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风吹进了李幼宁的眼里
穿过教学楼之间的阴影，绕到夕阳直铺的兴趣养殖区。
这里的光照在整片校区数一数二，连老师们闲暇无事时也会往这里种点小玩意儿。
韭菜，蒜苗，鲜花，绿植，长势喜人。
尤其是韭菜。
信步走出最后一片高楼的阴影，徐临安还没贴近，令人心生厌恶的不良语气就已经传来，带着不知上哪儿学的自以为很酷的卷舌。
“自以为是的面瘫女！”
“你以为长得好看世界就会围着这你旋转吗？”
“我看你其实就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吧，欲擒故纵的把戏，专门拿来吊那些发情野狗的胃口！”
“别装了，这里就只有我们！”
三个同为金发的不良辣妹站在李幼宁不远处，保持了一定距离。
廉价染料染制的三蓬金色毛发，身上穿的校服明显改制过，半身裙变成了堪堪盖住屁股的短裙，衬衫开着顶端扣子。
李幼宁伫立在原地，侧身之下看不清全貌，目光向下注视，好像在观察地上长势喜人绿油油一片的韭菜，不予丝毫回应。
徐临安停下了脚步，但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站在原地。
看样子好像是今天早上的苦主。流传出的传言里，是李幼宁占事情的主要原因。徐临安蹙着眉打算观察一下具体事态。
空荡的区域里只有不良辣妹们自己的声音。
如蓄力的一拳打在空气上，不良辣妹气急败坏：“说话啊！故作清高的母猪！”
“今天你必须要道歉！”
“你说的不对，应该让她跪下来道歉！”
“没错！让她跪下来好好认清自己那丑陋的样子！脸上一定动了不少刀！”
三个辣妹不断吐出恶臭的词汇，但却仍站在原地没有动。
为首的不良心里着急，横下心，三个人难道还怕一个人不成，两手拖着两个同伴贴近过来。
距离逐渐缩小。
她们叫嚣：“这头金发一定花了不少钱吧？年纪轻轻能有那么多钱，不晓得背地里是做了什么勾当”
“肯定是……”
一旁传来明显加重的脚步声。
不良辣妹的话还没说完，徐临安的声音就强硬的插进：
“年纪轻轻嘴巴这么臭，一定是吃了不少屎吧？”
瘦削但并不显得瘦弱的男生，背着光闲步走来。夕阳铺不到他的脸，碎发刘海下的双眼冷厉如钩。
脸上明明挂着笑容，但丝毫让人感受不到暖意。
是居高临下的讥讽，掺杂着高人一等般的蔑视。
“让人恶心的渣滓。”
徐临安站到李幼宁的面前，洒下一片阴影将其笼罩，并将李幼宁的身影从不良视线中隔绝。
“是戏看够了么？”李幼宁低垂的眼眸总算有了点波澜，浓密细长的睫毛眨动一下，但依旧不为所动。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徐临安背身诚心的道歉。
李幼宁不咸不淡地别过头去。
徐临安认真地弓腰：“对不起。”
“喂！那个恶心的男人！我们在和她说话你……”
“闭嘴。”徐临安转过头，冷声呵斥道。
“临安学长！”为首的辣妹显然是认识徐临安的，粉打多了的脸上，表情勉强可以辨认出来。
“临安？是那个徐临安吗？”一旁的辣妹小声嘀咕。
另一旁的辣妹剐了她一眼。
为首的辣妹想要解释：“你别误会，今天早上是她先霸凌我们的，我们只是想要她给我们道歉而已啊。”
说着，超短裙下的两条粗腿故作姿态地扭了起来。
“我只说四点。”徐临安不想和这群败类渣滓多话。
“一，你们的一举一动，事情的起因结果，我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不要妄想在这里解释。”
“二，校园霸凌的人都可以去死。”
“三，你们的样子恶心坏了，我建议你们去……算了，自甘堕落的渣滓再怎么学习也是不可回收垃圾。”
“四。”徐临安慢条斯理，吐字清晰：“现在，立刻，马上滚出这里。”
三个辣妹脸色苍白，一脸悲愤委屈的样子。
徐临安向前一步：“听完了？觉得我不会动手赶你们滚吗？还是你们想找老师来评判？”
冰冷的眼神和话语一字一句打在不良辣妹们的心头。
一年生中流传的「传说中的那个男人」，高年生对低年生的威严，找老师的威胁，加在一起，终究是击溃了自以为是的辣妹们。
辣妹们恼羞成怒，猛地调转方向往离开的路走。
“还有，不要妄想报复李幼宁，这是送给你们的劝诫。”
警告从身后传来。
为首的辣妹低头拽着同伴快速离开，也不知道听到没。
她下不来台的臭脸上满是羞愤的表情。
什么狗屁「传说中的男人」！不过是一个见色起意，恶劣的低俗男人！
不甘心……
一定要给这对狗男女一点颜色瞧瞧！
……
回过头，徐临安看见李幼宁手上正捧着一本熟悉的册子在看。
黄白色的封皮上写着：「外语速记单词——每天100个！」
底下写着：「编者：徐临安（被划掉）」
“原来你一直在看书啊。”
“你能这么努力学习，老师很欣慰。”徐临安绷着语气，老气横秋地说道。
李幼宁合上册子，抬起头看他一眼：“真是恶劣的男人，对女孩子能说出这种话来。”
徐临安哈哈笑了，不甚在意的样子。
“你也真是个受不了别人好的家伙。”徐临安在这里停顿一下，“就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吧。”
李幼宁冷冷地看着他：“废话说完了吗？”
“好好好~”
夕阳又往下沉了一分。
一前一后一高一矮的身影穿过养殖区，今日的阳光再也照射不到他们。
“你其实是担心不出手阻拦，她们会被我杀掉。”
沉默的途中，李幼宁不带情感的声音冷静分析。
“那样子作为「实习生」的你，自然就考核失败了。”
“不，不是。”
“狡辩。”
“真的不是。”
“谎言。”
“拜托，你信我一次！”
“驳回。”
“……我好像突然能理解那群渣滓的想法了。”
“你可以试试。”
“不不不……这么说吧，你就当单纯的是一个「实习」老师，对自己美丽的学生的关照。学校里经常会出现这种见不得别人好的渣滓，你不必太把她们当一回事。”
“呵。男人的花言巧语。”
徐临安不胜其烦，骂又骂不了，打又打不过，只好闷不做声的加快脚步。
李幼宁小巧的圆头皮鞋与地面接触的频率也跟着加快。
……
「你别看徐临安同学现在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其实他刚上高中的时候，可能比你现在更恶劣呢。」
「啊对不起，我不是在说你现在……呃……对不起……」
「其实你们可以好好了解一下彼此，老师看得出来，你们的本性都不坏的，都是好孩子。」
「小安他也是个很温柔的孩子呢，可惜就是长了不说好话的嘴。」
……
白沐中午絮絮叨叨的话语浮现在李幼宁的脑海中。
那个麻烦的女人……
李幼宁中午的时候好几次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露出尖牙。
少女神色不明的微垂着头，余光从前人的后背收回。
这个奇怪的男人。
眼睑下，细微抖动的睫毛盖住了傍晚的微风。
半晌。
她把手伸进半身裙兜里，调整了一下手册的角度——加快的步伐之下，手册可能会掉出来。
抬起头，风掠过睫毛，微微吹进了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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