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苏醒

萱果儿醒来，见自己躺在家里，不禁有些奇怪，我怎么在家？他们不是要抓我吗？
  她甩甩昏沉发胀的头，这一动，后背、屁股和腿上传来一阵痛感，她咧着嘴用手揉了揉痛处，推门出去后又进了另一间屋子。
  “爱芽，娘醒了吗？”萱果儿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娘亲，哀伤道：“娘怎么还不醒？她这次睡了好长时间啊……”
  爱芽哽咽道：“刚才大夫说，娘元气耗损严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啊？”萱果儿有些惊讶，“巧姨说我体内灵气过盛，是不是我害了娘……”
  “当然不是，你别乱想了，快去吃饭吧。”爱芽闻言，连忙打断她，将她推向门外。
  “爱芽，我是说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是……”
  “别说了！”爱芽小脸一板，将萱果儿将要说出口的“半妖”两字吓了回去，见萱果儿愣住，爱芽笑道：“我亲爱的姐姐，你快去吃饭吧，吃了饭你还要去西山，早去早回。”
  爱芽知道萱果儿又要长篇大论的把娘亲的病揽到自己身上，说些“天生是半妖，又没有分化，整天待在娘身边害了她......”这些话。爱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可她知道她娘亲的病和萱果儿无关。
  几年前，她爹爹艾令已经亲口告诉她，她娘亲天生体质极差，生下她后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这么多年是巧姨一直在为她娘亲续命，萱果儿并非她亲生姐姐，她娘亲的病和她无关，要她千万不要道听途说怪罪萱果儿，更不能说出萱果儿的身世。
  “去西山干嘛？”萱果儿一脸疑惑。
  “给一位大夫带路，去采药。”
  “大夫？谁啊？”
  “你下楼就看到了，快去吃饭，娘这里有我呢。”
  “那你给娘捏捏四肢，明天我不用去做工，换我来照顾娘，这个给你！”萱果儿从怀里掏出一把铜币放在爱芽手上，道了句“妹妹辛苦”转身要走，又回身指了指爱芽眼角，问道：“爹爹没有骂你吧？他不知道白天的事吧？我脸上有伤吗？”
  “没有，没有，快去吃饭吧。”爱芽笑了笑，将萱果儿推出门外关上门。
  萱果儿趴在栏杆上往楼下看了一眼，见楼下张胧几人在吃饭交谈，悄声下楼。
  屋外天色暗沉，屋里烛光昏暗，她没看清爱芽所说的“大夫”长什么样儿。
  “小果，快来！”爷爷看到萱果儿，立刻跑过去拉她到餐桌旁坐下，“有鱼！”
  “好香啊！还是爷爷对我最好。”萱果儿屁股有伤，刚坐下便站了起来，抬眼看见面色严肃的父亲，叫了句“爹……”，这才扭捏着坐下。
  她看了几眼对面坐着的陌生人，猜想他应该就是爱芽说的大夫，见他冲自己点头微笑，她有种很怪异的感觉，莫名不喜欢这人。
  “坐好！怎么一点儿规矩也没有……”艾令见女儿像条毛毛虫似得晃来晃去，一点儿没有女孩家的文静，低声斥责。
  “萱果儿，你睡迷糊了，我带你去洗把脸。”张胧拉着萱果儿去后院，边走边道：“一会儿吃了午饭你赶紧陪百君公子去西山采药，他急着救人。”
  “午饭？现在是晌午？”
  “嗯。”
  “天怎么黑了？”
  “村里布了地结界，目前还在成形，你仔细看看，小果，你难受吗？”紫灵符法力强大，张胧生怕萱果儿被结界伤到。
  张胧八岁就知道了萱果儿的半妖身份，她那时带着年幼的萱果儿玩耍，误打误撞使出“识元术”击中萱果儿眉心，看她眉心显出纯血半妖独有的赤金妖体印记，当时吓了一跳，好在她没有声张，偷偷告诉了巧英，从巧英那儿得知萱果儿了的身份，并答应巧英保守这个秘密。
  之所以要保密，是因为古原国管妖司早在几百年前就发布公告明确国内再无纯血半妖，国内半妖皆是人与半妖的后代，眉心妖体印记皆为白色，而且身上并无妖气，这种半妖才是人族的半妖。
  巧英担心向管妖司上报萱果儿身份，她会被当做万妖迷林的半妖除掉或被管妖司收做与灵兽同级的符灵，所以她和艾令夫妇协商后决定隐瞒萱果儿的身份。
