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谁能不护着他
dear陈在野：
我最近开始“翻旧账”，又喜欢上看10年左右的港剧。像你说的那样，我从大学毕业之后就开始迈向衰老，歌单、影片似乎都很久没有更新。谈起年纪不免有些感伤，就像把死亡正义凛然挂在嘴边，真来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事实上，承认一直都是件简单的事，困难的是认同罢了。夏天快到了，我对芒果的过敏却是一年比一年严重。
——2020年4月12日宋至礼致上
第二天她拎人看房，准备出门时遇见睡眼惺忪从卧室出来喝水的林幼来。
“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去了？”
她穿鞋的动作僵了一下，站起身拍拍衣服上褶皱，对着玄关处的镜子端详一番，极其郑重地说：“有什么区别？还是美女啊！”
“不踩个小高跟去会会白月光？”
“去你的白月光，你再乱讲巴斯克就会变成朱砂痣了。”
前天凌晨两点，林幼来还在观看甜品制作的视频。但是也知道宋至礼并不精通此道，于是千挑万选选了个简易版巴斯克，吵着要她做。
幼来端着半杯水倚靠在门框，宛若一只狡黠的狐狸，“巴斯克哪有姐妹的幸福重要啊!”
她大大的翻个白眼，懒得搭理对方。
“已经是陈丰年间的事了，我的姐妹。睡你的回笼觉吧！”
拿起音响上的钥匙，然后头也不回关门下楼。
从二楼到一楼，共有二十个台阶。许是被林幼来的话打扰到，每踩一步她便心思乱一分，直到推开门前看见那张被木制相框包裹的全家福。
梁钦注和记忆中一样守时，约定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她已提前十分钟到，而对方也在楼下等着。
帆布袋是出门前从玄关中取下的，除了前一天被她放进去的一大串钥匙，同时还附带许多杂乱的物品。宋至礼一边向梁钦注介绍自己，解释房东无法带他看房的原因。一边翻找着似乎放进帆布袋只是自己错觉的钥匙，然而试钥匙时才发现还有困难等着自己。
昨天为了防止单把钥匙不见，宋至礼将其与父母住所、柜子的、卧室的都放在一起。房子已经挂售时间不短了，但大多数租户都是草草看了便嫌弃位置交通不便利。
宋至礼有预感梁钦注会满意，便担心自己的手脚慌乱搅黄这单生意。她只能一边试钥匙，一边找话题。
“不着急，时间还早。”
开了。
她望向梁钦注，笑得如释重负。
“你刚才说什么？”
“没事。”
整个看房的过程很顺利，三层自建房结构简单，站在每层楼梯口就可以一览无遗。
宋至礼倒是不懂什么租房的话术，拎着梁钦注从一楼逛到三楼，客套的说一些优点。
“房子朝向还是不错的，采光也好。如果是白天客厅都不需要开灯，就是五六点可能有点晒，不过窗帘什么的都安装好了，问题也不大。”
过敏还没好，持续说话让她不得已间歇性捏着口罩透透气。一二楼布局类似，逛到二楼偏厅时她实在是词穷，于是变成了房屋中介跟在租房人身后亦步亦趋。
等上了三楼，情况好转。
客厅摆放的不少桌椅让宋至礼觉得是时候展现自我价值，于是冲在前面介绍。“上一任租户是办补习社的，这些都是他留下还没清理的。不过桌椅品相都挺好，丢了有点可惜。如果这些你不需要，再告诉我处理可以吧”
她等着梁钦注回答，对方手搭在桌椅上环顾打量。他认真时候，眼神就会显得有点凶。宋至礼忘了，是谁曾经这样和她说来着。
“可以放着”
话没说完电话铃声响起，梁钦注向她指指手机，随后走到阳台接听。至礼在原地站立一会儿，便去旁边侧卧窗户边摘下口罩透气。
这扇窗户对着屋后民居正门，主人在屋前种植一树杨桃，浓绿叶片在日光下招摇。四月未来得及采摘的果实环绕树根溃烂，吹来的每阵风都溢出果香。
舒服一些了，她将头伸出窗外看学踩自行车的小朋友。小朋友一个劲的喊着“别放手”，爸妈留在原地也一个劲喊着“没放手”。
看得兴起时，一声“宋小姐？”，让不太适应的称呼和似曾相识的嗓音重叠，她条件反射地转过身，口罩还挂在手腕上。
是了，今天是来当中介不是来度假的。
她回过神将口罩带上，一时半伙不知该怎么开头。
“不好意思，有点过敏过来透透气。”
出门前看了眼镜子，脸上已消肿但仍有斑斑点点。想到如此，她便有点不知所措。
看到宋至礼的别扭，梁钦注很快将目光移开，温声说道，“如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应该不戴口罩比较好。”
她没动，只是低头想着还是他啊。
