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百官宴席行封赏
宫里树叶几乎已经快要落尽了,北边草原靠牧业吃饭的小国在这初冬之际纷纷进贡牛羊野兽最为肥美的肉食,献于钟沉,意为交好。钟沉龙颜大悦,宴请群臣,顺便行赏许淮生救治宁妃之功。
宫廷果然与寻常地方有着天壤之别,即使是在木叶凋零的深秋,也有着从各地进贡而来的千百种不重样的傲菊整齐的摆放在四处。上下宫仆早在几天之前就忙着筹备相关事宜。以保宴会万无一失。
宴会宫殿也是装饰得别具一格,玉砌的长桌整齐的摆放在群臣面前,文武百官严格按照职位相应坐下。许淮生则坐在正右座,寓意为最尊贵的客人。一般平时再尊贵的客人也只能与一品官员同级,而许淮生却被特意安排了一个单独且豪华的座位。
许淮生的落座位置十分巧妙,似乎是要让正上位时时刻刻都能轻易望见。
“看来皇上对这个许淮生赏识非常啊。”文武百官私下相互议论着。
正上位的主人到了,只见钟沉身着绣着龙纹的玄色锦袍,白祥云图案的腰带尽显他的王者气息,腰带一侧挂着天子独有的双龙墨玉,比起上朝时的威严凌厉,此刻的钟沉更加古朴稳重。他的身后左右两侧分别是近来很是得宠的梅妃与刚大病初愈的宁妃。
“吾皇万岁。”文武百官齐齐行礼跪拜。钟沉站在高位看着文武百官,大手一挥,免了群臣礼数。
宁暮自打进到大殿就已经看到了许淮生,许淮生的座位与她的座位之隔不及五丈。宁暮眯了眯眼,佯装镇定的扫视着堂下百官。但她那不易察觉的恍惚还是被身边的人捕捉到了。
“自朕登基以来,历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诸位爱卿皆是功不可没。文官清廉有才,武官骁勇善战,朕甚是欣慰。”作为堂堂皇帝,冠冕之话自是不可少的啦。而接下来,才是他此番设宴的真正目的。“宁妃的身体能够无恙,许医功不可没,看这偌大宫中,竟无人比得上许医精湛之术,朕甚是痛心呐。”
“宫中御医医术高明,草民自愧不如,只是草民误打误撞恰巧能治宁妃的病罢了。”哪怕是这壮观华丽的宫宴上,许淮生仍是青衣布衫,头顶轻微的绾了个髻。与这个个华服出席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钟沉淡笑着示意他不必谦虚。他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宁暮已经微微的捏起了拳头,盼望着这仅是一个宴会而已,毕竟,她并不想让许淮生再牵扯进来,毕竟这个世界上,能真心对她好的人,也只有许淮生了。
可钟沉与宁妃都不想要事情如她期盼的那样发展,她们都想要在背后操作一场好戏,各自为主角的好戏。“淮生你的医术自是精湛,你医好了朕的妃子,你想要什么赏赐呢?”
“治病救人本是医者本分,不该奢求有所回报。但草民云游四方也看尽了浮生之事,不想再漂泊流亡,所以草民祈求皇上能留我在宫中为大家尽自己绵薄之力。”
像我这样的人,没有抱负,与其贪图功名利禄,还不如斟酒饮茶唱歌,倒是逍遥自在。宁暮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早就知道事情会是这样发展,却不想一切来得是如此之快。
若不是在这深宫之中,需隐藏自己的情绪,眼泪就已经要夺眶而出。曾经多么厌恨官场争斗的人如今却为了自己,主动要相随在这深宫,伴君如伴虎,自己选择的路,道阻且长。
“哈哈哈哈……”钟沉爽朗一笑,不禁缓缓的拍了三下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淮生之意正是我的心意,我还惶恐淮生游历四方厌恶官场不愿留下,看来是我多虑了。”
钟沉与高晋相视一笑,愉悦之情底下涌动着太多说不清的意味了。高进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玉轴,呈递给钟沉。“今有神医许淮生,医术高明精湛,胜过左右医官,朕特命许淮生为一等御医,赐黄金百两。”
钟沉笑意盈盈的合上玉轴,亲自将玉轴递给许淮生,又回头与堂上两位爱妃对视着,如此荣宠,文武百官都看得出皇上十分看中许淮生,区区太医得以受到如此封赏礼遇,在这睿智圣明的钟沉治理的朝堂之上,还是第一次。
“臣跪谢隆恩,皇上如此礼遇,臣不胜惶恐。”许淮生接过圣旨,一等御前医医,只怕再想脱身怕是很难了。他闭了闭眼,藏将着眼中还没有流出的泪水,在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坐席之上,静静地伫立着,如天降任,如大道行,如赴死。