  “嗯，确实有很多灵气......”萱果儿仔细瞅了瞅地面，看到丝丝紫气向上游走，又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觉得天旋地转，头昏脑胀。
  “没事儿吧？”
  “没事，刚睡醒有点晕......”萱果儿摇摇头，问道：  “胧姐姐，你说的百君公子是挨着张泉哥坐的那个人吗？”
  “对啊，他是皇城来的，急着去山上采灵草救人，今天他帮了咱们不少忙，你也是吃了他的灵药才醒的这么快，你就陪他去西山一趟，还个人情。”
  “嗯……胖婶他们怎么肯放过我了？”萱果儿甩了甩晕乎乎的头，对村民能放过她一事感到奇怪。
  “这要谢谢给咱们布结界的灵术师了，爱芽告诉我说，他说你不是妖，村里人才罢休。”张胧现在提起来还有些后怕，她想那灵术师一定知道了萱果儿的身份，等巧英醒来她要将这事告诉她，让她赶紧带萱果儿离开。

  “我本来就不是妖……”萱果儿有些委屈的嘀咕着，将脸整个埋进桶里，孩子气的‘噗噜噜’吹起水泡。
  张胧仍在她身旁说着：“这个灵术师布的地结界直接覆盖到西山脚下，以后再也没有妖怪敢来作乱了，大家也能安心的过日子……今天店里有个客人，看起来不太和善，长得凶神恶煞的，他随身带着一个黑布幡，散发着一股血腥味，看见他我心里就堵得慌，总感觉要出事儿……吃了饭他就走了，不知道还在不在村里，你要是见了他，离他远点。”
  “嗯。”萱果儿心不在焉的听着，把头移出木桶，瞬间清醒不少，她想回忆起那位打晕她的灵术师的模样，可惜当时阳光刺眼，她没看清，她突然想到受伤的巧英，急问：“胧姐姐，巧姨呢？！”
  “巧姨在楼上睡着了，已经请百君公子看过了，并无大碍。”
  萱果儿闻言松了口气，想着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心里很不舒服，突然又叹口气。张胧看她那模样，也有些惆怅。
  两人回到大堂，萱果儿一落座便看到百君面带微笑的望着自己，不知为何，她觉得他好像带了面具一样，皮笑肉不笑，莫名的不喜欢他。
  “小姑娘，你好些了吗？”  百君看到萱果儿，向她表示关心。
  “好不好关你什么事？”萱果儿出言无礼，百君有些尴尬。
  “小果！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艾令也不知女儿今天这是怎么了，处处闹别扭。
  萱果儿看到爹爹严厉的眼神，撇撇嘴，她知道爹爹最重礼数，随即向百君行了礼，乖巧道：“谢谢关心，我好多了。”
  萱果儿气鼓鼓的在爷爷身边坐下，咬了口馒头，看着百君问：“大夫，你看你弱不禁风的，你真的要去西山采药吗？西山很可怕的。”
  “为了救人，无论多么危险，在下是一定要去的，辛苦你带路了。”
  “鱼！小果快吃。”爷爷费力的将大半条鱼夹到萱果儿碗里。
  “嘻嘻~谢谢爷爷。”萱果儿冲爷爷笑笑，又转脸问百君道：“你要救谁啊？”
  “一个朋友。”
  “小果，快吃饭。”张胧瞥了一眼萱果儿，示意她不要多问，见爷爷把百君面前那条鱼夹走大半，她略显尴尬的将红烧肉和鸡汤推到百君面前，招呼道：“公子，多吃点儿。”
  百君点头应着，看向萱果儿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寒意。
  *
  莫鸢为小张村布下结界，村民感激涕零，到了饭点儿，即使黑云压顶，村民们依然兴高采烈的送来许多瓜果蔬菜到村长家中，让村长一定好好款待他们师徒。
  村长带着家丁在门口拦住村民，以“法师疲累，要好好休息。”为由，答应一定会转达村民的心意，让他们带着东西回家去了。
  村民走后，村长摆了满满一桌好酒好菜招待莫鸢师徒，他们吃了饭刚回到客房，时修便迫不及待的躺到床上。
  “啊，舒服！”时修满足道：“比起山林草地，还是床舒服啊！”他看了眼坐在桌前倒茶的墨鸢，见他脸色煞白，正要关心两句，突然鼻尖微动，嗅到异味，“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
