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灵监司

一大早，萱果儿便站在欧阳丹所住的房间门口发呆，她在想欧阳丹口中阿风喜欢的那个女子——紫玲珑。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阿风会这么喜欢她？竟然为了她放弃生命，连自己的父亲也不顾了……这世上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为什么阿风这么轻易就放弃了生命？她想不通。
  墨鸢走近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知道欧阳丹不告而别，神情有些落寞，他见萱果儿双手环抱，靠着门框发呆，不解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萱果儿回过神来，淡淡道：“欧阳伯伯走了。”
  “他……”墨鸢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被推门走进逍遥园的时修打断。
  “鸢儿。”时修面带微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师父早。”墨鸢不知他师父一大早有什么喜事，连忙朝他走过去问好。
  萱果儿对着时修屈膝行礼，并未说话。
  时修看着萱果儿的脸愣了愣，笑道：“我来带你们去灵监司，鸢儿，你的禁制我现在就给你解开。”
  “师父，您的法力恢复了？”
  “恢复了一些。”
  时修这么快恢复，还要归功于楚尘子近来没日没夜的为他疗伤，时修如今身体已有好转，便立刻前来解开墨鸢身上的禁制。
  时修说话间，已使出数道法术打到墨鸢身上。
  霎时间，那法术仿佛游龙一般瞬间扩散至墨鸢全身，墨鸢身上的禁锢顿时消散，整个人一下子变得轻飘飘的，但随之而来的便是骇人的魔气，笼罩他全身。
  “吼~”一声低沉狮吼从墨鸢身上传来。墨鸢随即运功压下魔气。
  “狮魔兽？！”萱果儿一脸惊惧，下意识像后退了几步。
  当初逃出暗巢，林秋放狮魔兽攻击她，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萱果儿深吸一口气，努力恢复平静，她现在已经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并不怕它，只是惊讶于墨鸢体内竟然有一只狮魔兽。
  这狮魔兽是符妖吗？他不是说他没有用过血契术吗？
  萱果儿心中疑惑，觉得墨鸢身上有太多秘密。最重要的是，赫连心十岁与墨鸢相识，她喜欢墨鸢多年，却对他十岁之前所经历的事一无所知……
  墨鸢和时修对萱果儿害怕狮魔兽的反应并不意外，在他们看来，没有法力低下的半妖不怕狮魔兽的。
  “谢谢师父。”墨鸢脸上露出笑容。
  时修道：“墨鸢，前些年你跟着我东奔西跑，这几年你又在修养身体，你拥有玄狮的力量，却不会熟练运用，你拜我为师以来，我一直没有教过你什么……”
  “师父，您不要自责，我知道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时修看着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爱徒，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墨鸢，江海有意培养你，几次提出要你去灵监司学习，灵监司有所有法术相关的功法秘籍，你去那里学习是最好的，到灵监司后你要听从安排，一切从头开始。”
  “师父，沈家的人......”墨鸢并非不想去灵监司，只是想到前些天见到的楼诗雨，他担心灵监司有旧相识，有些犹豫。
  时修闻言，笑道：“你既然与沈家断绝了关系，他们如何便与你毫无瓜葛，你做好自己即可。”
  沈家？难道是皇城三大家族中的沈家？萱果儿竖起耳朵听他们师徒说话，仿佛听到了什么机密。
