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黑暗，无尽的黑暗
黑暗，无止境的黑暗。
“哗啦……哗啦……”
此时黑暗中多了一丝异常声音。
“咳咳。”
河水缓缓流动，想要随波逐流的陈观潮尽力让自己不沉下去。
地下涌流的冰冷似乎直入灵魂，他的神经几乎崩成了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
忽然间，脚下像是踩住了什么东西，来不及多想的陈观潮面色大变。
砰~
他的脑袋撞击在了什么硬物上，陈观潮的脑袋被撞得头昏眼花，却并不疼痛，刺骨的矿工此刻让他的知觉难以传达正确的触感。
良久，陈观潮伸手摸了半天，才发现，这里竟然充满了暗礁。
“这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头昏眼花的陈观潮终于爬出了水面，慢慢的难以忍受的疼痛缓缓自额头传遍全身。
“突然觉得泡在水中还不错！”陈观潮自嘲道。
他努力强打起精神，沿着周围暗藏的礁石慢慢前行。
四周漆黑，柳眉的那张照明的灵符此时早已经熄灭。
听着潺潺流水，像是生命的倒计时，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点火光在黑暗中摇曳。
“光？”陈观潮狠狠地掐着大腿。
是真的……疼痛让他立马意识到……这不是幻觉！
感官在这一刻仿佛焕发了潜力，陈观潮立马来了精神，重新跳入水中划动手臂，悄悄游去。
近了，竟然是一叶扁舟。
随着越来越近，陈观潮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难道就是主角光环？”陈观潮警惕起来。
舟的那人正是邪气道士华南子。
陈观潮缓缓止住了身形，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扁舟之上，华南子瘫躺在舟尾，一动不动。肩膀上插着半截长枪，在微弱的火苗下，分不清是水打湿了衣裳还是衣裳染上了血。
陈观潮在落下暗河之前，曾看到妖尸攻击这个道士，此时，他不确定对方在故布疑阵，还是真的重伤在身。
“得赶紧离开此地。”
感知到自身的体力消耗过多，陈观潮决定再拼一拼。
缓缓游到舟边，脚下突然出现了一块暗礁，陈观潮心中大喜，踩着暗礁借力跃起。
清风远去，油灯在飘摇中逐渐稳住了火苗。
铿的一声，陈观潮剑指华南子。
晃荡中，华南子缓缓睁开眼睛，瞧清楚眼前之人后，胸口起伏几下，口中咳嗽不已。
“呵呵，天意啊，天意。”
华南子单手捂着胸口，穿着粗气，无奈的闭上了眼。
“要杀我？”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四周的漆黑寂静，船上的两人此时此时又为此地增添了几分肃杀。
“我不想杀你。”陈观潮努力克制着忍不住颤抖的身躯，努力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现状。
“怎么，你想学我的邪门歪道？”华南子很意外，眯着眼笑道。
“雁鸣城外六户猎户灭门可是你所为？”
华南子嗤笑了一声，开口道：“就为了这个？”
“就为了这个。”
华南子突然觉得眼前年轻人好生无趣，有力无气的说：“不错，想必你也看到我的功法了，除了傀儡术外，我还……”
此时，华南子抖了下另胳膊，在火光下，一条青黑色的胳膊上，鳞片丛生，从肩膀直达半条小臂。
“你究竟是人还是妖？”陈观表情怪异，缓缓开口，“难道你是人妖？”
“我呸。”华南子恶狠狠地瞥了一眼陈观，良久没有出声，眼神望着四周，突然轻笑了一声。
“我不介意送去下地狱，那里你可以尽情的笑。”陈观潮出言讥讽。
他觉得再不出手自己就先撑不住了。
