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昨日因果
沈倾瑶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凌晗对皇甫锐是这样一种形容,十几年的依恋倾慕竟然只是被一句占有欲给概括。
“不信?”凌晗见沈倾瑶惊讶的表情,轻嘲的一笑:“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恐怕连我也要以为他有多爱我,也正因为当时被这种表现迷惑,才会落得被蛊术反噬的下场。”
“怎么会这样?”这跟她想象中得情况反差太大了吧,凌晗的伤是因为皇甫锐?她还以为是两兄弟同时爱上穿越女,最后皇甫锐囚弟杀亲,冲冠一怒为红颜:“见了皇甫锐之后,难道他不喜欢你?”
“当然不喜欢,说了他是个控制欲跟占有欲都很强的神经病嘛,我抢了他最最亲爱的弟弟,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凌晗冷笑,看沈倾瑶还是一脸不信,继续道:“别说是我,先皇后在他们兄弟很小的时候就去世,皇甫锐因为年长交由宫廷嬷嬷照顾,而你父亲因为年幼交给祺贵妃养大,祺贵妃对你父亲视若己出,十分疼爱,结果最后就因为跟你父亲情同母子,让皇甫锐有了危机感,遭其毒手。”
沈倾瑶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逻辑,就因为跟他弟弟关系好,结果就被哥哥杀了?“他就没管?”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皇甫靳,都情同母子了,他都不阻止?
“你父亲连毫不相干的武王都肯救,何况是他视作母亲的人,可那也要他知道才行啊,皇甫锐害人历来滴水不漏,祺贵妃的葬礼他还跟你父亲一同执了孝子礼。这件事还是后来你父亲失踪,我被皇甫锐困在皇宫里无意中发现的。”凌晗解释道。
沈倾瑶唏嘘,难怪人都说,皇家的人历来是最出色的演员,宰了人家还能一脸真诚的给人披麻戴孝,就不怕祺贵妃从棺材里冲出来掐死他。
“最开始的时候我也在皇甫锐手上吃了不少亏,但不管皇甫锐怎样陷害,你父亲都始终站在我这边,以至于皇甫锐越挫越勇,变着法的折腾,不是派人刺杀他自己,引你父亲丢下我去救,就是挑衅其他皇子与他争权,让你父亲腾出手来帮忙。”
回忆到那一段过往,凌晗的表情有些恍惚,那段时光虽然过得混乱,但是有皇甫靳的信任跟宠爱,幸福的那么明显。
“后来他更是变本加厉,让人散播出什么凤主临世,命定皇后的传言,借此试探你父亲,在我跟兄弟之间,哪一个更重要。选我,你父亲就该问鼎皇位,与他争权;选他,就该将我拱手相让,俯首称臣。”
沈倾瑶拧眉,皇甫锐这就是明显的心理扭曲,“亲人又不是他的附属品,他凭什么要这样做?”
凌晗听到沈倾瑶的话,严肃的表情忽然一顿,转而轻轻一笑,仿若凌霜花开,惊艳了一室。
“娘的离儿竟然跟娘想的一样,娘当时也气坏了,冲到太子府指着皇甫锐的鼻子说了这句差不多意思的话。”
“那结果呢?”沈倾瑶瞪大眼睛问。
凌晗冷笑:“结果他什么都没说,然后就变成了现在你们印象里的那种人。”
也就是从那时起,皇甫锐的目标从皇甫靳转移到了凌晗的身上。
“我跟你父亲一再退让,甚至几次想要隐居避世,远离京城。绝尘岭的古墓就是在那时候修建成的,秦芒应该跟你提过,那个地方是皇室禁忌,不会被人发现,所以古墓才会安然在皇甫锐眼皮子底下存在这么多年。”
沈倾瑶点头,秦芒说过,绝尘岭是皇族众多皇子的埋骨之所,最后只有皇甫靳一个人存活了下来。
“可每一次总是有各种事情会冒出来阻挡我们的行程,就这样过了近一年的时间,皇甫锐权柄越来越重,行为也愈来愈偏激,跟你父亲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多。后来他登基为帝,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拔除武王,你父亲看不过去出手相救,彻底惹恼了皇甫锐,两人在宫内大吵一架,你父亲回府后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早,忽然就没了踪影。”
“不是都说他是被皇甫锐囚禁起来的吗?”沈倾瑶忍不住问。怎么到了凌晗口中又换了个版本,何况,堂堂亲王就这么消失不见,太离谱了吧。
“那是因为我明知其中有异,闯了金殿向皇甫锐要人,原本想要把事情闹大,逼得他不得不就范,却没想到这人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看重舆论,甚至当朝说我并非皇室宗妇,与你父亲算不得夫妻。”
那时候的皇甫锐年少气盛,并不像现在这样看重身后评说,当朝否认凌晗与皇甫靳的关系,用心昭然。
