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听话
; 有一滴泪滴在她的手背上。
凉凉的,还有些痒。
她想挠挠,于是沾了一指的水。
微微的,淡淡的。
白青亭睁开眼,熟悉的百鲤戏莲帐顶。
微微偏过头,她看到熟悉的君子恒。
他正看着她,又好像不是在看着她。
白青亭想,他一定发现了什么。
她没有出声,他也没有说话。
时间在静寂中慢慢消逝,四目相对,谁也不愿做那个先开口的人。
白青亭再偏下头,看向桌面的漏壶。
寅时五刻了。
窗台外仍旧黑漆漆的一片,但黎明很快便会到来。
室内只余一盏微弱光亮的油灯,放在桌面上,可以很清楚地看清漏壶指示的时辰,却无法照清安坐在她榻前的这个人。
她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可她手背上的湿意仍在。
他哭了。
为了谁
白青亭终就先开了口:“你坐了一夜”
“嗯,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君子恒的眼眸乌黑明亮,仍泛着水光。
“没有,我很好。”白青亭想,幸好油灯不够亮,她可不想看到他脸上的泪痕,手感受到的灼热足以烫伤她裹了好几层的心。
君子恒拿起她的右手翻过手背,他指腹覆上她的脉博,片刻后道:“毒素已清,已无大碍,但气血不足,需好好进补及静养一些日子。”
白青亭勾起了唇,笑他的自说自话,她提醒他:“一早我还得回宫。”
“不用,陛下已允了你明日后日休沐,你暂时不必急着回宫。”君子恒道,平缓的声音让她听不出任何异常。
可白青亭还是吓了一跳,声量不觉提高:“你说什么陛下知道我受伤之事了”
君子恒将她的右手重新放好,想了想觉得她的手似乎有些凉,于是又拿起她的手放入锦被里,理所当然地整理着原本就不乱的锦被。
“你说的”
“嗯。”
“为什么”
“有些事情做了,总要付出代价。”
白青亭沉默了许久,最终闭上了双眼。
自她醒来,他说的话与做的事总给她一种理所当然无可厚非的感觉。
这是错觉么
还是他知道了什么
他故意让皇帝知道她受伤的消息,难道他是故意让皇权之争彻底摆上明面么
“你难道不知道陛下一知道我再次遇袭之事,那后果”
“我知道。”
果然,他是故意的。
可为什么
白青亭动了动身子,却被他按住。
君子恒道:“别乱动,小心扯到伤口。”
白青亭听话地不动了,因为她见鬼地看到她换了一身衣裳
“谁给我换的”
君子恒先是怔了下,随即明白过来她指的是什么,“小二换的。”
白青亭松了口气,又在锦被下动了动脚,当然是动了左脚。
她没有穿套袜。
白青亭不自觉地将两个光脚丫往锦被里缩了缩,她不能让他看见。
像是知道了她细微的动作,又像是早洞察了她的想法,君子恒道:“你的伤口虽止住血了,可伤口毕竟太大,很容易再出血,你最好还是莫再乱动为好。”
似是为了让她更好的听话,他再补道:“不该看的我未曾看到,该看的我早已看到,你没什么好遮掩的。”
白青亭心惊惊地问:“什么是不该看的什么又是该看的”
君子恒看了她好一会,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衡量,或者是在考虑什么。
白青亭用破罐子破摔的语气说道:“说啊像这般半吊胃口算怎么回事”
他听着她中气不弱的声音,微乎其微地点了下头,似乎很满意。
白青亭见此更加觉得事情诡异了。
岂料君子恒下一步竟然是将她扶起身坐好,道:“你既然睡不着,那我们便谈谈。”
你才睡不着
有哪个闺房内床榻边坐着一个成年男子,还被这个成年男子目不转睛地瞧着还能睡着的姑娘么
视白青亭那愤愤的目光于无形,君子恒起身取来披风给她披上,然后给垫了软软的枕头让她靠着,又将锦被好好给她盖上,最后走向寝室内唯一的圆桌。
白青亭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像在自已寝室里一般的自在行走,心里顿时真不知是什么滋味。
说生气吧,他是在为她服务。
说高兴吧,他简直就是拿她当空气
君子恒拿着圆桌上的茶壶,里面原本的茶水让他叫小二给换成了温水。
他倒了一杯,走回床榻前递给她。
白青亭咕噜咕噜喝完,她确实渴了,“我还要”
君子恒对于她的孩子气只是一笑,然后转身又给她倒了一杯。
待她喝了五杯温水,喉咙终于舒服之后,他再次在她榻前坐了下来。
白青亭聚精会神地盯着他,随着他的眼神他的动作起起落落上上下下,当他的手想掀起她床尾的锦被时,她大叫:“你干什么”
可她阻止不了他,他掀了起来。
她的腿部神经快过她思考的脑子,在他掀起来的一刻已经自动想弯曲躲起来,不让他看到脚丫子。
特别是右脚丫
君子恒却更加眼明手快,在她只曲起一小会的当下,便直接一个魔爪将其按下,叹着气道:“现在还想隐瞒晴晴,你到底是有多不信任我”
到底有多不信任他,才隐瞒了他这么些年。
“我不是”白青亭很快速地回答。
回答后她又觉得,她这样反而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白青亭默默地将大声喊道的嘴巴阖上。
果然,君子恒盯着她笑。
“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想我什么都承认”说完,白青亭真想缝了自个的嘴。
她想,她这会还是别说话的好。
这会,她的智高肯定为零。
一个往下潜,白青亭连披风都没脱,她整个人直接埋入锦被里。
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想睡了”
她的胸口很闷,不知道为什么。
她不想说话了,也不想再见到他那张对她笑的脸。
因为她心里清楚,他对着笑的人不是她。
君子恒宠溺地笑着,察看确定她锦被的右小腿没有被压着之后,他低声说道:“晴晴,想睡觉头是不用进被子的,别闷着了,听话。”
沉静了好一会。
“就算我右脚丫有朱砂痣那又怎么样难道全天下就我一个人有这样的胎记么”白青亭很生气,在生他的气,虽然她知道生得有点没道理。
她这具身子确实是明天晴的,可问题出在她的灵魂并非明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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