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恢复视力
清晨，辛诺坐在梳妆台前在香儿的帮助下盘好了头发。
“香儿，莫大哥离开有多久了？”
“有一个多月了吧。”香儿说着将一根黑色布条蒙上了她的眼睛。
忽然耳边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琴声，辛诺愣了一下，“香儿，是莫大哥回来了吗？”
“小姐，来，我扶你去看看。”
屋外池塘边的大树下，宫影寒坐在石桌边，专心拨弄着手中的琴弦，灵动美妙的琴声不断从指尖流出，而卫西焱则坐在一旁屏气凝神，他从未如此认真聆听过他的琴音。
一曲结束，卫西焱微微一笑，“记得上次听你弹琴还是在洛城，不过那次却无瑕聆听。”
“那你觉得我的琴声怎么样？”宫影寒望着他，脸上带着一抹邪魅的笑容。
“余音缭绕。”
忽然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卫西焱立即循声望去。
“是莫大哥回来了吗？”辛诺慢慢跨出了房间，一抹温暖的笑容从她的嘴角溢出。
“辛月，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也只有莫大哥你才能弹出这么好听的曲子。”
卫西焱急忙走上前搀扶着她，“辛月，你慢点。”
“没事的，西焱，我现在对这一块已经很熟悉了。”辛诺在卫西焱的搀扶下来到了宫影寒的面前，“莫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是昨天夜里到宁州的。辛月，最近眼睛怎么样？”
“陶大哥每天都会来检查我的眼睛，这几天有时候我能感觉到亮光，陶大哥说过不了多久我应该就可以看见了。”辛诺说话的时候，脸上写满了笑意、
宫影寒长舒一口气，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沥城的丞相府前堂，张博文一脸疲惫地走进来，一个小厮跟在他的身后。
“大夫人和二夫人呢？”
“大人，大夫人和二夫人应该房里。”
“知道了，你下去吧。”张博文无力地摆了摆手，在最上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老爷，你回来了？”小厮刚出门，赵氏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许素雅。
赵氏将杯子放到了他的面前，“老爷，怎么了？”
“林尚书已经辞官，告老还乡了。”
赵氏吃了一惊，十分不解，“林尚书这官当得好好的，为何要辞官啊？”
而一旁的许素雅却脸色突变。
“我也不是很清楚，同僚们都在猜测，不过皇上说月贵妃转世这件事已经调查清楚了，是有人妖言惑众。”
“那些人抓到了吗？”
“已经处死了。”张博文瞥了一眼身边的妇人，却愣了一下，“素雅，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没什么？只，只是有些想念小雯了。”许素雅说完不禁想起了前天晚上遇到的事，那天她准备入睡，忽然有个黑衣人闯了进来，她正准备开口呼救，可是浑身却酸麻动弹不得。
“你，你是谁？”
“不许叫！否则一旦惊动了张博文，你所做的一切事情他都会知道！”
许素雅吃了一惊，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我没做过什么。”
“真搞不懂这张博文为何要把你们母女俩接到沥城来？不仅害了自己的小女儿，还害了他自己。”黑衣人轻蔑地望着她。
“你，你什么意思？”
“你让你女儿用上吊寻死这个方法来逼迫张博文做出将你女儿嫁给卫西焱的决定，你女儿终于如愿嫁给了卫西焱，可是你知道如今卫西焱在哪里吗？”他的嘴角一直带着一抹不屑的笑容，“卫西焱现在就在张辛月的身边！你女儿长得确实比张辛月美，可是光长得美又有何用，卫西焱还不是让你的女儿独守空房？”
她微张着嘴，望着面前的黑衣人，一脸的震惊加错愕，然而不一会，她的眼里开始泛着泪光，她替自己的女儿心痛，“卫西焱现在是张辛月的姐夫，他们俩怎么可以在一起？！”她又气又急。
“其实辛月已经答应和你女儿一起嫁给卫西焱了，只有你不同意。好了，”黑衣人有些不耐烦，“这件事早就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其实我今晚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那就是关于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月贵妃转世这件事，皇上已经查清楚了。这下你该明白我为何来找你了吧？”
许素雅不禁脸色大变。
“我现在想问你几个问题，如果想要保全自己和你女儿的性命，一定要如实相告，不过有一点，一旦你惊动了其他人，不仅你的性命不保，你女儿张忆雯的性命也会不保，明白吗？”
她点了点头。
“你和林尚书是如何认识的？”
“那还是去年，博文将我和小雯带到沥城后就没什么时间管我们，而大姐对我们也很冷淡。有一天，我听说安福寺香火比较旺盛，所以拜托博文让我带着小雯去上香。博文后来同意了，他派了几个人跟着我们去了安福寺。只是没想到我们在寺庙里遇到了林尚书的二夫人，起初我并不清楚她是谁，后来闲聊之下才知道。因为她在尚书府里的身份和我一样，我们立即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偶尔会互相走动。自小雯嫁到襄州去以后，我每天像是失了魂一样。有一天，尚书府的人来通知我，说是二夫人想约我一起去安福寺上香，刚好也正合我意。我便在安福寺等她，后来才知道她来上香是为了林小姐，她告诉我林小姐因为偶尔见到了皇上便喜欢上了皇上，她来求菩萨能让女儿的愿望达成。”
“然后你就告诉她，皇上喜欢的是辛月？”
许素雅点了点头，“辛月已不用嫁给卫西焱，那辛月完全有可能嫁给皇上，我不想林小姐和小雯一样。”
“然后他们回去就开始想办法如何让皇上的心能从辛月身上收回来，对不对？”
“他们是如何计划的我并不清楚，不过二夫人却拜托我能不能充当转世月贵妃的娘亲。”
“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为何不告诉丞相？”
许素雅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她缓缓抬起了眼睑望着面前的黑衣人，“我承认自己有私心，我不想辛月嫁给皇上。”
“辛月如果嫁给皇上，那一定是皇后。你不想她过得比你女儿好，是不是？”
