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压寨夫人
秦骁风如往常般自后山坡上打转回来,远远见寨子里热热闹闹,人人或挨或挤,或快步奔走,一派过节的气氛,心下好奇,快走了几步,就见小蝴蝶从山道旁窜出来,欢喜地来牵他的手,往山上跑,嘴里念叨:“快些,快些!”
他顺从地跟着跑,问道:“是二弟回来了吗?”
小蝴蝶笑眯眯地回他:“当然回啦!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二当家还不知道要怎么安排呢!”
大事情?
他来不及多问,进了寨子,人人都乐呵呵向他道喜,他糊里糊涂地一一谢过,脚底下几乎被小蝴蝶拽着跑个踉跄,眼瞅着到了堂屋门口,刚看见左阳那一身惯穿的白底青花的圆领袍,怀里就扑进来一个温软喷香的女人。
他傻乎乎低头,女人含羞带臊抬起一张娇滴滴的巴掌小脸,柳叶眉儿微挑,一双湿润水灵的桃花眼眨巴,小嘴儿一张,唤道:
“夫郎。”
这声音也好像春来河岸边生发的海棠,似有若无的清香叫他浑身酥麻,做不出别的反应。
若不是左阳开口调侃,秦骁风几乎要当自己仍在后山上,跑昏了头,梦到仙子入怀。
左阳笑他:“大哥怎么回来得这样晚,叫嫂子一个人上山好等。”
秦骁风打个激灵,连忙小心翼翼退了两步,呼喝道:“胡,胡说什么!你,你又作什么花巧,仔细毁人家姑娘清白!”他整个人烧得晕乎乎的,根本想不起是女人主动扑上来喊他,只疑心是左阳从山下掳了哪家的女子带上山来作弄他。
不成想那女人向前走了两步再度贴上他,一双豆腐般软嫩的手环握住他的手,清亮亮含情眼望着他,说道:“夫郎莫非忘了妾身?”
秦骁风的后背早已是汗津津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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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江山地处东南,中有飞鱼江横穿而过,林茂水盛,物产丰富,又远离中枢,山中多悍民村落,就是山下的府衙官员也少敢踏足,久而久之成了江湖匪患聚集之地,大大小小的山寨各居一处,相互忌惮、相互制约,竟意外达成了表面上的和平。
满风寨就坐在满风坡上,连江群山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头,听来是个潦草的小势力,实际上在这群山的大小寨子里都颇有威势之名。
没有人知道前任满风寨主是何人物,但凭他一双铁拳打赢了所有的山民悍匪,连江山就不得不给他满风寨一些面子;而当秦骁风替他义父坐了寨主,哪怕大部分人都在暗地里骂他是个软蛋玩意儿,脸上还是得笑嘻嘻地尊称人一声大当家的——只因满风寨另有三个惹不起的当家主子。
“所以我说,没人敢上咱这儿来仙人跳,大夫人一定是真心倾慕我们大当家的!”
小蝴蝶蹲在角落里,随手从地上一薅,咬着草根眉飞色舞:“你们又都见了大夫人那模样,山下张老头家的小仙姑一比都变成小村姑了,更别提这山里的母大虫们,谁能比得过?”
“可这能行吗,大当家还没说要不要,咱这就摆弄起来,万一人不要呢?”青头苦着一张脸,数着手心哥儿几个凑出来的碎银子,“要不咱再看看……”
“看什么看,三夫人认的事儿,那还能有假!”
小蝴蝶挥挥手,小兄弟几个脑袋一凑,磕得龇牙咧嘴。
“你们知道,大当家为啥到了这个岁数还不娶婆娘吗?”
“为啥?”
“这山里的婆娘,一个比一个凶,那能娶到家里作贤婆娘吗?大当家亲口和二当家说的,他就喜欢小仙姑那样读过书的女人,走路比花儿还娇,说话比蜜还甜,这样的女人,你想想,抱着多舒服!”
“不对呀,咱之前不是也去过张老头家,让人把小仙姑嫁过来吗?大当家也没要啊。”
“你是不是傻,咱是说过,可人张老头不愿意啊,你啥时候见过咱满风寨干强抢民女的勾当了。要我说你就是不长脑子,当时说这事儿我就劝你们别去,你们非不听,要是大当家想要,头两年小仙姑从山里过的时候就被留下了,还能等你们上门?”
小蝴蝶撇撇嘴,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山里那些母大虫看上大当家的海了去了,可大当家偏偏喜欢人良家小姐,但哪个好人家舍得把自家姑娘许给山匪,这也就是大夫人瞎了眼撞上门来,哥儿几个不帮忙拴住了,回头大当家可真就要孤独终老了!”
几颗脑袋被唬得连连点头,忽然一颗脑袋停了动作,郑二迟疑道:“咦,小蝴蝶,你咋知道大夫人是好人家的小姐?你不是自己都说了,哪个好人家的小姐能嫁给山匪?”
小蝴蝶扬起脑袋,笑道:“你当我像你们般张嘴就是胡咧咧,我说话当然是有根据的,这都是三夫人输给我的消息。”
“大夫人啊,可不仅仅是良家小姐,那是大官家的小姐!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若不是因为与大当家有恩,说不定,就入了宫给那位做婆娘去了呢!”
“好啊,就知道你小子这张嘴关不住,这种话都敢拿出来炫耀。”
正在几人嘀咕时,横里伸出一只胳膊,看似纤细,抓住小蝴蝶的后衣领子,像只铁钳牢牢锁死,竟是直接将这十二三的精壮小子提溜了起来,摁在草垛上,一柄细剑冰凉的剑鞘贴上他的脸庞。
“不如叫我帮你理理口条,省得哪天祸从口出,让别人取了你的小命,我岂不亏大了。”
“童姐姐饶命!我还不是全为了大当家,想招人把大夫人拴死在寨子里。您就看我一片赤诚的份上,放过我这回吧!”小蝴蝶哂笑着看向站在一旁的青年,求救道:“江哥哥帮我说两句好话吧,小蝴蝶也给您二位鞍前马后的,您前两天送给童姐姐的剑穗子还是我找来的材料呢!”
童心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也装不下去了,故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自己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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