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当前存档

太宰治不太记得昨天晚上的后续。

        他这辈子大概就没有这么乖顺过，织田作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毫不反抗，听之任之。就像幼稚园里被老师带着的小朋友。他乖乖巧巧地用对方的手机给森先生打电话，顺嘴提了中也的事，留下森鸥外在风中凌乱。还应了织田作的要求给芥川龙之介报平安。

        天知道芥川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有多激动，整个训练室的墙壁惨遭罗生门的□□，变得面目全非。太宰治在电话里依然保持着冷淡的声调，跨越半个城市的某栋公寓，青年趴在织田作之助怀里被带上楼，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芥川那些关心的话自然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织田作之助的手机里并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信任过了头，他的手机被太宰治玩了很久。

        喂药，丢浴室，擦头发，再把人塞进被窝，折腾完一轮之后已经快要午夜。

        尽管还有很多没有处理完的事情，太宰治依然度过了一个安详的夜晚。

        睡得很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放亮，阳光透过薄纱窗帘照到身上，只剩下柔和。

        床头柜上有织田作新买的手机，还有一张要他吃早饭的纸条，饭是从外面买的，放在了微波炉里，里面还有一杯盖了保鲜膜的牛奶。

        真贴心啊。

        太宰治套了一件有些宽大的新衬衣，确定自己已经退烧之后快乐的把早餐丢在脑后，打开了冰箱。

        然后把手伸向了蟹肉罐头。

        不要问他怎么知道有的，问就是主角光环，再问自杀。

        这间公寓还是原来的样子，和记忆里分毫不差，只是变得更有温度，不至于冰冷到令人绝望，但这的的确确是他“第一次”来。

        太宰治给电话插了卡，拨了一个号码，想了想把罐头塞了回去，掏出了食材。

        织田作去看孩子们了，中午能回来，他不能白吃白喝，好歹也要保障后勤（？），织田作之助平日琐事繁忙，家里也没有其他人，一般都是速食和咖喱店解决，看厨房落灰程度和刀具的使用状况，家里有食材真是相当令人感到意外。

        大概是早上买早饭的时候随手买的？

        太宰治更快乐了。

        系统左看右看，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它把这归结于剧本组的诡计多端，没有细想。原先的手机已经彻底报废，太宰治本来就没指望过它能顶什么用，就扔给了光团，在团子锲而不舍的努力下，它现在变成了一堆零件。

        幻视了一些拆开电子器械就装不回去的熊孩子。

        系统：嘤。

        电话被接起，从另一头传来了情报员有些沙哑的声音。

        “早上好——”太宰治一边切菜一边打招呼，菜刀和案板接触发出了哐哐的响声。

        “……快中午了。”

        太宰治不置可否。

        “我换手机了。”他愉快地交代：“以后就用这一个，有什么事发到这来，包括情报。”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情报员，不能因为手机的原因就跑了。

        “你现在在哪里？”情报员的嗓音疲惫又干涩，大概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毕竟昨晚的事还是太刺激了一些。他头疼欲裂，脑袋上缠着的绷带沁出一丝血色。

        “在织田作家哦。”宰宰翘起了尾巴。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情报员撑着桌子，按了一下眉心。他的手下是一张从监控中截图下来的图片，被手遮挡了一半，只能勉强看出是一位女性。

        情报员欲问又止。

        他想问你是否认识一位名叫“和子1”的女人，又觉得突兀，于是闭上了嘴。

        “中也的消息查到了吗？”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太宰治。

        太宰治其实并没有用织田作的手机联系过情报员，只是笃定对方会监控织田作的行为而已，拿织田作的手机给森先生传消息，四舍五入等于给情报员传信息。他可怜的情报员大概连夜去查证了中原中也的行程记录，等着他现在的询问。

        “有。”对方停顿了一下，“人是昨天傍晚失踪的，在监控的死角，但附近的监控可以证明其凭空消失的可能性。情报来源于当地的情报组织，十分真实可靠。”

        “当地的情报组织？”太宰治重复了这段话。

        情报员：“「死屋之鼠」”

        那些隐藏在城市黑暗下水道里的老鼠，遍布整个城市，它们的消息十分灵通，就连政府的监控都能轻易搞到。

        “换算成国内时间，便是昨天下午六点。”

