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结果
垃圾处理厂在郊区。
彭队长离开长胜街后避开有可能设卡的大路，穿小街过小巷，出了市区之后不久就到了一片四下都是石子和雨水冲刷出阡陌小径的野滩上。在行驶中，从彭队右手边和他垂直的地方忽然冲出一辆轿车，它极速前行，风般掠过，像猎豹捕食一样精准地扑中了彭队长车的侧面。
砰——
强烈的撞击把彭队长的车顶得转着圈冲出去老远，一侧车体严重变形受压之后，后备箱的盖子弹了起来。
肇事车也没好到哪去，它的车头几乎被撞平了，玻璃破碎，车门蜷缩了起来，贾霸推了两下无果，一脚踹掉了车门，晃荡着从车里走了下来，他的脑袋由于惯性撞到了车体，额头出了一滩血，和生死不知的彭队长相比，这点伤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下了地之后，他的步态也很快趋于平稳，他先是绕到彭队长的车后看了一眼后备箱里的东西，然后来到副驾驶的窗口往里看着，说道：“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你居然还敢一个人一把枪就出发？”他冷冷道，“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是在勾我出来？”
彭队长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地伏在方向盘上，他的右臂耷拉着，胸骨也不知断了几根，在撞击的那一瞬间，他经历了短暂的窒息和晕眩。靠着强大的意念才没有昏过去，这时听到有人说话，他艰难地扭过头来，左手颤抖着握住了右腰上露在枪套外面的枪柄。
贾霸没动，他玩味地看着彭队长，想看看他到底能做什么，伤到这个程度，拔出枪来已经是无比艰难的事情，更别说瞄准。
然而彭队长并不是要拔枪，他把指头伸进枪套按住了扳机，随即把枪口对准了后座。那里，有两个固定在座位上大号的煤气罐！
贾霸脸色变了！
彭队长露出一个狰狞的笑脸：“我知道你知道我想勾你出来！”他喘息了一下道，“最后还是我成功了！”
贾霸道：“开枪的话，你死定了，而我未必。”
彭队长吐了一口血沫子，狞笑道：“把你炸个半死就行！”
贾霸瞳孔急缩道：“值得吗？”他很快就明白了彭队长的意图——现在满城的警察都在抓他，只要他失去行动力，那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审判和覆灭的结局。
“从你是个人渣这个角度来说，不值得。”
贾霸在车身上拍了拍道：“东西你拿走，够你立功请赏的了，你都成这副德性了，没抓住我不会有人多问你什么的。”
彭队长忽然蔑笑道：“他妈的老子以前高看你了，我还以为你不怕死呢！”
贾霸反问道：“你怕吗？”
“怕。”彭队长道，“但是我准备好了。”
贾霸下意识地挪了挪脚。
彭队长喝道：“别动！”
贾霸立刻扎在原地，他俯身道：“你回你的云南加官进爵，我保证不再去给你添乱了。”
彭队长摇了摇头：“我不能让你继续活着！”阵阵晕眩袭来，他唯恐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咬牙道，“黄泉路上，我等着你！”
后座上，那两个硕大的煤气罐子被七横八竖地绑在那里，虽然它们的威力未必比一颗手雷大，但视觉冲击力绝对够震撼，贾霸第一次在一个普通人面前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警察——就算同归于尽也要把他拉下地狱！
就在彭队长即将开枪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不远处喝道：“不许动！”
小芹扑出车子，双手平端着手枪对准了贾霸。
贾霸巴不得出点状况，马上举起手来道：“我是贾霸，你来抓我吧。”
小芹慢慢靠近，彭队长嘶声道：“别过来，叫支援！”
小芹一愣，继续保持着警戒姿势，一边掏出了电话。
……
黑车里，司机问三角眼：“现在怎么办？”
前面的武警看来是铁了心，每辆车必查，因此造成的交通拥堵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三角眼咬牙道：“先离开这，我们绕过去！”
司机猛打方向盘，霸道地把车身横了过来。
一辆白色的捷豹跑车从后而至，也不知是司机走神还是手潮，刹车不及之下把车头重重地顶在了黑车侧后方。