  墨鸢沉默着点点头。
  “小丫头，想做灵术师，到了灵监司可要好好听话，和鸢儿互相照顾。”时修见萱果儿有些拘谨，笑道：“走吧，我带你们去灵监司。”
  时修话音未落，已闪身抓住萱果儿和墨鸢两人，他足下轻点，闪身飞至半空。只片刻，三人便落足在云山宫正门前。
  云山宫威严肃穆的大门大开着，时修抬步进门，让萱果儿和墨鸢跟上自己。
  萱果儿回头看了眼门口的两个石狮子，顿时怒气上涌，想到当初在门口，她还没走完台阶就被他们打晕……
  哼！狗眼看人低！萱果儿握紧小拳头，想打他们几下消消气。
  墨鸢扭头，正对上回过头的萱果儿，两人四目相对，萱果儿冲他翻个白眼，抬脚跨过门槛。
  萱果儿走进门内，一股清风扑面而来，眼前豁然开朗。这宫内两侧林立着两排巨大的古树，枝繁叶茂，中心有一大水坛，坛内有奇花异草，坛中心有一圆形玉石，石上有一凹槽，凹槽之上，有团火焰熊熊燃烧。
  不知是否是清晨的缘故，宫内此时仍是云雾缭绕，两人走在灰色石板铺砌的地面上，仿佛踩云踏雾，如梦如幻。再往里走，只见排排房屋，错落有致，巨树穿插其间半遮半掩，长廊曲折回旋，层层递进，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路上，时修轻车熟路的介绍着他们所见的几处园子，净心居、百香园......再往前不远，有一隐没在巨树后，耸入云端的藏书楼，这楼雕栏玉砌，灵鸟盘飞，壮观而又华美。
  “这是藏书楼，天下藏书尽在其中，包括所有法术书籍，你们要多多研读。”

  时修在路过藏书楼的时候，特意叮嘱两人。而后他们走过藏书楼，向东而行，走进一处名为圣灵学院的院子，进去便是茂密林木，遍地青草。
  三人穿过树林，迎面便是一片开阔草地，草地中有一巨大石亭，亭内摆着数十张石桌石凳，四周挂着五颜六色的彩带。
  亭外草地上，约有一百多个少男少女正襟危坐，这些人着同款灰蓝布衣，年龄有大有小，最小的看起来十一二岁，最大的也就二十出头。
  人群前，有两个灵术师正带领他们做一些手诀，口中念念有词。
  “是他们……”萱果儿看到教学的两个灵术师是她在皇城大街上见过的，突然有种见了熟人的亲切感。
  “你见过？”墨鸢低头询问萱果儿。
  萱果儿小声道：“小的来灵山前，在街上见过他们。”
  时修有些诧异的看了两人一眼，他发现墨鸢好像格外关注萱果儿。
  不知道金羽在不在……
  萱果儿想到童年好友，莫名紧张，她仔细扫视众人侧影，当看到楼诗雨时，指着她问墨鸢道：“墨鸢公子，那个是诗雨姑娘吧？”
  “沈药......”墨鸢的眼睛并没有看向楼诗雨，而是停在另一个少女身上。
  “前辈！”阿振和阿兴看见时修，急忙跑过来迎接。
  “这是墨鸢和萱果儿，以后他们两个会留在灵监司学习，日后作为灵术师为国效力。”
  阿振和阿兴看着墨鸢，又惊又喜。多年前他们曾在沈家见过墨鸢和狮魔兽，记忆犹新。这几年他们一直听他们的师父江海提起他，想要他来到灵监司，半个月前江海还特意交代会有两个新人报到，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墨鸢。
  时修道：“鸢儿，你们到灵监司学习，以后就是灵监司的学子，这是你们阿振师兄、阿兴师兄。”
  “师兄。”墨鸢淡漠问好。
  “好好……”阿振、阿兴对视一眼，嘴上应着，心里高兴。
  “师、师兄好......”萱果儿看了看墨鸢的脸色，犹豫着向两位师兄问好。她有点搞不清楚灵山派和灵监司的关系。以墨鸢在灵山派中的地位，到灵监司却要称呼阿振和阿兴师兄......难道各论各的？
  两人将目光移向萱果儿，只是萱果儿在他们看来资质平平，并无过人之处。
  “我在街上见过你。”阿兴想起在街上的一面之缘，对萱果儿笑了笑。
  阿振问道：“墨鸢师弟，你的灵根属于五行的哪一种？”
  “水和火。”墨鸢说着，左右两手，一手为水一手为火，灵力充沛，水流源源不断，火焰熊熊燃烧，墨鸢五指微动，将灵气收入体内。