华南子对于陈观潮的讥讽毫不在意，仿佛也觉得无聊，便道：“我修炼的是一部不知名的功法，捡到这部功法前，我在师门的境界一直平平无奇，自从我开始修炼那功法，简直是一日千里，但是问题也随之而来。”
“这部功法修炼到一定程度会进入一个瓶颈，我苦苦探寻多年终不得解。”
“心灰意冷下，我便入世除妖，机缘巧合下，我发现妖的精血能被我收为己用，困扰我许久的瓶颈也开始松动。”
“我便四处行走捉妖，不断积累。”
“但是，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妖化，正巧被一个猎户瞧见，妖化之中的我无力追击，便暗暗在那人身上施了点小手段。等到我恢复时，循着踪迹打算杀掉那人。巧的是碰见了一直修炼成人形的兔子精，便将计就计帮助村民除妖，顺带继续收集妖的精血，然后……”
陈观潮看似听的认真，实则严厉的警惕愈发浓郁。
此时华南子怀中银光一闪，一道灵符袭来。
陈观潮瞳孔猛然一缩，脚下踉跄，侧身而躲，扁舟顿时激烈晃荡起来。
油灯再次开始飘忽不定。
“就凭你也想杀老夫？”
华南子一咬牙关，张口喷出一道绿光，携着浓浓恶臭。
“杀你比捏死一直蚂蚁更简单。”
陈观潮脚尖轻点小舟，身形向后掠去，落入水中。
只见绿光碰到暗河石壁后，石壁泛起了泡沫缓缓被侵蚀。
好强的毒性，陈观潮浮在水中，手中的擎天剑白光凛冽。
此时他不敢大意运起不多的灵气，向着小舟一剑挥出。
一道剑气自擎天剑上刹那斩向华南子，转眼间自扁舟中央一闪而逝，咔嚓一声小舟应声成为两半。
没料到陈观潮会出手这么凌厉，华南子大惊之下一手拍舟，身体站立起来。飞身一跃躲过剑光，踩在漂浮的残骸上。
胸前的半截长枪此时嗖的一声，被逼出了体外。
鲜血不断从肩膀处滴下。
油灯此时已经落在了华南子手中，他眼中尽是疯狂，怒吼道：“小贼，我必将你炼做尸傀，将你魂魄化作灯油生生世世折磨才解我心头只恨。”
借着暗礁，陈观潮废话不多说，一剑抛了过去，直指华南子胸膛。
并未在飞剑上察觉到太多灵力的华南子冷哼了一声，妖化的手臂一挥，身侧小舟残骸被一把抛出，闪着幽光呼啸着直奔陈观的飞剑。
不出所料，飞剑被幽光挡住了来势。
这时，陈观从怀中取出一张灵符，身体凭空飞起，双手掐诀，四肢百骸灵力流窜，逐渐汇聚于指间，只见一团柔光蓦然出现，蓦然灵力暴涨，雷电璀璨聚于身前。
陈观潮运气一指，雷电刹那间来到华南子身前。
华南子惊骇，抬起双手结印，可惜为时已晚。
“你究竟是谁？”华南子眼神中的不可置信缓缓凝固，雷电已经穿胸而过。
扑通一声，华南子身躯直直落下，一头栽入暗河。
陈观潮大手一招，佩剑嗡鸣被收入剑鞘。
小舟残骸也同时坠落在河面。
他也重新落入水中，与此前不同的是，怀里抱着半截小舟。
划着水，他来到华南子身前确认华南子真正死去。
“你要感谢我不会炼尸傀，要不然……”
收起华南子的储物袋，陈观潮又剩下独自一人。
如今连油灯也没了，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想起前段日子，他不禁感叹自己那个师傅，若不是他临别前送了自己一大堆保命灵符，自己这一路不知道要身死道消多少次。
想起了小柔儿这丫头，虽然每天都是江湖长短，她肯定不知道，书中的江湖只是书中的。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带她游荡真正的江湖。
还有那个诡异的刀客朴刀……
失去了光明，黑暗中，丝丝冷意又重新汇聚，陈观潮努力让自己清醒，想着经历过的一切。想了很多事，很多人，渐渐地终于坚持不住的陈观潮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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