中年人从车上走下来，脸色有点发白，这一撞的后果他心知肚明——自己那辆捷达八成是保不住了，怕是还未必够给那姑娘修车的，人家是这么信任自己……
“你们是怎么开车的？！”中年人气急败坏地嚷嚷着，要说这次事故他也有责任，第一次开豪车，这一路他都沉浸在两边司机和路人艳羡的目光中不可自拔，加上确实没把控好油门才导致了追尾，但气势一定要先拿出来，不管怎么样主要责任肯定是对方的，在马路中间突然变线，连转向都没打一个，自己占理！
三角眼示意同伙们不要下车，他放下车窗对中年人道：“你自己报保险吧，我们还有急事。”
中年人当然不干，他跳到黑车前头道：“不能走，你们全责！”
三角眼眯起眼睛，正在想该怎么办的时候，张舒信忽然从后面探过头来喝道：“你瞎了？认识我是谁吗？”他这一喊把三角眼都吓了一跳。
中年人也发愣道：“你是谁？”
张舒信态度极嚣张道：“你记住了，我叫张舒信，我开车从来就这么横行霸道！”
中年人看了眼对方脏兮兮的车，很快意识到自己才该是强势的那个，他指着张舒信道：“你别那么狂，比你有钱有势的人多的是！”
张舒信打个哈哈道：“是吗？你有办法想去！找交警队，找公安局，打市长热线，你要能把我怎么着我亲自登门给你道歉！”
三角眼狠狠地瞪了后面的同伙一眼，那两人幡然醒悟，一起用力把张舒信夹了起来，暗地里刀也顶在了他腰上。
“还等什么，快走！”三角眼骂道。
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中年人急忙闪开，黑车很快扬长而去。
中年人盯着他们的背影咒骂了一句，回到捷豹车里四下翻找着，很快他就拿出一份车险保单，照着上面拨号。
这时雷婷婷的心情正十分低落，长发青年和机车男焦头烂额地乱调监控，希冀能找出蛛丝马迹，但谈何容易？陌生的号码打进来，雷婷婷急忙接起道：“谁？”
“我……雷小姐你好，呃，我是开你车的那个人。”
雷婷婷失望道：“你有什么事吗？”
中年人懊恼道：“对不起啊，我把你的车给撞了……但是对方的全责。”
雷婷婷不耐烦道：“这事儿以后再说。”
雷婷婷不在乎的态度反倒让中年人更加燃起了希望，看来姑娘家很趁钱，背景自然差不到哪去，他低声下气道：“虽然肇事者跑了，但我掌握了他的资料，我觉得有必要和你交代一下。”
雷婷婷郁闷到了极点，几乎就要挂电话了。却听中年人兀自讷讷道：“肇事车主叫张舒信。”
“什么！你说他叫什么？”雷婷婷吃惊地问。长发青年和机车男见状都抬起头看着她。
中年人道：“那小子叫张舒信。”
“他长什么样？”
中年人道：“一个小胖子，可牛逼了，带着好几个保镖，怼天怼地的。”
“你继续说！”
中年人回想了一下，有条有理地说：“我是在青年路去太华路上和他撞的车，他撒了一通野之后左拐上了白云道，那是条单行道，前面应该是往工业大厦方向去的，他的车号是xxxxxxx。”
中年人说这番话的时候雷婷婷把电话开了公放，长发青年和机车男停下摆弄电脑，竖起耳朵听着。
“……我再把我们事故经过也跟你说一遍，我是正常行驶在线内——”
雷婷婷打断他道：“谢谢你，车不用你赔。”
中年人挂了电话之后长舒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恶人自有恶人磨，我看你小子能狂到什么时候？”
……
“记下了吗？”雷婷婷问长发青年和机车男。
两个人使劲点头。
雷婷婷一挥手道：“这次别再出岔子了！”
两人看向钱夫人。
钱夫人对雷婷婷道：“你确定那就是你要找的人吗？”
雷婷婷道：“张舒信是小胖子不假，但带着保镖怼天怼地显然不符合他的人设，说明这是他在自救的法子，不会错的。”
钱夫人道：“万一只是巧合呢？情报是你给的，我们的人找到那辆车以后如果不是你要找的人这场赌局该怎么算？”
雷婷婷道：“只要赢面大就要下重注——真要是那样的话，算我输。”
钱夫人道：“这样一来，无论我们找不找得到张舒信你都输了。”
雷婷婷道：“你们还得负责把他安全带回来才算数。”
钱夫人道：“我们的能力你清楚，所以你的赢面还是不大。”
雷婷婷道：“我和你们赌不是为了赢，是为了保住张舒信。”
钱夫人点了点头，看着雷婷婷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咱们俩的行事风格很像——都更注重结果。”她对两个手下道，“出发，去找张舒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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