  “啊！嗯，你......你可以修炼水灵术、火灵术......”阿振强压心中震撼，和阿兴对视一眼，两人早就知道墨鸢有过人之处。
  “那个，你呢？”阿振深吸一口气，看向萱果儿，教导她道：“气遂意动，变换传形。”阿振念起口诀，要萱果儿跟着他一起做。
  “两位师兄，你们看。”萱果儿右手灵气团中藤芽生长，左手灵气团中水珠悬立，笑道：“那我是不是可以修炼木灵术和水灵术啊？”
  “不可思议......”阿兴忍不住惊叹道，他没想到萱果儿也拥有两种两根，大为吃惊，是不是天下仅有的两个天才都来了他们灵监司。
  “好了，你们继续早课，我不打扰了。”时修简单交代两句就走了。
  阿振和阿兴带萱果儿和墨鸢两人在最后排坐下。
  “小果儿！”
  萱果儿还没坐稳，就听见一声惊呼，萱果儿抬头看去，见是个俊朗少年，愣了愣神，认出是三年未见的好友金羽，激动的站起来，“金羽！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小果儿！我好想你啊！”金羽跑过来给萱果儿一个拥抱，两人高兴的携手乱蹦，完全忘了现在是晨课时间。
  “回去坐好！”
  阿振手里的竹板‘啪’的一声敲到金羽头上，金羽吃痛的捂头，萱果儿则吓了一跳。金羽吐了吐舌头，连忙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萱果儿忍俊不禁，她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金羽在这儿这么听话。
  “你也坐好！”阿振指着萱果儿命令她。
  “是……”
  萱果儿见阿振脸色不悦，立刻老实坐好，她见墨鸢不悦的盯着自己，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晨练的学子们被萱果儿和金羽好友相见的小插曲打断练功，阿振见众人由于分神动作一塌糊涂，不由的气道：“重来！”
  阿兴在墨鸢和萱果儿面前坐下，道：“现在教你们如何吸收灵气，这是修炼法术最重要的基本功——聚气！你们跟着我做，全神贯注，感受灵气……”阿兴示意墨鸢像自己一样盘腿而坐，双手张开，缓缓内收立于胸前结印，双眼微闭时双手分于两膝。
  “万物之灵，玄妙无穷；术法之名，灵元相通；无形有形，遵汝主令......”阿振再次带领众弟子从头来过，口中念念有词。

  “万物之灵，玄妙无穷；术法之名，灵元相通；无形有形，遵汝主令......”众学子有样学样。
  随着术语念出，萱果儿只觉有股清凉之气通过毛孔钻进体内，在丹田处汇聚凝结，身体顿时变得轻飘飘的。
  萱果儿非常喜欢这种轻松舒适的感觉，脸上不自觉露出微笑。在暗巢时，因为她体内灵力过于强大，又加上整日神经紧绷，所以修炼法术时直接跳过了‘聚气’这一步骤，直接修炼法术招式。今天是她第一次真正“聚气”，也是第一次觉得灵气游走全身是如此舒服。
  “聚气”作为灵监司学子早课必修内容，是灵监司数百年来的传统。灵监司有规定，只要是灵监司学子，不管入门多久，但凡身在灵监司，每日卯时必须来做早课。
  墨鸢和萱果儿两人今日来的有些晚，这才没过多久，云山宫里便响起“当！当！”两声钟声。
  卯时一声钟响，辰时两声钟响，午时三声钟响。这是独属于灵山的计时方式。
  此时太阳已从东方升起，初阳照耀下，可清晰的看到圣光般的灵气笼罩在众学子周身，别样神圣。
  “好！早课结束。”阿振突然拍手叫停，众学子收势起身。
  “墨鸢公子，我好像聚气失败了？你们聚气时会被灵气包裹，我怎么没有啊？”
  萱果儿聚气时几次睁眼观察众人，她见众学子吸收灵气时周身都被一股淡淡的光晕笼罩，而自己却没有，她怀疑和她身上的封印有关……当然，她猜测很大程度上是她自己用心不专造成的，只因她一直在思考如何在灵监司立足。
  灵监司有对她童年时期了如指掌的好友金羽、还有对自己过分关注的墨鸢。
  萱果儿非常清楚，在金羽心中，自己是个拥有灵根、法术经常失灵的人类灵童；在墨鸢眼中，自己是一个吃尽苦头，流浪了三年才来到灵山的乡下女孩，没有见过世面，没有真正学习过法术……
