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这次回程不如前几次顺利,中路有山石滑坡,掩埋了那一段道路,负责这块儿的村落,正召集村民清理,但完全清理出来也需要时间。
张安扬让姐妹俩待在车上,他下去打听情况。
他喊住其中一个挥动镐头的村民,熟络地掏出包烟,抽出一根递给他,说:“大哥,这节路要多久才能通行?”
他本人是不抽烟的,但身上时常揣着包,他送货见到的人多,时不时就需要散支烟,维持社交礼仪,维护交情。
大哥把烟别在耳后,叹了口气,说:“那得要好几天,你从哪里来?要走这段路?”他心里也烦,本来好好的准备过年,哪曾想路被埋了,想好好歇息的念头也就化为泡影。
张安扬回头,指了下货车,“我从安城送货来,现在赶着回去。”他没说从海城送货回去,防人之心不可无,怕被有心人惦记。
大哥啧一声,“那怕是不成了,怕是年后才能走。”
“大哥,你对这一带熟悉,能不能给我指条别的路,我家还有病人等着我回去照顾。”说着,他又敬了支烟给他。
他把这支烟叼在嘴里,沉吟片刻,含糊说:“有倒是有,不过你怕是开不惯。”
张安扬心想,有就好,要不他怕是要同两个小姑娘返回海城,想办法让她俩坐火车先走,他随着车扣留在这里。
“不碍事,什么路我都能开。”
大哥指完路,又劝人说:“我看你还是先回海城找个地方歇着,老老实实等路疏通,那条路太凶险,不好走……”
陈雾问:“怎么了?”她在车上盯着两个人,张安扬又是散烟,又是回头指指点点,久不见回车,她坐不住,跟姐姐下车也来探听情况。
“这两个小姑娘是你妹妹?”两个年轻人女孩与一个年轻男人同车,大哥有点好奇他们的关系。
张安扬含糊着应了声,告辞说:“大哥,谢了,我们要赶路,就不多聊了。”
张安扬领着陈雾姐妹俩回车,那大哥还在身后喊:“兄弟,你就听我一句劝,别走那条路……”
陈雾满肚子的疑问待人解惑,张安扬像是听到她的心声,跟她解释。
大哥指了条另外可以回安城的路,不过路况不好,地势很陡峻,不建议张安扬冒险。
“那我们要走那条路吗?”
“走,一车货等着送,时间等不起人。我仔细问过了,以前这条路没修之前,在安城和海城间来往的车辆都是走那条路,不会有大问题。”他也想稳稳妥妥走好路,时间太长拖不起。
他终于意识到同车还有两位娇弱的姑娘,不应该让她们跟着自己遭罪,所以他说:“我送你们回海城,等你们买好票坐上火车,我再开回来。”
陈雾摇头拒绝,“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就坐你的车,走吧。”
张安扬是个稳妥细致的人,陈雾相信他的车技,不会冒险做没把握的事,而且他们现在是朋友,半路抛下朋友的事,显然不符合她的待友原则。
“路上很颠簸,你们不一定受得住,我还是送你们去坐火车。”
“你还把不把我们当朋友啊?说了跟你车走,你应着就是,说这些话干嘛,再拖会儿时间,天黑了,夜路更不好走。”
要是送她们去火车站后再开回来,他晚上要走夜路,他家里有病人等着他,他肯定不会再歇一夜再走,要是出事了,她会自责一辈子。
张安扬依从她,开车调头往另一条路走,没开出几米,遇上一辆刚开过来的火车,司机对前方的事故毫不知情。
张安扬放慢车速,把头探出车窗提醒说:“前面的路走不了,不用往前开了。”
“啥?”司机没明白。
“山体滑坡,路被埋了,今天走不了。”
那司机不信邪,还是保持着往前开的架势,张安扬不再多嘴,他自己看了就明白了,说不准,他还以为自己是恶作剧作弄他。
陈西玉不理解,都说了前面路坏了,他还非要去,“他怎么不听啊。”
“不亲眼看着,他怕上当受骗吧。”陈雾不觉得这种防备伤人,反而欣赏他的理智。
车子驶上另一归路,初始平稳行驶,一段时间后,连接上山路,道路狭窄,只比车身宽出几寸,稍有不慎,就有坠下悬崖的风险。
而且路不光窄险,它还崎岖不平,给开车人增加到地狱模式。
陈雾一颗心悬在半空,头皮发麻,她看了眼开车人,他沉稳平静,仿佛跟以前行驶的道路没差别,她也跟着镇定了些。
“开慢点,不用着急。”
他只以一个嗯字做回应,他没开过这样的路,纵然对自己的技术再有信心,心里也紧张,但想到车里还有人,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给害怕的两人制造额外的压力。
副驾驶的窗外就是万丈深渊,陈西玉紧闭着眼不敢看,余光都不敢分一点,双手紧抱着腿上的妹妹。