而堂上落座的三人,此刻心里也平静不起来。宁暮看到钟沉,心里更加地痛恨了,她不知道钟沉是不是有意的,但即便是无意,她也会将这一切的一切都算在钟沉的头上,她会让钟沉付出惨痛的代价。
钟宁今天身着了锦绣罗裙,淡蓝色的上品丝绸上绣着朵朵雏菊,与堂上盛绽的百花相呼应,这就是给她设的宴席,既然她重生了,她也可以。她轻捻起一粒葡萄,细细地品尝起来,果然有趣。
宴席开始,堂下文武百官,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编排多日的舞女也都相继在席间展露她们曼妙的身姿,酒过三巡之后,宁暮称不胜酒力,想要出去走走。便带了贴身丫鬟蕊儿离席。
这偌大的宫中,只有钟沉在的地方,才会显得热闹非凡,而其他地方,都是十分冷清的。宁暮信步走在小湖一旁。
虽说是深秋,但地处北方的帝京还是飘起了小雪,雪花点点打在宁暮淡紫色的衣裙上,由于衣裙的材质是上好的蚕丝,雪花落在上面并不会立马融化,远远看去,好似绣在衣服上的小花。这给淡雅的紫色衣裙增添了几分热闹。
宁暮觉得自己的心就好像粘在衣裙上的雪花,早已冷漠。许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徒有躯壳的死人,脸上笑着,心却在流血。脸上娇羞着,心却在怨恨。
她看不得许淮生一步一步的踏进这深宫,却又无力阻拦,只得避开那看似热闹的宴会。钟沉,你许我的一世,已经完结,而这一世,我将把你所有欠我的,全部报应在你的身上。宁暮,宁暮,宁已暮。
“果然你是朕的梅妃,傲立雪中,美艳动人。”钟沉从后面抱住宁暮纤细的腰身,示意蕊儿退下。这原本是两颗紧连在一起的心,却不知为何,中间多了一道难以道明的阻拦。
“当年楼台荒陌,小桥姻缘阻隔。若非道,岂能如此模糊。若非情,何来如此萧楚。”钟沉借着酒意似是而非的对着宁暮呢喃着。“阿宁,阿宁……”
听到阿宁两个字的时候,宁暮适才心中积攒的怨恨差点爆发。“皇上怎么也跟着出来了。今天本是高兴的日子,皇上为何念起如此悲伤的诗歌。”
“这么冷的天,暮儿一个人跑出来,朕甚是担心你着凉。”钟沉用自己的身子紧紧贴着宁暮,边说边张开自己的粗大有力的手掌将宁暮纤手放在自己的手中,轻轻地揉搓。
“臣妾不识大体让皇上为难了,这么大的盛宴,皇上却因我离席。”宁暮眼角含泪,懊悔着自己的任性。她轻轻地揪着钟沉的衣裳,似在央求钟沉不要怪罪与她。娇小的人儿在冬雪之下看着十分的惹人怜爱,梨花带雨的大眼睛让人怎么也厌烦不起来。
钟沉紧紧的握着宁暮的手,摇摇头笑而不语。看着慌了阵脚的娇人儿,心里觉得好生怜爱。“暮儿,这是朕的皇宫,是朕的天下,你怎么乱来朕都不会怪罪于你,更何况是朕应允你出来的。”是的,无论你怎么乱来,朕都不会怪罪于你。
钟沉牵着宁暮回了自己的寝宫,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钟沉去到宁暮的寝宫,钟沉带她来自己的寝宫还是头一次。
与自己挂满了雕花绸缎的寝宫不一样。钟沉的寝宫磅礴大气,屋里四根柱子皆由玉砌,柱子外围雕着腾飞的金龙。必定是由一位有着玲珑之心的工匠打造。
钟沉的床榻由整块的蓝田玉雕琢而成,如此巨大的整块玉石,天下无双。床榻上随意散落着新鲜的花瓣儿,蚕丝被绣着鸳鸯整齐的铺在花瓣儿之下。应该是刚接到通报的宫女们赶着筹备的。
酒过三巡的钟沉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宁暮了,他温柔地为宁暮解下衣袍,又嫌这样慢了些,终于忍不住粗暴了起来。两个人温热的身体很快就交缠在了一起。
钟沉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情感,揉捻这宁暮的嘴唇,一遍一遍的呼唤着“阿宁”,宁暮也跟着这一声声呼唤,慢慢地“沉入谷底”。
再说这一头,宴会结束以后,许多大臣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巴结许淮生,上前恭贺。还命下人连夜备好贺礼,好明日一早就送到许淮生的住处。许淮生本就无意这些,称身体抱恙,早早地就离开了这杂乱的地方。
许淮生住在太医院东北角的药庐里面,这里难得一番清净,闲暇之余,观鱼赏花,能在这深宫之中享有这样一番清净他很满足。只是不知道夜夜陪伴在钟沉身边的宁暮,现在怎么样了。
好像,在这个世界上,她,也只有他了。吾妹毋惧,哪怕是拼上性命。我也竭力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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