房屋总体情况都介绍的差不多，两人顺着狭窄的楼道往下走。她最终还是没有取下口罩，而跟在她身后的梁钦注却突兀地问道，“芒果过敏吗？”
“你怎么知道？”她有些惊讶，扭头回看梁钦注。
恰逢楼梯转角，梁钦注盯着她脚下的路，绕过转弯处才抬头回答。
“最近芒果上市比较多，猜的。”
有道理，宋至礼不疑有他点点头。“是啊，虽然过敏但还是喜欢吃芒果，都习惯了。”
楼梯才下了一层，两个人就没话说了。宋至礼想这多半是自己的原因，毕竟托马斯不说话可不会像她是因为拘谨。
关于托马斯这个说法还是陈蕴周告诉她的。
高三上学期某天下午下课后，陈蕴周一脸怒气冲冲跟在要当值日生的她身后吐槽。她们班的打扫区域是一整个操场，平分到每个人身上的面积很大。不用担心隔墙有耳的陈蕴周，发挥地越发离谱。
“就一个小小阅读区分组，这个来找我那个来找我。”
“那些人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不就是想和托马斯一组呗！真是搞不明白，这群妖怪是要吃唐僧肉高考加分吗？”
“托马斯是谁？”
“梁钦注呗！姐姐你是不知道，前几天普通班还有个女生往他抽屉里塞情书！我说，这都高三了，真是一个个闲的寂寞难耐了呀”
陈蕴周讲八卦的时候，她根本插不进嘴。宋至礼一直以为称呼为“托马斯”，是因为喜欢打篮球的梁钦注高中时有和托马斯相似的肤色。
后来她才知道，陈蕴周一直以为《托马斯和他的朋友们》这个动画片是个默片。
“托马斯真是个默片啊！”她小声挪揄着。
“托马斯？”
我说出来了吗？
震惊让宋至礼的表情僵在脸上，有些尴尬，随即装作无事发生生硬撩开话题。
“对了，方便问一下你租房的用途吗？”
“开补习社。”
“现在吗？”
“是，现在。”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栋楼地理位置并不好，适合民居但不适合商用。不过，虽然现在已经复工复学，但疫情也确实影响了很多，如今开补习社其实并不是好选择。
可思来想去，这栋楼附近人流少，若不是自住那最大可能也就只有这一个。
梁钦注可是当年班里万年老二，许是山人自有妙计，她打住不再问。
对方有租房的意图，那么之后签合同的事宋至礼就不便代劳了。打个电话问二叔，对方许是在睡觉反手就将电话挂断。
看着忙音的电话，她颇为无奈。二叔昨天说，如果没问题宋至礼就打电话给他把合同签了，省得再拖。如今这种情况，放梁钦注走，十一点多二叔醒了铁定又要把人叫过来。
“是这样的，我现在联系不到屋主。你方便几个小时后再过来吗？”
梁钦注比她高出一个头，她微微仰着，对方带着口罩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
“我方便去你的书店等吗？”
“当然方便，书店有自习区是开放的。”
她有些诧异，高中时梁钦注是徐溪本地生，这里离他家也就十分钟车程。不过，也许是搬家了吧。挺好的，这样她就不用过几个小时又帮二叔打电话联系他。
不过，庆幸还没持续一分钟。当他们并肩有些尴尬的走在小路上时，宋至礼就后悔了。
还不如打电话。
书店的自习区靠近偏厅，属于一个旁人能看见，身处其中却全是视觉盲区的位置。宋至礼说二叔来了会告诉他的，于是梁钦注用自己随身带的电脑在里面安静办公。
睡到日上三竿的林幼来醒后下楼，趴在栏杆看看宋至礼再看看梁钦注，整张脸除了不怀好意就还是不怀好意。
“要不怎么说，我姐妹厉害呢！这就拐回家啦！”
早上书店门可罗雀，店里只有两个客人在挑选杂志。她把幼来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薅下来，用眼神恐吓对方少说话。
李清照说“乍暖还寒时，最难将息”，宋至礼觉得她现在就挺难将息的。
林幼来张嘴还想说什么被她捂住嘴，怕动静太大，宋至礼又欲盖弥彰的将店内今日钢琴曲按了播放。一系列动作做完后，下意识往梁钦注方向看，却发现他正抬着头望向收银台方向。
不清楚对方那个位置到底看不看得见自己，宋至礼还是被吓得立马朝对方方向讨好一笑。
被她捂住嘴的人这下子什么话也不说了，握着她的手腕蹲在地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留下宋至礼尴尬的在原地深呼吸。
“嘿，我发现你对白月光有没有其余心思还有待商榷。你是真的护着他啊！”
宋至礼认命的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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