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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夜雨如刀


以前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要有认的勇气,要有承担的勇气。

        不管做过什么,人在可以有挽回的情况下,任何时候回头都不晚,佛说开始即是结束,结束又是新的开始,不能放下过去又怎么迎来新的开始?

        眼前打大火是我亲手点燃,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些是我做的,不敢相信现在的我会是这个样子。

        也许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可能不会选择这么做,不会选择把自己逼到绝路,也不会选择让自己饱受内心的煎熬和挣扎。

        曾经的我充满自信,自认为能够看破世间一切,但我现在才发现,我什么都看不透,甚至就连自己都看不透。

        时间缓缓流逝,夜已深,我看着冲天而起的火焰慢慢萎靡,一点一点消沉下去,直到黑暗再次笼罩在这片大地上。

        所有一切都归于了平静,好像从没有发生过一样,灰烬中只有一丝丝青烟升起,证明曾经发生过存在过,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永恒,过去之后就会被人所淡忘。

        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不知不觉中双腿已经有些发酸,也许这里在不久之后就会重新开张,也许会做其他的生意,物是人非事事休,所有一切只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沧海一粟。

        曾经一切的人和事都化作了硝烟和灰烬,活着的人还能看到明天的希望,人世间最大的痛苦是什么?我想应该是人活着,可却没有了光明,没有了希望。

        不知道是因为浓烟遮盖了天空,还是天空原本就变得阴郁,我在空气中闻到了雨水的味道,周围的风也开始变得狂躁,人群散去,只有我一个人驻足。

        恍惚之间我感觉很舒服,我甚至希望雨点快点掉落下来,洗刷掉我手上的罪恶,也洗刷掉我身上的汽油味,让我变得干净一些就好。

        空旷的夜晚让我感觉很舒服,心里却很惆怅,这是一种非常矛盾的感觉,尤其是在所有人离开之后,天地之间仿佛就只有我一个人。

        转眼之间豆大的雨点掉落下来,我一步一步走在雨中,手中的香烟一次次被雨水打湿,我又一次次的重新点燃。

        我躲在街道店铺的屋檐下,在香烟的缭绕中冷眼看着眼前的世界,匆忙奔走的行人,急速驶过的汽车,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孤独的霓虹灯在闪烁。

        我想人都是害怕孤独的,人都害怕没有存在感,更害怕一个人面对未知的一切,哪怕再坚强的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体会到孤独的滋味,那么酸楚那么揪心,却又只能独自承受。

        奔走的行人可以回家,因为家里会有人在期盼,开车的人可以去见朋友,可以一起相约喝点小酒吹吹牛皮,只有街道上的霓虹灯,孤独的在雨中闪烁着,等待着下一个黎明的到来。

        看着远处高耸林立的大楼,万家灯火点缀了黑暗的夜空,那一盏盏微微昏黄的灯光,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魔力,能够带给人心里温暖,能够带给人归属感。

        我猜,也许就在此刻,在有的灯光下充满了欢声笑语,也有的正在翘首看着夜雨,等待着夜归的人,也许有人在孤单的落泪,也许有人在为明天发愁……可放眼望去这大千世界,没有一盏灯是为我而亮。

        我不愿去酒店,哪怕再豪华的酒店也不想去,华丽的大理石上面没有熟悉的脚印,安静的房间没有熟悉的笑声,温馨的房间却带不来温暖的内心,相比之下我宁愿一个人待在夜雨当中。

        其实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待在这里最起码还能够感受冷风的温度,让我更好的铭记这一刻的感觉,让我内心的思绪翻滚的更加强烈,让我淹没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

        冷风吹过,这一刻我的头脑无比清醒,也无比的冷静,可我却不知道该思考什么,轻轻摩挲着莫菲,看着阴郁下雨的天空,我想劝它不要哭了……

        回望自己的一生,精彩过也落魄过,得意过也狼狈过,真心交过朋友,也真正被人坑害过,浮浮沉沉这些年,自问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赌博,我现在一定不会是这个样子,也许我会组建一个家庭,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拿着一份不多不少的薪水,为生活的琐碎凡事而忧心。

        也许,我现在会和莫菲在一起,为了心里的爱我愿意做任何工作,愿意承受一切劳累,愿意亲手为她建造一座美丽的花园,让她的每一天都充满欢乐。

        不知不觉香烟烧到手指,我机械的点燃继续,不知不觉嘴里已经满是苦涩,尝不到一点点烟草的甜味。

        蜷缩在角落中,在冷风中能够温暖自己的只有自己,拥抱自己获取一点点温度,我想呐喊却喊不出,我想寻找却找不到,我想问自己,我的爱在哪里,我的归属在哪里?