  “不臭啊？”蓝灵鸟从墨鸢的百宝袋里飞出来。
  “你修行尚浅。”时修看向墨鸢。
  “没有。”墨鸢将茶水一饮而尽，问道：“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火灵石还未找到……”
  墨鸢叹道：“已经找了三年，我看您并非真心想找，一路上只顾游山玩水。”
  “臭小子！我什么时候只顾游山玩水了？”时修瞪着眼道：“火灵石是神物，那是能轻易找到的吗？”
  蓝灵鸟这时也撒娇道：“师父，找不到我们就回去吧。”
  “这儿找不到还有万妖迷林万妖国、极南之地的半妖城南都，或是其他什么地方，总之不能轻易放弃。”时修边说边伸手去捉蓝灵鸟，几次落空后，呵呵笑道：“雪儿，你躲闪的本事不小。”
  “难道找不到火灵石，您就不回无幽谷了？”墨鸢看了看神色慵懒的师父，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想回去。
  时修叹道：“火灵石毕竟是在皇宫丢的，不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偷了还查不到任何踪迹，总要查到点儿什么，才好向皇上交差。”
  墨鸢道：“师父，从皇宫偷走火灵石的人是不惧怕皇家力量的，普天之下敢与皇家为敌的恐怕只要万妖迷林的那些妖魔，我们在古原国境内找，恐怕永远也找不到……我相信，他们偷火灵石一定有用处，不如我们以静制动，等它出现如何？”
  “话虽如此，若我空手而归，岂不是很没面子？”墨鸢的分析让时修很赞赏，他这徒儿不仅是修仙奇才，脑子也聪明，他真是捡到宝了。但时修心里清楚墨鸢说的并不全面，这世上敢与皇家为敌的可多了去了……
  墨鸢道：“师父，您还记得我们出来时，青山老人和师祖打赌说：一年之内，您就算找不到火灵石至少也可以收几个灵根极好的弟子回去，如今三年过去了，他二老不仅没见到“新弟子”，就连我们三个也不回去了，想必师祖输掉一坛百年梅花酿，一定气的不轻。”

  时修闻言一惊，埋怨道：“青山老人每年都要拿无幽谷人稀力弱来损师父一番，以后若再有同门友谊赛，你非要拿个第一让他好好瞧瞧，什么叫做弟子在精不在多！哼，找机会我要整整这老头儿！”
  “师父，你不要欺负青山爷爷！他是好人！”蓝灵鸟替青山老人打抱不平。
  “师父，这么说，我们要赶在明年七月七之前回无幽谷参加灵山各门的友谊赛了？我记得青山老人说过，迷心楼英豪赛期间，灵山派也会准备友谊赛让弟子之间比试一番，来探查他们的修炼进展。”
  见墨鸢露出微笑，时修这才明白过来，他被下了套，无奈松口道：“对，我们回去。乖徒儿，无幽谷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让你这么想回去，啊？”时修发现他这徒弟不止一次两次想要回无幽谷去，着实让他好奇。
  墨鸢垂眸不语，轻摸着茶杯发呆。
  “哥哥，今天那个会法术的小孩，她是不是妖啊？为什么你说不是，村民说她是呢？”
  “她……”
  “嘘！”时修突然使出一道法术封住蓝灵鸟的声音，眼神示意墨鸢听门外动静。
  “江司长请。”
  “我从万妖迷林出来，见天色已晚，想在此借宿一晚，叨扰了。”
  “江司长哪里话，您能来，小的求之不得。”
  门外，村长正领着灵监司总部总司长江海走过，江海身形消瘦，花白胡须，步伐轻快，但脸上疲态尽显。
  江海乃皇城灵监司司长，灵监司前身本是白术的云山宫，隶属皇家。自江海执掌灵监司百余年来，他一心为民为主，培养了数百名皇家灵术师，并将他们分派到古原国各地，保卫百姓。
  江海本人作为灵监司的总司长，肩负保卫皇城的重担，又加上他醉心修炼，一向很少离开皇城。
  “……是江海！”时修听江海走远，心有不安，“他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了？难道这地方真有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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