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说来也奇怪，年前近一个月的时间，陈雾姐妹俩都在这附近摆摊，但一次也没遇上在百货大楼工作的张晓娟。
张晓凤来到她们面前，心情很愉悦地说：“新年好。难怪我今早出门听到喜鹊报喜喳叫，这不就遇着你们了。”
陈雾也笑着回应，“新年好，晓娟姐。”看她春风临面的状态，近来应该过得很舒心。
张晓娟状似不满，“都来这儿了，怎么不去百货大楼找我？跟我见外啊？”
“我们来这里有事办，也知道你工作忙，就没去打扰你。”
“什么事啊？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陈雾想也是，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机会，而且人家都主动询问了，也不应该扭捏地遮掩，便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告诉张晓娟。
这事张晓娟还真能帮上忙，听陈雾说她们找了好几天了，“你们早该来找我的，要不哪用白费这么多功夫。”
陈雾听出有戏，她应该有门路，笑意藏不住，问张晓娟，“好晓娟姐，就别卖关子了，就告诉我们哪有待租的铺子吧。”
她没拿乔，她在外面待不了太久，糕点柜台离不得人，爽快地说：“就在前面，我领你们去。”
这是一家理发店，陈雾姐妹俩几次从它外面走过，都没想过进去问问老板有没有出租的意愿，因为它生意很红火，按常理，没人会愿意割舍掉这么大块肥肉。
陈雾有点不敢相信，“晓娟姐，店里生意这么好，老板愿意租出来吗？”
“错不了，我跟老板娘很熟，她亲口跟我说的。”她爱美，经常来店里烫头发，一来二去就跟老板娘热络起来了，时不时还能聊些家常话。
张晓娟走进去把一位清瘦的同龄女子拉到一旁，叽里咕噜说了几句，目光还明显地停留在姐妹俩身上。
陈雾想，那人应该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吧。
不多久，张晓娟把人带到陈雾姐妹面前，“这位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又对老板娘介绍，“青姐，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她们想租你的店铺。”
青姐怀疑地说：“看你们年纪不大，能做主吗？”
陈雾点点头，“我们看着显小，实际年龄不小了，能自己做自己的主。”
张晓娟笑着说：“你们慢慢聊，我那位置还等着我回去，就不陪你们了。”
“晓娟姐，麻烦你了，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她摆摆手，让陈雾别跟她说外道话，说完跨着大步子朝百货大楼去。
“别在外面站着了，都进来聊。”青姐率先转身往里开路。
赵晓娟先前怕店铺已经租出去了，就让姐妹俩在外面等，自己进去跟老板娘先沟通一下情况。
青姐发问：“你们租来干什么用？要是开餐馆我是不同意的，我这店铺去年刚新刷过的墙，不舍得被弄脏。”开饭店烟熏火燎，好好的墙面肯定会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陈雾对她店内的简装也很满意，看着干净敞亮，把里面的理发工具一清，把挂衣服的架子摆进来，挂上衣服就能开门做生意。
“我们是卖衣服的，保证弄不脏你的墙，而且我和姐姐都是爱惜好东西的人，要是能租下来，肯定好好爱护。”
青姐的视线在姐妹俩身上来回逡巡，衣服整洁干净，连脚上的鞋子都刷得很干净，心里有几分信了姐妹俩的话，“卖衣服还好，我最怕租给开饭馆的。你们想租多久？”
“我们想先租一年，如果生意过得去，一年后接着租。”兴许一年后她们就能自己买铺子了，陈雾是这样想的。
青姐心里满意，租两三个月她是不乐意的，到期又要找新租客，太过麻烦，她干脆一开始就找一个长租的人。
陈雾小心翼翼开口问出自己心中的困惑，“老板娘，我看你店里生意很好，为什么不做下去？”她也怕这家店有别的故事，要是老板惹了麻烦，她再满意也不敢租。
“说实话，我心里也不舍得，但我儿媳怀孕即将生产，他们都在海城工作，我不得不关了店去给他们带孩子。”
这话没有太大的说服力，她要去照顾孙辈，老板完全可以一个人开店，忙不过来就请个帮手。
“老板也要去海城吗？”
“他不去，他单位里的工作哪丢得开？”能丢开也不舍得，毕竟是吃公家饭，一家人都有面子。
原来这店是老板娘一个人在看管，难怪没看见老板的人影。
“老板娘，你是大能耐的，一个人也能把店经营得有声有色，真心佩服你。”
“没你说得那样好，只是手上有门手艺，放着不发挥出来，心里觉得可惜。等孙子大了，我还是要回来接着开。”嘴上很低调，可脸上的笑容出卖了她。
陈雾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没看出有躲闪迟疑的痕迹，应该不是说谎，再加上有晓娟姐作保，她粗粗放下心来。只要店铺没麻烦事就好，她们根基薄弱，可经不起折腾，她不得不谨慎再谨慎些。
