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戒指的继承者

我和白绮一愣，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但马上就明白了，先前他被折磨的时候，在地上打滚，我们在床底下这个位置，他的眼睛会晃来晃去，而且一直睁着，怎么会瞧不见？刚才我甚至已经感受到了他一直往我这边看，只是刚才他没有说出来，或者是干脆没有时间说出来！

        他此时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看来就是在硬撑，硬撑着最后一口气。

        “孩子，孩子，孩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家，也……也对不起那些死去的人。咳咳……”老潘咳嗽着，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身体抖动着，想必在扛着巨大的痛苦。

        毕竟，即便是没有身体内的那些所谓的毒虫和吃下毒丸，就光是身体上这些被抓烂的皮肤那也是不可承受的疼痛感受吧？

        我想去抚他的后背，但是后背上鲜血淋漓，现在有的已经结成血块，又怎么能够摸的上去？

        他接着说道：“我……，我是不行了。那么多年，我完成一个任务，不可见人的任务，为了欺骗你们全家，我的手段可、可算是见不得人。这都是报应……报应！”老潘声音里充满了苍凉，身体仍然不住的哆嗦着，仿佛身体被无数只虫子啃咬一般，身体扭动，哆嗦着。

        他咬牙坚持，只是不知道他能够坚持多久。

        “您要说什么就说吧。”我开始有些怜悯他了，先前从他口中说的那些个不堪和罪恶，现在都要先放一边。

        “孩子，孩子，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是我从小看大的，知道你的秉性，你天性不坏，只是让我们教坏了……，其实、其实我本不应该这么做的。但是，咳咳，但是，我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这都是命，这都是命。你怪我也罢，不怪我也罢。这……，这都是命。孩子，你会、你会原谅我吗？”这段话说得断断续续，用了他极大的力气，他语气里也充满了恳求。

        他先前看到我在床底下躺着，那是我生死攸关的时刻，只要他把手指往床底下一指，我和白绮必死无疑。

        这时候，我和白绮除了感激，还能有什么？更何况，还有多年的温暖和友情，多年的庄乡邻居，多年的往来与交情，怎么可能说恨就能恨的起来？

        而且他明显就是在后悔，在向我道歉，向他多年以来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忏悔。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心里一股情绪升腾上来，说不清那是什么，到底是宽宥，还是怨恨，还是对于多年的情分的牵扯。总之，说不上来。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他们为啥听从老道的命令，对我执行了长达十八年的监视。这都是为了什么？

        我把我的疑问说了。

        老潘惨笑了一声，摇摇头，艰难说道：“孩子，你先不要问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的嘴里有个东西，你帮我把它拿出来……”说完，努力张开嘴。

        我看了看白绮，犹豫了一下，伸进他嘴巴里去摸，老潘摆动头颅，示意东西在左边腮帮子位置。

        我摸到了，并把它拿出来。那是一枚戒指，白色的戒指，上面镶嵌着一颗白石头，颜色暗浑，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之处。

        原来，他嘴里面藏着东西，难怪先前他在地上打滚，忍受痛苦的时候仍然半闭着嘴巴。

        “是、是我老糊涂了，先前，不该把那个黑戒指带在手上，但是，我又忍不住。那个东西太奇怪，只要把戒指戴上去，我的身体就舒服了很多，被那个毒虫折腾的痛苦，就少了很多。我是自作孽，被他们发现……发现了。但是，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我一共有两枚戒指，都是在那个洞里发现的。我……藏了一个，戴手上一个。”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戒指，只觉得但凡是从那个洞里拿出来的，必然是好东西。而且……而且，它对我真的有用，只要我把它戴上去，就觉得心里安心，就像是喝了暖酒一样，混混荡荡的，浑身舒坦。那些痛苦似乎也减少了。”

        “我知道，戴上戒指会有被发现的危险，但是那个戒指却对我诱惑太大了。所以，……所以，我断定，这一定不是非凡之物。小诚，现……现在，我把戒指交给你。算是我这么多年来给犯下的错误一点补偿，请你原谅我……”

