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亚黎与海洛伊斯

熙熙攘攘的马车从亚黎的北门进入，大部分马车上载运的都是小麦、大麦，也有少数的马车载着来自北方异国的土产或是宝物。

        不过那些载着高价物的马车理所当然的被一群又一群被商人雇佣的武装集团给保护着，这些武装集团除了防止货物被偷外，也会通过驱赶人群来增加马车前行的速度。

        缴纳通关费后就可以通过城门的检查站，一进城门看到的就是一个个排列整齐仓库，仓库与仓库间保留着符合现代标准的防火巷，每个仓库里外也都雇用魔法协会来设置了防火术式和警戒魔法，可以说是王国中最为安全、先进的仓库区。

        防守这么严密的原因是因为亚黎本身并不生产粮食，是个完全的商业型都市，兼王国北方区域的战略补给地点，负责在亚特涅伯爵、库雷格斯侯爵等贵族与假想敌『新格尔芬帝国』交战时提供粮食与经济援助，也是王国监督王国北方贵族们动向的重要据点。

        运送粮食的马车会在检查站被卫兵分发该前往的仓库，然后送粮食到指定的仓库放置，城中所有的日常用品则统一由进驻亚黎的王室商人兼行政长官『哈维克罗博格克鲁温』统一管理并贩卖，因此粮价、盐价等民生用品的价格都十分稳定。

        高价物品、奢侈品则不会在仓库街停滞，而是继续深入到亚黎，直到到达亚黎的内城中，通过内城的城门时如果没有许可证也会被检查站收费。

        内城里便有行政长官、贵族和骑士们的居所，珠宝、化妆品和舶来品等奢侈品商店的商店则包围了整个居住区，就像是一个财富堆成的圆环。

        “嗯，还真是有意思的想法呢，这是用来触发什么魔法的呢？”留着棕色的短双马尾的矮小女人手扶着一间金饰店的墙壁，隔着大圆镜片的眼镜，瞪大自己的双目从下而上地缓缓抬起头检视着整栋建筑物。

        “嗯，这可不能说呢，姑且算是我的一种保命的手段，就算是如同海洛伊斯大人您一样厉害的人，应该也没有让别人知道所有底牌的余裕吧。”用黑色斗篷遮着自己脸的亚黎行政长官哈维笑瞇瞇地说到。

        “恭维的话就不必了，我知道自己的实力还远远不够。”『海洛伊斯』也用贵族式的礼貌性笑容回应道。

        海洛伊斯身上穿着从魔法用品店买来的，因为衣服边角沾到红茶而被原本拥有者的贵族便宜抛售的魔法协会见习生的棕色长袍，手套、鞋子和随身背包等物品也都是用一些比较便宜的皮革材料做成的。

        挂在腰带上的匕首大小的魔法杖也是魔法协会认可成为魔法师见习生时就会核发的标准配备。

        不过这身不算亮丽的装扮也是这个世界的有旅行经验的冒险者、佣兵等人，在已经有些旅行经验的时候会穿的基本服装。

        唯一能显露出海洛伊斯一丝贵气的就是戴在自己右手食指上，有着文森特家家纹的银色戒指。

        戒指本身是由秘银材质所铸成，不但在平时可以储存多余的魔力，而且因为秘银本身的魔力导通特性，所以也可以作为简易的魔法杖来使用，至少功能上还是比魔法协会的标配魔法杖好上千倍不止。

        “嘻嘻嘻，好的，那我就不会再说了，海洛伊斯。”哈维笑嘻嘻地直接把『大人』两个字去掉。

        “……你是不是有点过于失礼了？”海洛伊斯看起来有些傻眼地问道。

        “不是海洛伊斯妳自己说『恭维的话就不必了』吗？所以我不再说敬称也是可以的吧，嘻嘻嘻。”哈维笑着回应到。

        “好吧，你说的对，那句话也可以像你这样理解，那就随便你怎么叫吧。”海洛伊斯叹了口气，哈维则像是做坏事得逞一样地提升了嘴角上扬的幅度。

        “话说回来海洛伊斯妳为什么要打扮得像是低阶冒险者一样呢，我可不觉得光是这样改变形象就可以骗过各个贵族家的暗卫跟间谍。”哈维算是正经的对海洛伊斯评价到。

        “随他们去吧，我效忠的又不是他们，尽忠的对象只要有陛下就足够了。”海洛伊斯摆了摆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真是标准的王室派成员的回答呢，不过妳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喔—我是问妳打扮成这样是要进行什么行动…这样而已喔。”哈维笑容微敛，浅笑着用审视的目光凝视着海洛伊斯。

        “喔，你是问这个啊。”海洛伊斯右手抚着墙，漫不经心的回答到：”只是为了减少一些搭话的人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不过硬要说的话嘛—。”

        海洛伊斯露出了回忆往事的神情，看着两栋房子间的蓝色天空，微笑着说到：”或许是有些怀念过去了吧，看来我也逐渐向着老人化迈进了嘛，这还真是要不得呢。”

