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五个如何

很快，罗启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万俟敏。

        莫宏文如何出现在国都，又是如何在众人面前诋毁莫如谪夺走他的家主之位，还有如何污蔑莫如谪利用美色坐上宰相这个位子。人们又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司徒月又是如何拼力护他周全，此番种种，罗启都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

        听到前四个“如何”，万俟敏的肝都要气炸了，而最后一个“如何”，又让她的心痛死了。

        “娘娘，你没事吧？”看着万俟敏忽红忽白的脸，青萝不放心地问道。

        万俟敏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顿了许久，才道：“走，去莫府。”

        “啊？”青萝大惊，程君谦早就有言在先，娘娘身体还没有彻底康复，不能出门。今日她若是让娘娘出了门，那程君谦必定会把她的皮扒掉啊。

        “娘娘，国主大人说了，你……”

        话还没有说完，万俟敏一记冷眸就扫过来，吓得青萝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瞒我就罢了，现在还要阻我吗？”万俟敏沉声，“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我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跟我一起去。”

        二人到莫府的时候，莫府的大门上虽然没有了鸡蛋液，也没有烂菜叶，但抹不掉的痕迹却透露着它曾经历过什么。

        万俟敏鼻子一酸，就让青萝去叫门了，叫了许久才有个小厮过来，小心翼翼的开了条门缝，询问，“是谁啊？”

        堂堂莫家如今却连门都不敢开，万俟敏真不敢想象这些天给莫家的人，给莫如谪带来了怎样的心理创伤。

        待青萝禀明身份后，那小厮又进去询问了一番，才把万俟敏二人请进去。

        然而，万俟敏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她现在即便去看莫如谪也无济于事，反而只会让莫如谪更加不堪。如今她更为重要的事情是如何解决这件事情，这样她再去见莫如谪，他才不会尴尬。

        眉眼微动，万俟敏说道：“带我去见莫家主。”

        她见到莫承学的时候，莫承学一张脸上写满了恐慌，还有几缕不易察觉的担忧。

        “微臣见过太子妃娘娘。”莫承学听说过关于万俟敏的事情，此时他毫无疑问对她怀了一分期望，能够拯救莫家的期望，或许说是能够拯救他的期望。

        “莫家主，我和你也就不绕圈子了，我只想问你，莫宏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万俟敏直截了当的开口，“当然，你不用想着瞒我，我知道那个人就是莫宏文，他没有死。”

        在明日镇见到的那个人，被莫如谪囚禁的那个人，必定就是昔日的莫家家主，莫宏文。

        听到万俟敏笃定的语气，莫承学原本还打算瞒着她的想法不得不打消，但他又不想把所有的真相告诉她，因为他潜意识里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对。于是，他把事情真相挑三拣四的告诉了她，顺带着把他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保孩儿性命不得不那样去做的一个父亲。

        不过，万俟敏仍旧听出了他的隐瞒，冷声，“莫家主，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吗？”

        闻言，莫承学一愣，他本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却没想到一切都被人家看穿了。

        感受到万俟敏自内而外散发的令人惊骇的气息，莫承学心下越发惊慌，左思右想之后，终于是把真相全盘托出。

        听完之后，万俟敏沉默了，她并不觉得莫承学此人就是个坏人，但也说不上是个好人，或许说他是一个屈服于现实的人更为恰当。在那个时候，他和莫如谪若想活下去，的确没有比讨好莫宏文更……简单的办法。

        起码，讨好莫宏文，他有直接就可以拿出手的莫如谪，但若是放弃了这个途径，他就要花费百倍甚至千倍的努力，而且也不一定就能够成功。

        他当时并不自信。

        可是，即便如此，万俟敏依旧无法原谅他，或者确切的说是，如今做了母亲的万俟敏无法原谅他。

        为母则刚，同样，莫承学作为父亲，为何偏偏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要把莫如谪送给莫宏文那样一个惨无人道的恶人！

        她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万俟敏来这一趟本来只是打算了解一下事情真相，此刻却抑制不住自己想要评论的心情，问道：“倘若他的母亲还在世，她也会允许你这样做吗？”

        莫承学面色骤白，眼里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伤痛，浑身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若是她还在，若是……

        他狠狠地攥紧双拳，逼迫着自己不在万俟敏面前失态，心却是如刀绞，如火烧。当年他极其害怕，害怕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片天地，害怕不能保护莫如谪那样美的一个少年平安长大。

        毕竟他有过先例，他曾失败过。

        谪儿的母亲美若天仙，他曾许诺护她一生一世，却眼睁睁看着她被蹂躏至死，只因她的美貌。所以他担心，担心同样的悲剧会发生在谪儿的身上，他虽是男子，可那样的美貌却会让人忘记他的性别，而且当时已经有人觊觎谪儿的美貌。

        可悲的是他没有足够保护谪儿的身份，于是他想到了莫宏文，与其说谪儿和他娘亲一样惨死，那不如选择一条较为干净的路，毕竟莫宏文只是一个人，不是一群。

        想到前几天看到的谪儿，莫承学忽然觉得自己就是犯了十恶不赦之罪的人，他的谪儿虽然保住了性命，但终究是受到了无法弥补的伤害。

        从莫府离开，万俟敏脑海中仍然不断浮现着莫承学那张布满痛苦的脸，这是在她提到莫如谪母亲之后，他才有的模样，那么当年莫如谪的母亲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情呢？

        “咳咳咳。”万俟敏忽然咳嗽了起来。

        青萝吓坏了，连忙又是拿水，又是拍背的，然后催促马夫赶紧往回赶。

        万俟敏笑笑，“我没事，你不用紧张。”

        见她对自己笑，青萝怯怯的问，“娘娘，你不生我的气了？”

        “当然气啊。”

        听到这话，青萝脸色立即耷拉下去，唉声叹气的，低声道：“我也不想瞒你的。”

        “所以啊，下次千万不要再瞒我。”万俟敏沉声，“身体固然重要，可朋友有难，我却偷得清闲，我又算是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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