陈雾也是如此,尽管车速放慢,颠簸感依旧强烈,车每颠一下,几人的身子跟着颠一下,心也跟着颠一下,她只能死死扣着座椅边缘稳住身体。
像过了一万年那般漫长,终于驶过这段坎坷的山路,车子重回主路。
陈雾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背后起了一层冷汗,里衣湿漉漉贴着身体,浑身难受,放松下来才发现一直紧扣的双手发麻,十指指甲盖被磨花。
她余光瞥见张安扬也不着痕迹吐了口气,额头上沾着汗粒,安稳如山的他不如表面表现的那样镇定。
她伸手去摸交叠扣在她肚子上的手,手心冷汗淋淋,也被吓得不轻,她轻轻拍拍,说:“回到正路,能安稳到家了。”
扣着手松了松,呼吸也不如先前急促。
颠了这么久,人遭这么多罪,后面车厢的货物估计也是惨不忍睹,“安扬哥,你车厢里的货……”要是货损得太多,他个人不能免于赔偿。
“没事,这次装的粮食,不怕颠簸。”不然他也不敢冒这个险。
一路畅行回到安城,天已大暗,陈雾抬起左手,八点过,那段山路花了太多时间。
“安扬哥,你在前面停下车。”
“我送你们到槐花街。”他想送人到家门口,但货车进不去。
“你还要送货,我们自己回去就好。”
“天太晚,今天送不成,先把你们送回去。”这个时间点,酒厂的工人早下班了,只能开回运输公司,明天起早去送。
还是被送到去家的巷子口,陈雾跟张安扬说话:“没几天就要过年,提前跟你拜个早年,祝你新年快乐。”年前没有意外,不会再见到面,提前道声新年快乐很有必要。
听到这话,张安扬有点发懵,很快也说:“也祝你们新年快乐。”
陈雾姐妹活动着僵硬的身体往家走。
赵母在家坐立不安,忧心两个闺女,过了往常到家的时间还不见回来,以往有事耽搁都会跟她交待一声,这次什么话都没留,她怕两人遇着事。
正想出去看看,两人推开门回来了。她责备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也不跟家里打声招呼。”
陈雾她们也不知道路会出事啊,怎么提前跟赵母打招呼,不过对她的关心,心里还是很感动,跟她解释路被埋,车子绕远路回来的。
山路的凶险,她没提,都过来了,再提起,只会让赵母担惊受怕,没有必要。
“还是司机小伙子送你们到门口的?”她边问边走向窗口,掀开窗帘往外看。
陈雾上前拉她坐下,“你没发现没听到车的动静吗?我们在巷子口下的车。”
赵母撇她,“不懂事,也不请人来喝口水。”
陈雾刺她,“人家忙着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
她在包里摸索一阵,拿出一个布团递给赵母,路上颠簸,幸好她防护得当,手表还是完好无损。
赵母解开一层层的包裹,解到最后,一只手表躺在她手心,心情一下雀跃起来,“你还真买了?”
自陈雾许诺后,赵母跟周围的邻居朋友炫耀了个遍,但后面迟迟不见女儿兑现,心一寸寸冷下去,特别是有人问她怎么不见她戴表出去,更觉得丢脸,但又不好问女儿,只好接受自己被晃了一下。
“我说了的话,肯定会做到,这算是我和姐姐共同送你的新年礼物。”陈雾也跟着高兴。
赵母立马把手表套上手腕,翻转手臭美,还问两个女儿她戴着好不好看。
两姐妹自然是齐齐夸好看。
赵母乐开花,心里盘算着明天要去同事眼前露露眼,也好扬眉吐气,灭一灭她们之前讽刺她装阔的嚣张气焰,光是想想她们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陈雾见赵母把戴好的手表取下来,不解问:“戴得好好的,取下来干嘛?”
“好好的东西,得收好,弄坏了多可惜。”她小心翼翼地把碎布包回去,珍视之意,不言而喻。
“买来就是戴的,要是单放一旁供着,那才可惜呢。”陈雾劝她。
赵母充耳不闻,自顾自做自己的。
过了一会儿,她说:“今天你们大哥跟家来信了说今年没请到假,不回来了。”
陈西玉问:“大哥跟马兰菊的婚事?”之前跟马家夫妻商量的,虽不欢而散,但赵母是决定在年关办儿子的婚事的。
“他说年后会回来一趟,就挪到那时候办。”对大儿子的婚事再不满,她也没想一直拖着人姑娘。
她安排起过年走亲戚的行程,“你们大哥不回来,你们俩过两天替他去一趟马家,送今年的年礼。”
自大哥订婚,给马家的年礼年年不落,赵母不想去,就命女儿们跑腿。
陈雾姐妹俩乖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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