“你父亲被困,我心急如焚,动用手里一切力量去找,却仿佛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无奈之下又有皇甫锐步步紧逼,最后我干脆赌了一把,跟他进宫,趁他不备对他下蛊,逼问你父亲的下落,结果你也看到了,皇甫锐对你父亲这件事意志出奇坚定,我被反噬到重伤,不得不成为阶下囚,养伤在冷香殿,也就是在那时,娘发现有了你。”
凌晗慈爱的看着沈倾瑶,那时缥缈宫尚不足以应对皇权,暗殿还未成型,皇甫靳生死未知,是这个孩子给了她存活下去的动力。
不知为何,沈倾瑶忽然有些不敢去看凌晗的眼睛,心里被一阵酸楚充盈,在那种环境下,她的出现无疑是一种拖后腿的麻烦,可凌晗却是用那么感恩的心态去迎接她的到来。
“你是怎么瞒过皇甫锐,逃出皇宫的?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如果不是经历了身为人母的悸动,她恐怕不会理解凌晗那时的心情,也正因为了解,才会更心疼心酸。
“哪瞒的过,太医都是他的人,娘只能动用你父亲在宫里的内线,用诈死的方法离宫远逃。”
“诈死?”沈倾瑶惊讶的看着凌晗,这才想起,在众人的口中,这个被皇甫锐爱得死心塌地的女子该在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你外祖家的房子里,有很多迎风作响的铃铛,你父亲见我思念家乡,就亲手给我做了很多风铃,皇甫锐为了讨我开心,就也有样学样的在冷香殿里挂了很多铃铛,我吞了假死药之后,就敲碎了其中一个,取来里面的玉片划破了手腕。”
凌晗轻轻拨开左腕上的玉镯,露出下面隐约的一道划痕,时隔多年,依旧能依稀分辨当年的严重。
沈倾瑶不受控制的伸出手去,指尖碰到那处伤疤,觉得心被上面的温度灼得好疼,眼圈忍不住发红。
难怪冷香殿里处处都挂着被皇甫锐列入禁忌的铃铛。
她还记得当初皇甫锐听到铃铛声响时的反应,那种恐惧惊怕源于灵魂深处对那些记忆的排斥,可想而知当时凌晗的情况有多么严重吓人,以至于多年以后的皇甫锐仍旧不敢面对。
如果不是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凌晗完全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只需要安心在冷香殿里养伤,静待时机跟皇甫锐周旋。
而且,如果没有这次假死加重病情,没有十月怀胎的辛苦负累,没有生产临盆的九死一生,没有冒险送她回现代的深入寒潭,凌晗的身体也不会是现在这样虚弱。
“其实那种假死药是黎青的拿手之作,服下之后血液流动缓慢,皇甫锐赶来时地上的血大半都是假的。”凌晗见此连忙出言安慰,无谓的耸肩:“而且也算因祸得福,我仗着快要咽气的悲戚,问出了你父亲的下落。”
“在皇甫锐的皇陵。”沈倾瑶肯定的说道。
凌晗点点头:“没错,本以为拨开云雾见天明,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皇陵的具体位置还是没能找到。再后来,我离开皇宫到缥缈宫待产,你出生后不久,我就用蛊术迷惑了沈家大爷,以侍妾的身份抱着你入府,借机研究沈家寒池,将你送走。再后来我放弃了缥缈宫,重建暗殿与天下奇珍阁,一面养伤一面培植势力寻找你父亲,后来的事,你应该也都知道了。”
凌晗说的轻描淡写,但这一路辛酸,即便不说,沈倾瑶也体会得到,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沉默。
“天下奇珍阁的事,我很抱歉。”沈倾瑶咬唇道。因为她跟秦芒的好奇,天下奇珍阁的珍宝付之一炬。
“是青丝做事鲁莽,将你们当成了朝廷的人。”凌晗摇头:“那里面的东西都是先皇赐给你父亲的,多半都是本朝皇族的私藏,包括暗殿,那片山脉也是你父亲私有。
“先皇?这么说,他当初的确是属意废太子立幼子称帝的?”否则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皇家宝藏交给小儿子。
凌晗笑着摇头:“祺贵妃是先皇一生挚爱,她命中无子,待你父亲如同亲生,先皇也因此更偏爱他,但实际上并不看好他继位,从他不满皇室对待武王府的手段上就可以瞧得出来,他没有皇族的冷情果敢,不具备为君的资质。”
“难道麻木不仁才该是皇帝的优点?”沈倾瑶不赞同的反驳:“皇室的手段本就龌龊,非明君所为。”
“是啊,但是离儿,这里毕竟是遥远的封建王朝,他们的思想与我们还是有差别的,在这种君主世袭独裁的时代,没人会追究前人的对错。”凌晗安抚的拍拍沈倾瑶的肩,笑道:“即便是错了,后人不会顶着不孝这顶大帽子去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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