一世,我们还要在一起,好不好?”
安旭内心一震,嗫喏着没说话。
傅时错眼里掉落一滴晶莹的泪珠,他闭上眼再一次亲了过去,大口吮吸她的唇瓣抱紧她的腰。
安旭要挣扎,脊背上抵上一根管口,她僵硬了一下不敢动。
他咬她的牙关,安旭紧紧闭着,傅时错退出来,一口又一口亲着她,低声呢喃:“不要怪我安安。”
“不要怪我。”
安旭呼出一口气道:“你是不是要拿我做人质?”
傅时错紧紧盯着她,他捧着她的脸,保证道:“就这一次,安安,为了活着出去。”
“等以后到了新金月,我任你处罚,就算给我注射/毒/品都可以。”
安旭抿唇,吞了一下喉咙,转向外面。
傅时错低头贴了贴她冷冰冰的面颊,手里的枪移了上来,直抵着她的太阳穴。
“安安别怕,我没上膛,不会伤害你的。”
他拥着安旭,打开电箱的门。
“哐——”一声。
所有人紧紧盯着这个角落。
安旭脚底发软,出去的时候被电线绊了一下。傅时错抱紧她,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仓库里的特警一瞬间支起枪,瞄准他们。
“毒贩手里有人质!”
傅时错呵呵呵地冷笑,手里的枪指着安旭,大声道:“我要一艘游艇!不然我就一枪打死她!”
仓库里安安静静,没人接话。
傅时错冷笑,提高声音:“她还是一个孕妇,信不信我一枪毙了她们!”
仓库里终于有了些细小的声音。
傅时错提了一下安旭,她没忍住哼了一声出来,肚子又开始疼了。
脸色一瞬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
对面的人里有人比了一个手势,围着的特警一个个后退让开了一条路。
傅时错拥着安旭,背靠着仓库的墙壁一步步往外挪,“别想从后面偷袭,她身上可是绑了炸//弹!”
“滴-滴——”安旭的衣摆下面一闪一闪亮起红光。
两人往外走去,仓库外就是宽阔的北沦江。
到了江岸边,周围停了许许多多的车辆。
都在无声地围着他们两人。
夜风吹起,远处传来游艇的声音。
傅时错扭头看了一眼。
他们旁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周照被肖回洲紧紧压制着。他握着拳头,视线紧盯着外面,漆黑的大眼在夜里格外透亮。
夜风呼啦啦吹起,安旭头发被吹散,眼角的泪一下就掉落。
傅时错感应到什么,拇指一扒,子弹上膛,他咬牙切齿看了眼侧方。
游艇开了过来,停在他们旁边,游艇上的人跳了下来。
傅时错一眼看过去,那人立马抬手,快速跑回队里。
傅时错拥着安旭,始终躲在安旭身后,他把背留朝北沦江,北沦江对面就是越南,那边不会有国内的狙击手。
他一脚踩上游艇,正要拖着安旭过来的时候,安旭突然弓腰一扭身脱离了他的枪,也就在此时,傅时错的手腕被远处的狙击手打了一枪,手里的枪“扑通”掉进江里,下一秒腿上也中了一枪。
他跪倒在地上,伸手一摸,一颗地/雷拿到了手里,死死盯着安旭,疯狂大笑。
远处的特警立马进入战斗状态。
周照要去开车门,被身后的肖回洲压制住,然而那枚地/雷刚好就是丢向他们这里。
两人忙打开车门一跃而下。
“砰——”一声在他们身后炸开。
与此同时,安旭刚站直的身体突然一抖,一颗斜侧方飞来的子弹打中她的身体。
周照抱着头滚到地上,耳朵和嘴角流出鲜血,他一抬头就看到安旭哇一声,吐了口血出来。
身心剧裂一震,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扑过去一把接住了她倒下来的身体。
斜侧方“砰”一声,被狙击手打掉一个,穿着西装的符雪从岸边芦苇丛里掉了下去,落入北沦江里,一瞬淹没在翻滚的江水中。
特警早已窜上游艇将傅时错压制住。
他双手被铐在身后,假肢也被卸掉。
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眼睛紧紧盯着安旭,路过她的时候,他挣扎着大喊:“安安!”
“安安!”
“安安!”
特警抓着他拖走,远处也有人捕获了大批的贩毒团伙。
夜风从江面上吹了过来,带着南方特有的潮湿。
周照紧紧抱着安旭,泪水滑落,“不要睡!安旭!安旭!”
他不敢摇晃她,整个人脑海里一片空白,只余她口里源源不断的血。
好多血……
他怎么擦都擦不掉。
他身边一名爆破兵蹲在地上拆着炸弹,拆炸弹前还把安旭双手上的手铐给解开。
红光一瞬闪得厉害,周照立马抱紧安旭。
那名爆破兵笑了一下,安抚道:“这是假的,没事。”说着剪断导线,随后轻巧地拿下。
安旭睁开眼睛,缓慢伸手。
周照立马接上去握住,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掉。
安旭轻轻呼吸了一下,微微笑着,安抚他:“没事了,没事的。”
周照头埋下去,扑在她脖颈上,感受着她还跳动的脉搏,背脊一松,泪水很快淹湿两人的衣襟。
旁边的救急担架立马抬了过来,紧跟着的医护也从地面上滚了过来,跟着担架上了急救车 。
呼啦啦一声风吹,北沦江岸边人来人往。
只是春风落了叶,夜里下起了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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