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古寺 四
白十三在李修缘的意识角落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这时的李修缘也发觉了寺庙僧人的不对劲,个个虽然对自己礼貌有加,但总觉得他们的眼神里还隐藏着一丝丝的忌惮。
就好像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我爹呢?”李修缘推开窗子,语气焦急中带有一丝丝的不善。
守卫在窗前的那两位小僧往旁边移了移,又离窗口远了几分。
“阿弥陀佛。”
红袈裟主持低垂着眼帘缓缓的从暗处走来,寺里灯火暗,李修缘警惕的望着这个老和尚。
“主持。”那两个小僧见到自家主持前来也松了口气,心里的负担也小了很多,有了主心骨。
“我爹娘呢?放我走。”李修缘再次沉声道,他被妇人安抚睡着后,醒来便成了这样。
父母不知所踪,自己貌似还被这群不明来历的和尚们给囚禁了。
“李员外与夫人已经回去了,临行之前把公子交由老僧好生照料。”
老主持佝偻着年近半百的身子,右手盘着佛珠,左手摆在面前给李修缘行了个礼。
“你放屁!好生照料就是你这样的照料?门被封死,窗户还有会武学的僧人把守,你这叫囚禁!”
窗外的僧人站成一排,每隔两个僧人手中都盏着火把,莫约十来个小僧。
火把照耀在李修缘所在的小木屋上,隐隐发着暗红色。不明不暗的光亮映在李修缘铁青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
天上倒挂着弦月,寺庙里的井水清清澄澄,没有丝毫点缀。
“后退!”
主持慈眉一挑,凝重的看向李修缘。
邪气本就跟一切负面情绪有关,李修缘越暴躁它苏醒的越快。
现在的老主持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李修缘体内的邪气已经暴动了,他那点微末的佛法根本难以压制这“天灾”。
“结阵!”
老主持大喝一声,四周早就排列好的僧人围绕着小木屋按照特定的方位站好,隐隐形成了一个佛门诛邪阵法。
周围的僧人们都双眸轻阖,口里或快或慢的颂着晦涩的经文,经文律动间已然激怒了隐藏在李修缘体内的邪气。
邪气暴动,整间屋子都在颤栗的抖动。
就在这时,屋子里的一座微型的五芒星阵突然亮起了微芒。
老主持猛然睁眼,眸中闪出道道金光,宽大的袈裟随风鼓动。原本年过半百的佝偻老人居然拔高了几分。
“金刚镇魔!”老主持轻声低呵,气血鼓动间竟然全身都染上了一层金釉似的佛光。
老主持从窗户窜进屋内,一记金刚罗汉拳就朝着暴走的李修缘轰去。
李修缘彻底魔化,浑身上下都萦绕着浓重的死气。
死气凝结像是一条条的深渊锁链朝着老主持锁去。
“你这妖孽到底害了多少人!”老主持被锁链锁住的时候,至少见到了近百道怨魂朝着自己冲杀过来。
这些魂魄全部被李修缘锁在体内,永世不得超生!
“你们这些人类修士又杀了多少我无辜的族人!立场不同的正义,还谈什么!给我死!”
李修缘嘴角诡笑,把口张的大到骇人,竟然是想要一口吞下老主持的头颅。
老主持静默的看着朝自己伸过来的血盆大口,眸中隐隐有青莲闪过。
“金刚怒目!”老主持一生问心无愧,直面怨魂的蛊惑,竟然找不到丝毫的心魔。
这一吼,老主持的身形又膨胀了几分,直接震碎了缠在自己身上的怨魂锁链。
这一切都在白十三的眼里闪动着,在他的眼中无论是老主持还是李修缘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这简直是两头人型暴龙之间的争斗。
李修缘悍不畏死,老主持更是肆无忌惮。
两者的力量波动肆虐,但就是摧毁不了这一座小小的木屋。
外边诵经的僧人个个面如白纸,一位年长的老僧出口喊道:“师兄好了没!”
老主持身上的佛光被李修缘打的黯淡,中途还耗费了不少精血来压制李修缘那源源不断的邪气。
“天罗经!”老主持咬了咬牙,一拳轰在了自己心口处,口中吐出的心头血成雾。
老主持也一下子苍老许多,之间他双手结印,快速的在血雾上划了几道经文。
顿时屋内佛光大盛,李修缘如遭雷击整个人会炮弹般倒飞出去,撞在了木屋的墙壁上。
外边的众僧人也都口吐鲜血,堪堪的稳住了木屋不倒。
就在这时屋内那处闪着微芒的五芒星法阵也顿时大发光彩,飞起时分打入了李修缘体内,成功压制住了李修缘。
被囚困在法阵内的李修缘怨毒的看向周围的众僧。
“师兄你没事吧!”
