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还要怎样

这天下午下班，顾长青刚出单位大门，手机就响，她一看是林娜，电话里林娜声音沙哑低沉叫了一声：“长青……”

        她听出林娜的声音不对忙问：“林娜，你在哪儿？”

        林娜哽咽着说：“我在你公司对面的咖啡厅……”

        顾长青边往咖啡厅走边急忙宽慰到：“出什么事了？别着急，我马上就到！”

        进到咖啡厅，顾长青看到坐在角落的林娜低头看着桌面发呆，她快走两步轻唤一声：“林娜……”

        林娜抬头看见她眼眶红了。顾长青知道，林娜一定出了什么大事，在她的印象中，林娜很少这样情绪失控，从母亲去世父亲再娶，与继母生活，加上浩浩的病情……林娜早已被生活的不幸锤炼得坚韧无比。

        这也是她最喜欢欣赏林娜的地方，虽然她从小经历过很多不幸，但她内心依然阳光善良，对人生依然乐观感恩，她依然有颗悲悯易感动的心，林娜在智康中心接触到很多病友，经常组织参加各种残障儿童的公益活动，除了上班时间给智康恢复中心的患儿做康复训练，还利用节假日休息时间去患儿家里指导患儿父母……

        她偶尔也会去智康中心帮助林娜，每去一次，内心就会受到巨大的触动和打击，智康中心有很多各种症状各种程度的智障及脑瘫自闭症患儿，面对那样的孩子，没有一个人的心能够保持平静。

        记得她第一次去的时候，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她甚至不想多看不想多停留一分钟，就想马上逃离，都说孩子是天使，可这些折翼的天使却这样刺激着她的心，更别说孩子的父母，自己一个外人都无法正视释怀。

        她握住林娜的手连声安慰：“别着急，别着急。”

        林娜说：“刘奔果然有人了。”

        “你能肯定吗？那人是谁？”顾长青连问。

        “嗯，肯定，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林娜顿了顿说：“那女的是他们单位的同事，长得有几分姿色年龄比咱们小两岁，我就知道这么多。”

        “刘奔怎么说？”

        “刘奔还不知道我知道这事。”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别是什么造谣生事捕风捉影吧？”

        “我们原来学校的龚老师……”

        “就是当老师那会儿的那个同事？”顾长青听林娜提起过。“一直在和老公闹离婚打官司的那个？是她看见刘奔什么了吗？”

        “没，没，你听我给你说。”林娜知道顾长青性子急而且最不齿这样传人是非，连忙解释：“你知道龚老师因为老公有外遇，要和她离婚又不肯和她分家产，所以龚老师一直拖着不离，前一阵男方把她起诉了，她也请了律师和他打官司，她老公明明是出轨在先，但她当时并没有留下多少证据，那天她去查她老公的通信记录，非要让我陪她，她找了个熟人关系，很容易查到，然后，我也，就顺便查了一下刘奔的……”

        说到最后，林娜明显底气不足，她知道她说出原因后，顾长青会骂她的，果然，听到这里，顾长青就打断她说：“林娜，可真有你的，然后呢？发现什么？和某个陌生电话有不正常的通讯记录？然后顺着去查那个电话号码及它的主人？”

        “嗯。”林娜知道顾长青会鄙夷她的这种行为，但因为最近刘奔的各种迹象的确疑点重重，加上龚老师在一边的鼓动，自己就……现在想起来，也挺后悔的。

        “林娜，你和刘奔在一起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夫妻之间最重要最可贵的是什么？是信任啊！那后来呢？你查到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她们上一个月频繁地通电话，发短信，好几次都一说一两个小时，有时深夜凌晨都在说……”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林娜，刘奔是你的男人，他有没有问题你应该能感觉到，而不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去论断，现在职场压力这么大，家里，因为浩浩的病情，刘奔必定是有很多苦闷没处说，也许他就是需要一个说话的人吧！”顾长青尽量说的轻松。

        林娜点点头说：

        “嗯，也是，除了上次给你说的一些微妙变化，他倒没什么明显的改变，对我和浩浩反而更有耐心，你知道，以前他对浩浩总是不愿面对，他申请下调其实就是为了逃避面对浩浩，但近来一段时间，他每次回来都会主动陪浩浩玩，有时浩浩睡着了他会在孩子身边躺着怔怔地一看好半天……我知道他心里也很苦，始终接受不了浩浩，始终在怪我……”林娜平静地叙述。