  所以萱果儿苦思冥想，想要做出一些符合自己现状的举动，来维持自己的人设。
  墨鸢斜视着萱果儿，低声道：“你这么不专心，怎么可能完成？”
  “我没有……”萱果儿小声否认。
  “别说话！”阿兴见墨鸢和萱果儿交头接耳，小声斥责，“阿振师兄有话要讲。”
  阿振道：“想要成为优秀的灵术师，一定要打好基础，我多次强调，我们灵术师所修炼的五灵术，共有聚气、御物、缚灵、灵破和万物化形五层，聚气之所以成为早课必修，就是因为它是修炼法术的第一关！我们修仙练道，必须吸收足够多的灵气才能转化为灵力，只有灵活运用灵力，才能使出千变万化的术法来，一旦将聚气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此后修炼任何法术都会进展神速，所以一定要重视！万不可吊儿郎档、懒散成性。”
  “是......”众人齐答，有的声音洪亮，有的有气无力。那些心虚的低下头，拉长尾音的就是早课经常迟到的那部分学子。
  阿振又道：“你们之中，有的已经在灵山五年，有的已经三年，有的是这两年新进的学子，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希望诸位师弟师妹早日通过皇家灵术师考核，成为真正的灵术师。日后报效国家，为国为民排忧解难，担起身为灵术师的职责。”
  “是！”众人仿佛被打了鸡血，声音又齐又亮。
  阿兴看了眼立威的阿振，怕他吓到新来的师弟师妹，笑着从腰间摘下一块金牌，那金牌上面刻着“灵”字，道：“等你们通过江海大人的考核，就能得到专属皇家灵术师的令牌，成为真正的灵术师。”
  “师兄，这个是纯金的吗？是不是很值钱？”萱果儿看着令牌，两眼放光。
  阿兴笑道：“是啊，非常值钱。”
  阿振又道：“大家散了吧，先去吃早饭，早饭后去藏书楼学习，修炼，不要偷懒！咱们每日卯时早课，不要迟到。”
  “是！”
  “等等。”阿振见众人要走，接着道：“咱们灵监司今日来了两位新人，墨鸢师弟和萱果儿师妹，大家欢迎！”
  闻言，众人皆看墨鸢和萱果儿，鼓掌欢迎。
  “各位师兄、师姐好……”萱果儿露出笑脸，向众人问好。
  墨鸢不悦蹙眉，一脸高冷，沉默不语，这热情让他感到厌烦。
  “好了，散了吧。”阿兴和阿振再次发话，众人这才离去。
  有一少女看到墨鸢，兴冲冲的跑过来，满心欢喜的冲墨鸢叫了声“大哥”。她就是墨鸢在百名学子中一眼就认出的沈药，沈药长得很漂亮，明眸皓齿，一身贵气。
  闻言，墨鸢脸色一沉，后退两步，冷冷道：“我叫墨鸢。”
  闻言，沈药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愣了愣又绽放微笑，柔声道：“我一直担心你......”
  “我没事。”墨鸢看她颇为受伤的神情，语气稍有缓和，说完便以最快的速度转身离开。
  阿兴见状，闪身停在墨鸢面前拦住他的去路，问道：“你要去哪儿？”
  “回无幽谷。”
  “初到灵监司，你应该先和大家熟悉起来。”
  墨鸢蹙眉，稍有不悦的看向阿兴。
  阿兴一向明媚的脸也冷了下来，严肃道：“吃完早饭再去。”
  金羽见沈药情绪低落，上前对她轻声说了句“别难过，看我的。”便小跑着上前一把搂过比他稍高的墨鸢肩头，笑问：“喂！墨鸢师弟，交个朋友，我叫金羽。”
  墨鸢不悦的向一侧挪了两步，挣开金羽，转身离去。
  金羽朝阿兴眨了下眼睛，小碎步跑上前追上墨鸢，又攀上他的肩头，问道：“你走这么快干嘛？你知道在哪儿吃饭吗？”
  “手拿开！”墨鸢冷脸将金羽的手从自己肩头扒掉。
  “你的灵根是什么？以后可以互相切磋啊！”金羽复又攀上，墨鸢再次将他的手打掉。
  ......
  金羽像是狗皮膏药一样，又拉又拽的带着墨鸢转了一大圈，告诉他哪里是住的地方，哪里是藏书楼......哪里是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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