镇魔结束,老主持瘫坐在地,皮肤粗糙的如树皮一般,那里还有之前的光泽。
“咳咳……可惜我资质平庸,一生苦修不过二流之数。此妖害人过百,已经是我等难以降服的了。
若他身死,魂魄不灭此处必成禁地。可若他不死,又是为祸一方的妖邪。”
众人沉默,老主持死拽着自己师弟的袖口,嘴里留着大量的鲜血,还有内脏碎片咳出。
他一生都未露出过这么戾气的眼神,不甘道:“妖魔乱世,凡人苦难,佛祖,何故啊!”
老主持到死都没有闭眼,死前对他修习了一生的佛法产生了怀疑。
若苍天有眼,若佛祖有眼,为何要遗弃他的信徒。
若佛祖肯借法,他又何须要用心血为引。
老主持死后,寺里的僧人没有弃庙而去,反倒是依旧与妖魔为伍。
每日都会有五个佛法高深的僧人坐在五芒星的阵角诵经。
李修缘体内的邪气也因此慢慢被净化,最终消失不见。
可李修缘身为落头民的事实依旧改不了,他吃血食的习惯也一直存留。
依照文献,只要在落头民夜晚头颅与身体分离时,用被子蒙住他的身体就能杀死了。
或者直接把李修缘放入一个绝对密闭的环境里,让他的头颅飞不出去。
可这些终究是这些僧人难以做主的,毕竟还有李员外。
李员外如约来到寺中,率先得到的却是老主持身死的消息。
并且方圆十里的城池人口失踪案,都与李修缘有关。已经有不少人看到夜晚李修缘头颅飞起,到处捕杀平民。
起初他还收敛知道去远处,可近日连李家庄都有人失踪了。
在李家庄里,有谁不认识他李家大公子?天还没亮时,李员外家的门槛都让人踏破了。
李员外早年间也习过武,气的不知道怕碎了多少张桌子。
“孽障!”李员外看着被锁在屋子内的李修缘,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巴掌就朝着李修缘的脸上打了过去。
几颗门牙掉落,李修缘怨毒的大吼:“我写信是让你接我回家的!不是让你和这群疯子一起虐待我的!都说我疯了,我没疯!是你们的错!”
李员外换换摇头,走到老主持的灵位前一跪就是一下午。
他擦了擦眼泪,对着大殿上的每一位僧人都行了礼。
“是我福薄,这妖孽最终也逃不过知府的审判。我想给我李家留下最后一份体面,能不能请诸位师傅超度了他!”
剩下的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颂起了经文。
一天夜晚,僧人发现这李修缘和别的落头民不一样,他在吃人的时候是有意识的。
古籍记载,一位将军的侍女就是落头民,一天晚上头颅飞起,四处无意识的游荡,第二天醒来她自己并不知情。
但李修缘是有意识的,可以说这些日子他都是装的!利用不知者无罪,自己也是被下了落头灵的受害者,来牵引着众僧人的慈悲心不对自己下死手。
知道真相的寺院众僧终于忍无可忍,一下子竟然忘了老主持临终前的嘱托。
没有邪气加身的李修缘根本不是寺院众僧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擒住了。
寺庙里的僧人都不愿意自己下杀手,就把李修缘投入了井中,封上了井盖。
有着李修缘意识的白十三也能感受到四周冰凉的井水慢慢泡发自己身体的疼痛感。
可以说这种死法是极其漫长且痛苦的。
李修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体被泡发,流脓流血。
强烈的饥饿感席卷着李修缘,他竟然不顾一切的喝起井水来。
此时的井水已经沾染了他的脓血,但他还是拼命的喝。
喝到肚子鼓胀如球,依旧不停下。
井水已经把李修缘的皮肤泡的溃烂了,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内腑。
如果非要比喻一下李修缘此时的状态的话,那就是被泡发的饼干。
他的皮肤,他的胃早已经不如之前那样坚韧。随着大量的井水进入肚中,他的身体也终于达到极限。
嘭!
李修缘的身体炸开了花,红的白的混合在一起,井里发出阵阵的恶臭。
这冲天的恶臭,让寺庙内的僧人难以忍受。
一天正午众人把压在井口的青石板拿开,阴冷的气息冲天而起。
极强的怨气化作一股股不散的阴风终日在寺庙里挂着。
李修缘吞噬的怨魂也没有管束,终日夜晚游荡在寺庙各处。
这也是寺庙一到晚上就各自紧闭门户的原因。
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敲门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李修缘的头颅在暗红的井水里打着旋,就是不腐烂,嘴角那抹诡异的弧度,乍一眼一看真像是一个大活人在冲着你笑。
寺庙里的僧人吓坏了,去附近的镇上买了好几坛酒,撒进了井水里。
冲天大火烧了灭,灭了烧,以此往复耗费了足足三天时间日夜不停。终于把井水连同李修缘的尸体一并都烧没了。
最后井口又用厚重的青石板封上。
白十三眼神一晃,又回到了原本尸腐味儿的破旧木房里。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整个人体验了李修缘那种等死的绝望。
一般人落入这地方,估计没有遇到鬼,就先被折磨疯了。
寺庙里的僧人最后的命运白十三没有看到,正当他如那群僧人一样,认为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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