        “他也不是完全怪你，他是需要一个过程来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从刘奔的表现看来，他也是在矛盾挣扎。在这个时候，你的处理方法就是最关键的，你处理不好，就把刘奔推了出去，如果她真的有点喜欢那个女人的话”顿了一下，顾长青说：“你打算怎么办？”

        林娜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顾长青一看林娜失魂落魄消极颓废的样子，恨恨地说：“你看你现在浑身上下，哪里还像个职业女性？哪还有一点成熟女人的魅力！自打有了浩浩，你放弃了自己，放弃了刘奔，你眼里只有浩浩，不收拾打扮自己，你有多久没旅行过了？你有多久没买过衣服了？你关心过刘奔工作吗？你每天对刘奔说的不过就是浩浩进步了，会讲故事了，会朗诵诗歌了。可你知道刘奔他的需要吗？你时时在把刘奔往别人那里推啊！”

        林娜抬起眼睛噙着泪水盯着顾长青，眼前像放电影似的瞬间想起了很多。

        顾长青的心都疼了，她伸手握住林娜的手，安慰道：“对不起，林娜，我的话太重了，我不该这样说你，你放心，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是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的，但是……”

        顾长青顿了顿，又狠心说道：“一个把青春把爱甚至事业自由所有都牺牲掉为了家为了老公孩子的女人是伟大的，但并不会换来男人的爱和忠诚！在男人那里，不是你付出了全部的忠诚就一定能得到他的忠诚，假如你是个毫无魅力毫无价值的女人，你的忠诚也将一文不值，没有人会珍惜一文不值的东西。林娜，你为了浩浩的治疗费省吃俭用，因为照顾好好你放弃了你的事业追求，你现在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浩浩的妈妈’，你觉得你是心甘情愿为了孩子，但你的男人未必领你的情，念你的好，他不会觉得你的节省是为了家，反而觉得是你没有能力没有资本去花！男人愿意为值得的女人一掷千金，只要他有他喜欢。如果他觉得不值，他不喜欢，你即使再怎么目不斜视，每天给他洗臭脚也不见得会留住他的心，反而会加剧他离去的脚步！你以前怎么说的？你说‘男人是绝对的视觉动物，美貌是第一位的，即使你有能写出人间四月天的才，但你长成凤姐的貌，那徐志摩也不会看你一眼！但是，纵是你有梦露迷人的貌，如果没有内涵没有魅力没有性格，也最多赢得男人三朝五夕的兴致，不会长久抓住他的心。’这些高论都是当时在大学多么蛊惑人心鼓舞士气的经典，刘奔还有那么多的男生就是被你这种思想和气势所倾倒......”顾长青说完，两个人同时回想起很多年前的时候。

        许久林娜却像醒悟了似的说：“嗯，长青，我是不是真的已经惨不忍睹了？长青，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展到什么程度，即使他们已经有了实质性接触已经如胶似漆，只要刘奔不提出离婚，我是不会提出的，我不会和刘奔离婚的。”

        “我知道，你爱刘奔。”

        “唉……”林娜苦笑了一下说：“其实爱情走到最后都是一种生活习惯，没有哪个男人会因为外面的引诱轻易放弃自己的家庭，哪怕这个家庭有多么的不完美。而且我相信，刘奔不会弃我们而去，我能感觉得到，近来他的变化。他晚上看着我给浩浩做康复训练，眼神是温和疼爱的，以前他总是躲避。而且……刘奔是个孝顺的人，他父母这一关他也过不了。”

        “林娜……”林娜这样一说，顾长青反而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你能这样想太好了，可是，你自己也太委屈了！原谅我刚才太激动。”顾长青伸手去握住林娜的手。

        “以前也主要怪我，是我不好，给他生了一个有问题的孩子，后来为了浩浩，你说的对，有了浩浩，我疏于和他交流，我把全部的精力时间都放在了浩浩身上和康复中心，忽视了他的感受和需要……给了别人可乘之机。刘奔现在事业上有了进步，机会也多……所以，我能理解……”这些话林娜在给顾长青说，但似乎更是对自己说。

        “林娜！浩浩的病不怪你，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自责，没有哪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有问题，你对孩子所做的一切牺牲，他父母他刘奔自己都看在眼里，如果没有你林娜，浩浩不可能有现在的程度，林娜……”顾长青心疼又急切地想要说服安慰林娜，但又不知怎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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