        夜雨无情的下着,仿佛不知疲倦一样,千百年来一直冲刷着这片大地,雨点是相同的,唯一不同的是落在谁的身上,落在谁的眼中,落在谁的心里。

        我想会不会有人和我一样,在连绵的夜雨中会静下来沉思,会不会想到曾经的人和事,会不会想到曾经的夏天和故事?

        点燃身上最后一根香烟,看着眼前的夜雨,无声无息如同一把把尖刀,落进心底最柔软最鲜红的地方,雨还会重来,可人还能不能重来?

        不知不觉一夜时间过去,下了一整夜的雨还在继续,阴郁的天空阻挡了清晨的阳光,也阻挡了黎明的重生和希望。

        我不知道自己前路要面对的是什么,但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广州天河区,去那里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在帝都机场买了飞广州的航班,过了安检一个人在候机大厅等待着,现在我不担心在帝都有人会找我麻烦,因为我知道现在华天自身难保,想要解决所有的事情,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不过相比华天来说,陈龙象这个人更加让我看不透,他不是没有弱点,只要是人都会有弱点,只是他的弱点让我看不清楚,处处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如果我想对付他,那就一定要用常人难以想到的手段,还有太子长琴,那个家伙也不是善茬,在这个世界上但凡能把事情做到极致的人,绝对都有两把刷子,不过现在的我无所畏惧。

        如果害怕,我不会选择去广州,而是回到老家找个地方隐姓埋名,从此再也没有人知道我是谁,从此再也不用经历提心吊胆,不用再面对一个个强大的对手,也不用让我夜夜睡不安宁。

        可我做不到,哪怕现在机会就摆在我的面前都做不到,其实在刚才订飞机票的时候我犹豫了,我真的很想买一张飞往山东济南的机票,可最终还是没能做出这个选择。

        老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可我心里清楚时不待我,时间长河永不停息,也许再也不会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也许会让我遗憾终生。

        我还是毅然决然的飞往广州,到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广州塔,去坐一次最高的跳楼机,俯瞰整个大地,释放所有内心的痛苦和压力。

        当飞机冲破阴郁的天空,在我看到云层之上上第一缕金色阳光的时候,我有些后悔了……

        飞抵广州只用了几个小时,在到达广州上空的时候,这里的天空也充满了阴郁,淅沥沥的小雨温柔又缠绵,像极了昨夜的夜雨。

        我想这不是天公不作美,而是我自己心里有了很多感触,不知为何心里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说不清楚但能感觉得到。

        如果放在以前,感觉不好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做事,因为我这个人相信运势,也相信直觉,不过现在后悔还能来得及,我可以立刻买一张飞往山东的机票,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隐姓埋名。

        陈龙象也好,太子长琴也罢,都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就连唐芸编造的鬼话我也不会再相信,我清楚记得那一年的莫菲,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所有人的身边。

        只是我心存侥幸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其实仔细回想唐芸所说的话,漏洞百出不说,就最后的那一次,她话里的意思其实说的已经很清楚,我想见到莫菲就必须要干掉华天,可我真的干掉华天,那我也只有死路一条。

        当我下飞机的那一刻,眼前的所有都让我始料未及。

        几个身穿特警制服的人守在停机坪,目光锐利的扫过所有人的身上,我下意识的低下头加快脚步,希望这只是一个巧合,说白了还是我心虚。

        当我经过的时候有人拦住了我的去路,让我万万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被抓了。

        当我被带到特警车上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如何暴露了行踪,更不知道等待着我的是什么。

        透过车窗玻璃我能看到高耸入云的广州塔,我终于明白在飞机上为什么会后悔了,因为我自己选择了一条没有归途的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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