        六点，那是太宰治苏醒的时间。

        “同时，港口黑手党内部也有所变动，森首领连夜派人前往圣彼得堡，人选名单为……”

        太宰治垂眸，把一块味噌丢进锅里搅拌。

        过去多次的轮回中，中也从没有一次赶回来过，重力使被外派出国，随后是mimic事件的爆发，一切都像是可以安排好的。明明中也的力量就可以用来对付纪德，却偏偏要派出去，把这个人选换成织田作。

        从一开始就是政府在利用港口黑手党，以异能开业许可证为饵，驱使黑手党处理mimic，这些来自欧洲的幽灵与当初那场异能战争有关，官方根本不敢随意插手，只能借由黑色组织互斗的借口来定性处理此事。森鸥外出身放在那里，未必不知道那段时期的密辛，异能特务科却仍旧提出合作。

        分明是背后的政府在操纵，借此试探森鸥外的态度，甚至暗示让森鸥外闭上他的嘴，否则mimic就是他的下场。

        一石二鸟。

        不……如果中原中也在这次的事件之中再出点意外，比如受伤、战死，这对于官方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中也本来就出身于阴私的实验，异能特务科及其背后的政府无法将其收容，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毁灭。

        还不经自己的手，多好的算盘。

        这种事情太宰治见得多了。

        森鸥外从一开始就处于被动地位，他唯一能扭转的地方，就是他拥有织田作之助这颗棋子。

        太宰治觉得十分糟心。

        牺牲掉一个底层人员而保全一个干部，还可以打压自己，掐掉官方的谋算，保全组织的实力，多划算啊，将太宰治本人放在森鸥外的位置上，他大概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太糟心了。

        他大概能确定是故意将中也支出去，想办法延长中也在外面的时间，但这次貌似出了点意外。

        以森鸥外对中原中也的重视程度，就算要支走，也不会拿安全问题做文章，对方出事更不可能不派人去，哪怕是做给他看，只是派出去的人选就有待商榷。

        尾崎红叶。

        以及常年寄居在地下室的暗杀王，魏尔伦。

        两个最看重中也的人连夜前往俄罗斯，就算是做戏给他看，也未免太……

        “……大概就是这些，剩下的细节我会发给到你的邮箱。”情报员还在勤勤恳恳的报告，“mimic的行踪还在查，请再等一等。”

        太宰治把食材丢了进去，搅了搅锅里的一堆食物，“你小心一些，别让官方发现。”

        情报员苦笑了一下，“我知道的。”

        “还有一件事。”他戳了一下系统光团，“为什么这么快？”

        “什么？”对方下意识地问。

        “情报。”太宰治言简意赅，“来自圣彼得堡的情报。”

        情报员犹豫了一下，“可能是……死屋之鼠内部也有人失踪的缘故吧。”

        …

        电话挂断了。

        系统不敢吱声，只敢小心的在案板边滚来滚去。

        太宰治依旧在思考中原中也的事情。

        他从前没有问过，只觉得糟心，更不会去涉及这种事，这无异于揭他的伤疤，也是对中也的不信任，这种同时恶心两个人的事他不会傻到去做。所以他至今不知道中原中也在俄出差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只是每次中原中也都能平安的回来，这次大概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应该。

        更何况还有红叶大姐和魏尔伦，这两位都不会让中也出事。

        大概。

        太宰治：……

        太宰治：“存档。”

        系统：？？？

        它一时没反应过来。

        【现、现在？】

        不然呢？太宰治瞥了它一眼，除去存档，这个破系统还能干什么？

        【可你的档位……】

        菜刀嵌入案板，发出一声巨响。

        系统麻利的在时间轴上钉下一个锚点。

        好可怕qaq

        感觉太宰治一言不合就会劈了它。

        除去最开始存了死档的那一天，太宰治就只剩下两个档位可以存，这已经是它努力沟通■■和■■，反复扯皮得到的“权限”，每个档位都无比珍贵，多了没有，只能覆盖，而受制于时间规则，时间在未来的档位也会自动抹消。

        太宰治不会管这些，他存档只是以防万一，如果真的产生无法挽回的失误，至少他可以不至于从令人绝望的零进度从头到来。

        他熟练地关火，撒调料，将它盛出来，每一个动作都曾经无数次重复过。

        太宰治敏锐地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织田作之助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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