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重归于好
高阳公主微微一笑，道：“小秃驴哭笑道：‘我辩机本是一个小沙弥，一心一意研习佛法，原本想把毕生精力献给佛祖，没有想到在尘世中遇到你，从此沉迷于你的美色中不能自拔，六根不净，罪孽深重，有悖于佛祖的谆谆教诲。
“我一方面内心祈求佛祖能宽宏大量，饶恕我的罪孽，一方面又深爱着你，不能舍弃。前日让你少来见我，也是想静下心来，了却心中的烦恼，却因此而伤了你的心，爱即是哭，哭即是怨，怨即是悲，悲即是恨，恨即是爱。
“好一句‘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读了你这首诗，我才发现什么是柔肠寸断，什么是欲哭无泪，什么是撕心裂肺，你对我用情至深，我直到现在才知道。
“前天都是我不好，说了那样的话，惹你伤心，以后我再也不说了。’小秃驴这番话，让我既喜又忧。”
柳诗诗大为不解，道：“公主姊姊为何既喜又忧？”
高阳公主道：
“具体我也说不出来，喜的是他终于放弃了和我分手的想法，我们会像以前一样仍然相互牵挂，秘密交往。
“忧的是他说话时的状态，言语上虽然充满体贴，倍感温馨，但隐隐约约中，又感到他话里藏着极深的痛楚，内心似有很大的酸苦，我虽看不到他内心是如何疼痛，却能感觉到他在挣扎。绮罗，我真的好担心，担心他出事。”
柳诗诗道：“公主姊姊，无须担心，你们重归于好，感天动地，一定会没事的。”
高阳公主忧心忡忡道：“话虽如此，但我还是很担心。你说，不会有其它事情吧？”
柳诗诗凝思意思，见高阳公主似有话说，随即明白她眼中的意思，道：“公主姊姊，你是说有人逼迫他离开你。”
高阳公主点了点头，道：“是的。”
柳诗诗心道：“我怎么没有想到此节，真是脑残。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搞了十年的婚外情，这么长的时间，知道的人肯定不少。她是公主，别人即便知道这些事情，也拿她没办法。辩机是个和尚，从他身上下手，要轻松一点。难道是房遗直？”
想到此节，说道：“公主姐姐，你说这个人是谁？”
高阳公主看着柳诗诗，脑海中立刻涌上一个人，脱口而出，道：“房遗直。”
柳诗诗略一沉思，道：“应该不会是别人。”
高阳公主见自己的猜想得到肯定，左手握拳，“啪”的一声击打在床榻上，气得咬牙切齿，狠狠说道：“房遗直如此可僧，不杀此人，誓不罢休。”
柳诗诗见她目露凶光，心中甚是胆怯，觉得她一旦动怒发飙，倒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悍勇之气，威严肃杀，不可侵犯。心道：“你们两个偷情路了马脚，被人知道，要怪也得怪你们自己。你这个大唐公主，动不动就要杀人，也忒野蛮了点。”
说道：“公主姊姊莫动怒，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能因为冲动坏了大事。”
顿了一下，又道：“从目前的现状看，房遗直嫌疑最大，今日他无缘无故来到会昌寺，名为房老爷超度诵经，实则又有何种目的，咱们只能猜测一二。此外，他后面还有没有别人？如果有，这个人是谁？这些情况我们都要多加了解。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
高阳公主道：“我管他后面是什么人，不管是谁，只要敢和我作对，我就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柳诗诗看她神情恼怒，不听劝阻，心知她此时此刻公主脾气大发，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便没有继续搭话。
过了一会，见她情绪渐渐平静，不再激动，心道：“房家老大垂涎高阳公主美色，想给自己的弟弟戴一顶又大又绿的帽子，却未曾想到辩机和尚早以先他一步，将这绿帽子结结实实的给他弟弟戴了十年。”
她想到房遗直追求弟媳高阳公主，而高阳公主却与一个和尚产生私情，高阳公主的丈夫房遗爱对妻子的出轨不但不予阻止，反而默许鼓励妻子出轨，这种复杂的男女关系即便放到现代社会都非常稀有，却没有想到，在一千多年前的唐朝会如此普遍。
想到这些，不由得暗自唏嘘一声，说道：“公主姊姊，不管如何，你们两个总算重归于好，这却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情。”
高阳公主道：“我原本也这么想，如要小秃驴能与我厮守一生，即便再多的风言风语我都可以承受。我以为他那句‘以后不会惹我伤心’是答应从今以后与我和好如初，像以前一样经常见面，谁知道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柳诗诗道：“啊？不会吧！”
高阳公主道：“有什么不会。正当我惊喜之时，他却推开我，转过身去，背对着我道：‘高阳，以前我觉得自己可以做很多事情，既不舍弃佛祖，又不舍弃你，两全其美，乐哉悠哉。但现在我才发现，世界上很多事情实难两全，顾了这头，便舍了那头，顾了那头，又会舍了这头。佛祖有云：‘三毒者，贪嗔痴也。’
‘细细想来，这些年我功业不进，实是受了贪、嗔、痴三毒之害。我思之在三，出家人不能心存贪念、嗔怒、痴迷，堕入红尘，相应不明，自咎妄念，徒给自己和终生增加烦恼。
‘佛祖又云：‘勤修戒定慧，息灭贪嗔痴’看来，你我……缘分一到，只好……只好像你写的那句‘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那样了。他说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他心中的意思，他还是……还是想和我分手。”
柳诗诗心头也不由得一怔，原本想着自己这首诗定能让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重归于好，却没有想到这首诗不但没有发挥自己设想的效果，反而加剧了二个人的分手速度。心道：“不好，怎么会这样呢？这剧情反转得也忒厉害了。”自己一下子竟有些心慌意乱，惶恐无措之感，说道：“他……他怎么会有这等想法？”
高阳公主沉静片刻，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听他这么说，心中死灰一片。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眼神，却能通过他的背影，感觉到他的坚硬和冰冷。
“我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他，想把它死死抱住，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我说：‘我不要和你分开，我不要和你分开，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答应我，要和我厮守终生，你这个小秃驴，是个大骗子。’
“我一边哭，一边央求他，可他无动于衷，不理不睬。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在我们的谈话中，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到他会与我重归于好，细细去想他说的每一句话，却没有一句答应要和我重归于好的话。原来，他心中……心中早就打定主意要和我分开。”
这一下变故柳诗诗大感意外，只是事到如今，她自己除了颇感无力之外，也想不出再好的办法帮高阳公主分忧。
高阳公主又道：“我准备继续央求他时，这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我心想是你，急着敲门，一定有什么紧要事情，便擦干眼泪，把门打开，引你进来。”
柳诗诗想起高阳公主开门时的情景，脑子里慢慢回味自己走进时看到的一切，回想起来，当时心中也隐隐感觉到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之间有一股尴尬气氛。
当时事情紧急没有多想，现在想起来，才知道自己刚才问的这些问题，除了让高阳公主心中涌上酸痛之外，没有其它任何作用。心中不由得懊悔不已，大骂自己好奇心太重，勾起了高阳公主的伤心事。
两人相坐无语，静静地坐了好几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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