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如果

在卜瑾已经准备好要收拾收拾回来的时候，艾瑶和我已经成功的回到了海茗县，各自忙碌着让生活回到了正轨，彼此也不再多谈，都决定就当作那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安芬倒是好奇的问了我几句，在得到我含糊的答话之后，也很懂事的没有再问，卜瑾在上级的说法也不过是出外出差，正经的很，所以报失踪什么的更是没有必要。

        艾瑶忙了几天之后，突然向我提出来要去索欣的坟墓上看看，我虽然是愣了半天，但还是同意了。艾瑶提出来是周末下午的时候趁着都不值班的时候去一趟，我也就点头附和了。周末中午的时候我倒是有去逛了几家花店，最终买了一小束百合花带着，我想索欣应该是喜欢的，她活着的时候没有对花表露过兴趣，但毕竟她一直以来都很羡慕天然美女，也努力向往着用才能武装着自己去走到卜瑾面前，自己去争自己去夺，她应该是希望着哪怕在天堂都仍然有人认同她的努力吧，那么象征着纯洁美好的百合花或许是很合适的。

        我到的时候艾瑶早已经到了，她上午的时候也没有值班，我想或许她来到这边的时间更早吧，只是和我约定的时间晚了点，也许她有很多私人的话想要悄悄说给索欣听。但是这样想的话未免有些悲哀，活着的人彼此猜疑而无法交付真心话，只能对已经逝去的人说，显得也太可怜了点。我走过去，小声的和艾瑶打了个招呼，艾瑶点点头回应我。索欣的坟墓前有一束新鲜的风信子，白色的花瓣小心翼翼的舒展着。我记得风信子的花语，毕竟从前的时候有不少以风信子来作为祭奠的葬礼，它的花语是永恒的怀念。想到这里，我看了艾瑶一眼，她的表情沉静。我来的时候按照记忆中的位置跌跌撞撞走了不少弯路，搞得我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但是看着艾瑶浑身上下仍然是丝毫不乱的样子，我想大约她已经来过很多次，只是约着我一起来还是头一次。

        想想也是，曾经，索欣也是和我们在一间办公室里谈笑风生的人，如今她就这么离开了，我却理所应当的接受着这种变化，不常常去为此伤神，反而是在我螺旋般前进的生活中慢慢忘记了她。固然将过往都挂在心上前行会使我痛苦万分，但是就这样忘却这分伤痛显得也未免有点太残忍了。想到这里，我收敛了一点恍惚的神色，将百合花小心翼翼的放在索欣的墓前，学着艾瑶的样子蹲了下来，平视着墓碑。墓碑没有做的很隆重，老套的石头式样，却慢慢的勾起人心头的思绪。我呆呆的盯着石块上凹陷下去的索欣的字样，想着她现在躺在地底下苍白的模样和她坐在饭店里艳丽的样子。

        “你来的挺早。”

        “没有没有。”哪有你来得早啊，我汗颜。

        艾瑶笑笑，手臂前伸能使手指探到坟墓。石头终究不是大理石，天气这样炎热，把石头也照的热乎乎的。但艾瑶完全没有显露出在意的神情，只是那样轻轻的把手搭在石头上，神情专注的思考着什么。

        “你说，一个两个都像傻瓜一样，觉得卜瑾天下第一，这是什么毛病？”

        “啊？”被艾瑶说话的口气吓了一跳，我沉思了一下，又回答她道：“从众效应吧......？”

        艾瑶黑线。这玩意也能用从众效应解释？

        “索欣原先的那个单位，人事做了一次大变动，不过如果索欣还在的话，一定能平安无事的度过吧。”

        “不一定，说不定哪点惹她不高兴了，她就提着硫酸去上级办公室了。”

        艾瑶似乎也被这个笑话逗笑了，但随即又恢复了淡淡的神情：“不过如果人还在的话，比什么都好。”

        我不置可否的抿起嘴唇。如果的意思，不就只不过是一种假想么。

        离去的人就只不过是离去了而已，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人生还要继续。我们继续在这里蹲了一会儿，艾瑶小声的说了一些话，我听的不是很真切，但我知道她并不是在对我说，所以没有我仔细去听的必要。我也想像着艾瑶那样对索欣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口边只觉得苦涩，什么都无法说出来，只是张着嘴唇干涩的念叨了几句。该说什么呢？我不知道。

        呆了片刻，我们终于决定离开了。艾瑶请我在路边的奶茶店里喝了一杯奶茶，巧克力味的，比较浓厚，我说不上很喜欢，不过倒是艾瑶偏爱的口味。奶茶这种东西，我一向都欣赏不来，但是艾瑶安芬她们倒都是很喜欢，我心里想着会不会我已经被时代潮流甩开了几百米远啊，不可能啊我还年轻着呢，还不是豆腐渣。奶茶店的老板是个年轻的女人，扎着围裙显得干练极了，和艾瑶攀谈着。艾瑶看来也是这里的熟客了，和老板攀谈着的时候像认识了很久的熟人一样，就着最近的天气谈了半个小时，又扯了半个小时生活琐事，留着我在那边一个人孤独的喝了三杯奶茶，肚皮有点儿胀得慌了。那个年轻的女人在我临走的时候也冲我闲扯了几句，但最终还是带着点商业性的，鼓励我下次再来，说会给我打折，我便也只是点点头，懒得再去应付更多。

        卜瑾知道这样的事情吗？艾瑶常来索欣的坟墓这里，卜瑾肯定是不会怎么赞同的。但是这对小情侣并不是时常交心的模样，因此这种事大约也是司空见惯了吧，要是他们好的如胶似漆的话，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了。喝完了奶茶之后，我和艾瑶慢吞吞的散着步寻找着出租车，最终在路边找到了一辆像是出来遛弯的出租车，开始往城区里面突突突。

        一路上我和艾瑶也没有多做什么交流，两人之间显得很沉默，但是很值得庆幸的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同以往了，这种沉默并不显得尴尬。突然的，艾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我说：

        “索欣才是最喜欢巧克力味的那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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