接下来的事就很顺利，她们谈好价钱，老板娘也不是个黑心肝，没有狮子大开口，报了个不便宜但在合理范围内，陈雾能接受的价格。
商议好一切后，陈雾借口回家取钱，跟老板娘说待会儿回来签订章程。老板娘不在意地答应。
走在路上，陈西玉问妹妹，“我们身上不是带着钱吗？为什么你还跟她说要回去拿钱？你不想租这家店吗？”
陈雾听姐姐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知道她心里奇怪，解释道：“我们不能百分百确定她没有说谎，万一店铺有麻烦，那我们就惹上事了，得先去确认下她说的话的真实性。”
“怎么确认？”
“她不是说她老公在林业局上班，我们去他单位问问就知道了。”
陈西玉觉得妹妹的忧虑很有道理，但觉得有些冲动，“万一被老板娘知道了，影响不好吧？”
陈雾胸有成竹，“我们又不当面跟他老公核实，她不会知道的。”
姐妹俩的位置离林业局不远，半个多钟头的路程，感觉没说几句话就到了。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陈西玉看着林业局的大门问陈雾。
陈雾给她个看我的的眼神，然后自信满满地地敲响门卫室的小门。
门卫大爷正悠哉悠哉哼着小曲儿，端着茶，闻声看过来，“姑娘，来办什么事啊？”
陈雾端着笑脸跟人打招呼，“大爷，新年好。我跟您打听点事。”说着，她熟练地敬过去一支烟。
这小姑娘看着年纪小，还挺上道，他也不落套，“什么事啊？涉及机关要密，我可不会说。”
“我明白，肯定不让您犯错，我就是跟你打听个人。我朋友跟我吹牛说他有个亲戚在林业局工作，我不信，想跟您问问虚实。”
大爷一听不就问个人嘛，还当是什么大事，“谁啊？我在这里工作几十年，林业局上上下下，包括退休的，没有我不认识的。”
陈雾没料错，每个单位的门卫都是移动的单位人事簿，找人跟他打听最便捷有效。
陈雾报出青姐老公的名字，恭敬地问：“有这个人吗？”
“有是有，你说的是哪一个，有个大的四十多岁，有个小的刚二十出头。”
没想到小小的一个单位，还能有两个同名同姓的，不过他的名字确实也很烂大街。听大爷说的年龄，四十多岁那个倒是能合上。
陈雾佯装惊讶，“看来我朋友没吹牛，他还真有个伯伯在这里工作。”
伯伯？那小姑娘说的应该是年长的那位，“他儿子儿媳在海城，听说他马上要当爷爷了，天天上班都带着风。”
这门卫大爷真给力，连人家的家事都一清二楚，也免了她想办法不引起他怀疑而进一步细问。
“大爷，你消息真灵通。”
“那是，我耳朵尖着呢，什么事都能听到，别人也愿意跟我说。”
“那是您人缘好，我一看您就面善，也愿意跟您聊天。”
大爷被陈雾吹捧得飘飘然，这小姑娘心思澄澈，一眼就看清了他的品性，别看他职业低，可他就是单位里最受欢迎的人。
该探听的都探听到了，陈雾又抽出一支烟给大爷，“大爷，我那朋友还等着，不能跟您聊下去了。以后有机会，我们接着聊。”
等陈雾走远，大爷心里还遗憾呢，好久没遇到这么通事理，会说话的人了，可惜不能多聊一会儿解闷。
陈西玉打趣妹妹，“你那个朋友在哪儿呢？也让我认识认识。”妹妹的能耐愈发大了，假话说得跟真话似的。
“哎呀，无伤大雅的小计策嘛，我要是直接问他有没有这个人，他肯定会问我为什么打听，我要是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他肯定怀疑我们是坏人。要是直接说要租人店铺，万一这单位不允许职工亲属经经商，那不就坏事了。”
好像有道理，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妹妹脑瓜子聪明，按理说应该是学习的料，怎么就没考上呢？
“你要不要回去再读一年，你这次肯定能考上大学。”
陈雾不可思议地看着姐姐，“我们做生意干得好好的，怎么想起让我回去读书？”
“你这么聪明，要是跟南峰一样读个大学，到时候舒舒服服分配到单位坐办公室多好。”她也想坐办公室，可她不是学习的料，费老大劲儿也学不明白。
陈雾上辈子读了大学，对大学没那么向往，“我觉得现在就挺好，赚得比坐办公室多得多。”
这话不假，辛苦是辛苦，但她们几个月赚的钱能抵上人家好几年的。
陈西玉见妹妹自己有主意，没再说下去，“我们现在回去理发店吗？租好后还应该去跟晓娟姐道声谢。”
陈雾同意姐姐的话，如果不是张晓娟，她们不知道还要盲目找多久才能找到满意的。
回到理发店，陈雾看了眼老板娘的房产证明，在租房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预付一个月的租金，以后每个月会由青姐老公来店里收。
陈雾姐妹又去百货大楼二楼，跟张晓娟道谢。
张晓娟问：“都办好了？”
“嗯，老板娘会在十六前把店铺钥匙交给我们。多亏有你介绍，不然我们不知道还要走多少弯路。”
“就是帮你们牵个线的事，也没帮什么大忙。”
没聊上几句，陈雾看见领导样的人频频看过来，担心张晓娟被责罚，匆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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