        “那个玄光说的没错，我那个……那个被他拿走的戒指，是木曜石的，我……已经打听过的。而……而这个，也是木曜石，是白色的木曜石，简称……简称叫白曜石。它可能不是普通物品。我把它交给你，算是我的小小的一点……一点补偿，求你原谅你这个老叔……，我从小是看着你长大的呀。”

        听到这里，想到先前我和他的多年交情，忍不住热泪盈眶……

        “还有，咳咳，小诚，小诚，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我死了，请你帮助我照看潘美，她还年纪不大，她还小，她……”老潘声音越来越低，原先睁着的，大大的双眼，快要慢慢闭上了。

        我猛烈的摇晃着他的身体，我还有话要问：你们为什么要听从老道的话来监视我！为什么杀了那么多人。这到底是为什么？

        老道他到底想干啥？

        临了，老潘终于又睁开眼，嘴里吐出几个字：“那个人，那个人很危险，你……，你要小心。还有……，还有，先前我说过的，那些话，你……要记得，那……那里，藏着一个大秘密……”

        说未说完，就脑袋一歪闭上了眼睛，身体也慢慢变得冰冷而僵硬。

        他说的是谁？谁很危险？是说那个老道吗？

        什么大秘密？他说的哪些话？明明他在这个屋子说了很多啊！

        等我再使劲摇晃他的身体时，却没有了任何反应。

        我攥着手里的戒指，仿佛它才是所有的罪恶一般，手指头捏的咔咔作响，满腹的仇恨，满腹的怨怼，满身的力量，却无处可使，只得往地板上打了一拳！重重一拳。

        皮也打破了，鲜血直流！

        白绮惊叫了一声，忙跑去床边撕开一点布条，给我缠在手上。

        然而，我现在却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疼，满腹的愤懑与怒火不知道往哪儿发。我想把这个房子烧了，把这个天地都拆掉！

        我想看看，这个世界的背后，到底还有什么，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罪恶！

        到底还有多少隐瞒、欺骗和谋杀！

        我现在只想杀人，把那些温和的，那些善意的，那些亲情的，友情的，那些带着伪善的笑脸的，统统杀个一干二净！

        如果我能这样做的话，我愿意以死代偿，愿意重新投胎！愿意把人生重新来过一遍！

        我胸膛内，瞬间腾起了无数熊熊的烈焰！就像是滚烫的熔岩一般，它们塞满了我的肋骨，塞满了我的头颅，如果眼睛此时是与心胸是相通的，那么它一定会喷出烈焰来，它会烧毁一切，可以毁灭这个世界！

        我愿意跟这个世界一同烧成灰烬，直到它再次重生！

        看着我的表情，白绮也吓坏了，她大概也听到了我肋骨和胸膛之间“咔咔”作响的声音，看到我扭曲变形的脸，看出我通红的眼睛，它会随时冒出无数烈焰来！

        白绮迅速给我倒了一杯水，递给我，让我喝一口缓缓气，但是我仍然一动不动，不接也不喝。

        她只好把水从我头顶上浇了下来。她这样做是对的，因为我脑门现在的温度大概已经到了高烧的程度，没有七八十度也有五六十度了！

        白绮又匆匆找来一面毛巾，蘸了凉水，在我两个太阳穴上轻轻揉搓，让它的温度不至于让我脑浆崩裂。

        就这么折腾了半天，白绮这才提醒道：“我们要赶快走！说不定他们马上就回来了！”

        我坚定地说了一句：“我要杀死他们！”

        白绮吓了一跳，忙说道：“杀人是犯法的，你不能这样想。”

        我冷笑道：“杀人犯法？他们杀了那么多人，有哪个犯了法，有哪个受到了惩处？”说着，把屏风一拉，后面站着一排先前被钟家父子抬进来的尸体。

        那些尸体上面泛着青光，很显然已经是死去多时，而且都是残肢断臂，现在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被接了起来，一个个跟僵尸一般，有的靠墙站着，有的耷拉着脑袋，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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