她愣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黑衣人气急了，“那你可有想过，一旦林尚书的事情败露，不仅是你，连丞相都会受到牵连？！”
许素雅摇了摇头，泪水缓缓流下，“我没有想这么多。”
‘唉，’黑衣人轻叹了一口气，“皇上已经审过林尚书了，知道他们为何要让你充当那个转世月贵妃的娘亲吗？他们就是想一旦失败，也会把丞相也给拉下水。”
她的脸一霎时间变得煞白，“那，那怎么办？都怪我不好，我害了博文。”
“你应该感谢辛月。”
许素雅愣了一下。
“是因为辛月，皇上才让我来警告你，这次的事情皇上就不追究了，但如果你再出什么幺蛾子，皇上会连你的女儿一并处理！好了，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当黑衣人消失在黑夜中时，许素雅双肩猛然一垂，跪倒在地上，泪水不停顺着脸颊滑落。
“素雅，素雅。你怎么了？”张博文的声音又将她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她一惊，慌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没，没事，只是太想小雯了。”
“如果想小雯，你就去襄州看看她吧。”张博文说完起身朝外走去，赵氏急忙上前搀扶着他。
许素雅望着他们的背影，泪水再次滚落。
农历七月的一天清晨，卯时刚过，辛诺仍然躺在床上沉睡，双眼蒙着黑色布条，昨晚不知为何失眠了。
忽然耳旁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小姐。”原来是香儿。
“香儿，现在什么时辰了？”辛诺说话的时候并未睁开双眼，一股淡淡的中药味飘来，她知道这是那根布条的气味，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嫌难闻，时间久了，她反而习惯了。
“小姐，刚到辰时。”
‘原来已经七点了，是该起来了。’她迷迷糊糊下了床，由于没睡好，眼睛根本就睁不开。
“小姐，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香儿走到了她的面前，“来，我帮你穿衣服。”
“不用了，香儿，有的衣服我自己会穿了。”她缓缓睁开了双眼，却愣了一下。虽然有黑布遮挡着，可是她仍然感觉到了亮光，而且这次同以往的几次完全不同。忽然她意识到什么，猛地拽掉了布条。
香儿吃惊地望着她，“小姐，你怎么了？”
辛诺呆呆地望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忽然她一把抓住了香儿的手，激动不已，“香儿，太好了，太好了，我能看见了！”
香儿惊呆了，她睁大了眼睛望着她，“小姐，你能看见了？！”
“嗯。。”辛诺拼命点着头，“我能看见了！”她开心地说着，却怎么也止不住自己的泪水。
“香儿！”她抱着香儿失声痛哭。
听到房内传来的哭泣声，卫西焱呆愣了几秒，便慌忙冲了进去，“辛月！”
辛诺慢慢松开了香儿，眼含热泪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辛月，你怎么了？”他急了。
“西焱，你瘦了。”她哽咽着说道。
他怔住了，“辛月，你能看见了？”
“嗯。”她用力点了点头，“我能看见了。”
卫西焱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太好了！”泪水也忍不住蓄满了眼眶。
得知她恢复了视力，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陶飞英，因为辛诺是他的第一位眼睛失明的患者。看到她重见了光明，他对自己的医术更加有了信心。然而辛诺眼睛能看见了，有一件事大家都得去面对，那就是分别。
夜晚有些闷热，今晚的月亮像一张弓，静静的挂在天边，周围点缀着一些星星。辛诺站在池塘边，看着平静的水面，聆听着塘中的蛙鸣声和草丛中的虫鸣声。
“来了，干嘛不出来啊？”她看向了身后。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卫西焱微微一笑，走到她的身边。
“你的脚步声那么大，我又不是聋子。”她笑了笑，“怎么还不去睡觉啊？”
“有些闷热，睡不着，你呢？”
“我也是。”
“辛月，既然眼睛能看见了，就回沥城吧。”
可是他却惊讶地见她摇了摇头，“你为什么不回去？”
“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
“你不想回到他身边吗？”
‘不想吗？’其实她想，但一想到那个如鸟笼一样的皇宫，她胆怯了，“我和他之间有一道我始终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知道，宫中险恶，几乎各朝各代，后宫的女人都会为了争宠而使出各种各样的手段。不过我相信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每当我想起他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皇宫就是个囚笼，里面有很多枷锁和桎梏。”她苦笑道，“所以我暂时不会回去。”
“那你打算后面怎么办？”
“我刚才就在想这件事，很可能会继续去其他地方吧，就当做是一次游玩吧。西焱，你呢？陪了我这么多天，应该要回去了吧，姐姐还在等着你。”
其实他多想陪着她看尽这世间的繁华，可是他也清楚这不可能，“等你走了，我就会回去。”
“西焱，不早了，我要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她说完对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身朝不远处的房间走去。忽然一阵温暖猛然从背后包围过来，她的身体顿时一僵，“西焱？”
卫西焱从身后紧紧将她拥入怀中，“辛月，就让我抱你最后一次好吗？”
耳畔传来了他的声音，有点哽咽，却带着说不出的悲伤。
她的鼻子猛地一酸，眼泪迅速蓄满了眼眶，“西焱，谢谢你一直陪着我。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好不好？”
“好。”他的声音很轻，却掩饰不住落寞。他紧紧拥着她，泪水却在不经意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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