        “嘻嘻嘻，在官场上沉浮本来就会产生自己精神层面老很快的感觉，我很懂这种感觉喔，也很清楚把强大的对手赶下台的痛快感喔。”哈维看起来十分开心的说到。

        不过海洛伊斯却是跟哈维完全相反，海洛伊斯的脸色骤变，看起来对哈维所说的话非常不高兴，露出了十分厌恶的表情说到：”你在影射什么？—看来，还是提醒一下你比较好，我虽然自认为自己的脾气还算好相处，不过就因为这样就敢来随便招惹我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当然，如果你不介意在这边就用掉你的暗手，你可以继续说。”海洛伊斯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杀气的轻拍着金饰店的墙壁，但是看到她像是看蝼蚁一样的冰冷目光，就知道她之前的所言非虚。

        “嘻嘻嘻，想试试每个人的底线是我的坏习惯，这次难得有这个机会，就不小心踰矩了，真的很抱歉啊，请您不要介意。”哈维并不紧张，而是用一贯嘻皮笑脸的态度，看起来十分不真诚的道歉到，不过姑且把称谓改回了敬语，彷佛刚才真的都只是为了测试海洛伊斯的脾气才故意说的。

        “算了，宰相大人也说过，跟你认真就输了，我现在真的是深有同感。”海洛伊斯低头叹了口气，抬起头时已经恢复成较为平和的表情。

        然后就接着说到：”不过真正该认真的事还是得说一说，我就单刀直入的说了—有需要我的帮忙吗？”

        “嘻嘻，承蒙您的好意，不过如果不打算『彻底清除』的话，那您作为首席魔法师，并且拥有王室派支持者这个身分，有这两层关系的您来做这种事，说实话—非常麻烦啊，非常的，这样根本只会造成困扰不是吗？”说道尾句时，哈维睁大一只眼睛，难得露出『不要给我添麻烦好吗？』的有些轻蔑的眼神。

        不过海洛伊斯并没有生气，而是点点头对哈维所说的表示肯定，并说到：”嗯，我知道，这种情况我当然是不可能直接出手的，最多因为『碰巧』待在此地，并热心的『协助』守城的部队而已。”

        “嘻嘻嘻，还好是这样，还以为您的脑子已经—喔，失敬失敬，差一点就说出不得了的话了，总之您能明白这个情况真是太好了。”哈维收起轻蔑的眼神，笑瞇瞇地回应到。

        “我会无视你刚才打算说出来的话的，再来就是我的另外一份工作了—行政长官『哈维克罗博格克鲁温』男爵，我已被宰相大人任命为此次行动的监察官，这是证明身分的文书，所以向我报告你的战略部属。”海洛伊斯从背包中拿出一张宰相印章的文件，用官方的口吻命令到。

        “啊，这不行，容我严正拒绝，我一向都是在事情结束后才向宰相大人报告的，我不会因为这次行动就改变我的作法。”哈维干脆的拒绝了命令，感觉就像是喝水一样的自然。

        “这也跟宰相大人说的一样呢，那么就只报告你这次行动会带来什么成果吧。”海洛伊斯也很直接地接受哈维的拒绝，接着向下询问到。

        哈维露出阴险的笑容，回答到：”嘻嘻嘻，这个嘛……运气好的话大概可以杀掉几个重要人物吧，不过我对此不抱什么期待啦。”

        “不过，嘻嘻嘻，这次行动最主要的目的是摧毁他们的威信、仁义，让人民主动把他们全部送到刑场，并且还会对我们歌功颂德，嘻嘻嘻—也就是把大义给攒到手上啦，很古老、传统，但是却是很重要的东西对吧，嘻嘻。”哈维含糊的说明着。

        “这样的情报操作需要花费多久时间？我不认为能在短期就改变人民的认知。”海洛伊斯用质疑的语气问到，看来是十分不以为然。

        “对我来说，六、七年是铁定可行的，只要花费这些时间，我就能让王室在国际舆论上占尽优势。”哈维微笑着，十分肯定的说到。

        “这也太久了，让王室的潜在威胁留存六、七年可是一大隐患，现在新格尔芬帝国已经彻底歼灭了国内的反叛势力，而且听说他们主要是透过某个强力的武装外部的集团歼灭对方的，所以并没有元气大伤，这样只要大概两、三年的时间他们就有可能会进犯菲洛利斯王国，他们既有实力又握有大义，一旦他们发动侵略，到时候整个菲洛利斯王国只会生灵涂炭—已经没有时间磨蹭了。”海洛伊斯有些焦躁地说着。

        “嘻嘻嘻，这样正好，我们又可以在『他们』身上安排更多的罪名，至于帝国，就相信亚特涅伯爵跟库雷格斯侯爵吧，反正他们如果因此而被削弱，对王室来说应该也是一件大好事才对。”哈维开心的笑着说到。

        “……好吧，我明白了，这都是为了王国安定而不得不为的事情呢……。”虽然海洛伊斯看上去没有释怀，但是还算是接受了哈维的说法，勉强的点了头。

        “嘻嘻嘻，这是当然的，就让我们为王国的未来一起努力吧，海洛伊斯大人。”哈维笑瞇瞇的伸出手，海洛伊斯于是也伸出了手，两人握手的瞬间也代表着事情已经谈妥了。

        不过就算如此海洛伊斯的脸上仍带着明显的怀疑。

        反过来说哈维也没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他的忠诚心仅在菲洛利斯王国还出得起钱的时候才会存在，至于他刚刚对海洛伊斯的承诺？承诺、誓言这种东西说出来也不用花钱，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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