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无情人
皇城。
正阳学宫。
一艘龙舟缓缓降落。
因为它，皇城在这一天全城戒严。
天极宫飞出一条彩虹路。彩虹路口。
站着五名白衣老者，身杆笔直得像一尊尊雕像。
他们眉头蹙着时不时目光扫向四周。
因为一位大人物来了。
正阳学宫早早知道了这件事情，学宫弟子们此刻一个个谁也不能出门。
连教学夫子都收到命令，被禁足在各自屋舍之内。
终于，龙舟上出现了动静。
“陛下。”
见到来人，众人齐齐高呼。
每一人眼眸里流露出狂热与敬畏。
因为只是大唐的最高统治者，是大唐的王。
更是大唐的中兴之主。
唐皇。
曾经率领三千铁骑踏平东诏，一战成名。
他，武力超群，智谋无双，在夺嫡之争中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赢得先皇喜爱。
更是在成为太子的前一夜，肃清朝堂。
……
再次踏入正阳学宫，唐皇饿感慨万千。
曾经，他是个不受待见、被人无数，甚至连太监宫女都可以随意欺辱的落魄皇子。
被早早外放。
可是对于正阳学宫，这里有着他难以忘记的记忆。
哪怕当年偷偷回来，易容再次修行，没人看得起他。
身为皇子，为隐瞒身份，遭人欺辱。
不过，他不在乎，从小他就知道，唯有自身强大，才会得到敬畏。
梦想着有朝一日脱离皇宫，脱离皇子的身份，像像其他人一样自由自在。
造化弄人，再回到封地的第三年，就发生了战争，无奈之下只得拿起刀剑，披上战甲纵横沙场。
从此一路高歌，夺得老皇帝的信任，吊打八个兄弟，成为大唐之主。
手下名将无数，更是将监妖司发展到了大唐各地。
从此，妖物不敢混迹人间，保千万家太平。
甚至，将大唐监妖司发展到可以和宗门抗衡的地步。
可是他并满足，与宗门抗衡不是他的最终目标，这只是开始，只是第一步……
他心地善良，上位后不曾残杀兄弟，可是兄弟们一直嫉妒他的身份，将他作为眼中钉肉中刺。
更是想要违抗遗照，眼馋皇位。
兄弟们始终觉一个宫女的孩子，不配做上至高无上的宝座。
他无论对敌人多凶狠、对兄弟姐妹多善良，也只是他们眼里的野种。
只有将他扳倒，只有他们这些身份高贵之人才是天命之子。
终于，在他的生辰之夜，八位兄弟各显神通……美人计、春药、毒药、杀手、流言蜚语接踵而至，甚至杀了太后，造成的凶手是他这位皇帝的假象……
被大臣看到，被天下人人知道 。
那一夜，他武功被废掉，龙袍被剥去，像是一条夜狗一样被扔出了皇城。
他断了手，更是背负伦理骂名。
一夜之间，由天子沦为乞丐。
第二天，他的画像贴满了大唐，举世皆敌。
他忘不了，当时八位兄弟无情很辣的面容。
忘不了落井下石的氏族。
更是忘不了太后死不瞑目的眼睛……
有了实力，到了人间至尊，视兄弟姐妹为亲人。
却被如此对待！
每每想起这一幕额，他心入刀绞。
不甘啊！
可谁能想到，他竟然杀回了封地，重整旗鼓。
几年后，率百万雄师，与正阳学宫里应外合，兵临皇城，自封净世太祖，血洗氏族，绞杀兄弟，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成为真正的大唐至尊。
现在，他再次来到学宫。
敌人该颤抖了。
唐皇问道：“公主的事情如何了？”
正阳学宫五大长老之首太阳子上前一一步，恭敬道：“陛下查清楚了，今夜公主殿下北上恐怕要离开大唐了，今夜子时会在经过皇城东门！”
公主生辰，皇后上吊。
何婉柔出走。
不知道有多恨他这个做父亲的。
唐皇此刻最想见到的就是李婉柔。
太阳子犹豫了下，继续到：“陛下另外桃花源之主白芷也要离开大唐了。刚刚那边派人来过来，说会将周国的资料悉数奉上，按照您的意思属下没有拒绝。”
唐皇问道：“时间呢？”
“今夜……子时。”
“好，告诉白芷到时候我会亲自去。”
两件事情并不冲突的，唐皇答应了。
因为女儿拜了白芷为师。
皇城郊外。
白芷带着何婉柔缓缓走着。
前方就是何婉柔的伤心地，是她一直要逃离的地方。
白芷突然说道：“柔儿，我们不进城，今夜子时我将东西交给一个人后，我们就可以离开。”
何婉柔手中一暖，顿时惊醒。
她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微微颔首。
今夜之后，她将彻底离开这个伤心地。
从此俗世之事与她再无瓜葛，她将山中修道。
两人的身后，是见证了何婉柔成长的小鱼儿，最神秘莫测的驴子。
何婉柔一遍为小鱼儿顺着毛，一边想着往昔。
“柔儿，最近皇城附近发生了十分危险的事情，你一定要将小鱼儿看好，别再让它跑没了。”
“师傅都觉得危险的事情，那是什么？”
“刚刚得到消息，皇城东郊三十里的灭魂岭，如今成了死灵之地，活人禁区。”
何婉柔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将小鱼看好的，它要是再要跑了，我就是不要它了。”
“……”
我信你个鬼。
白芷很苦恼，小鱼儿实在是太神秘了，神秘道她这种搞情报的头目都没有办法查到小鱼属于什么品种。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看起来是驴子的小鱼儿绝对不是驴子。
这时候，何婉柔突然抬起头看着白芷说道：“师傅，你要见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当官的吗？”
“嗯？应该……吧。”
何婉柔默默将斗笠的轻纱啦下来，遮住面容后这才继续赶上师傅的脚步。
“其实不必这样，你已经长这么高了，不会有人认得你的。”
何婉柔摇头不语。
直觉告诉她，若不遮盖面容可能会有的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的个子的确长高了还多，甚至模样也变了，但是变得更像她的的母亲了。
白芷的微微摇头，心里轻叹了一声：“我们会在皇城东门停留一个时辰，有什么需要的东西随意挑……”
“对了，离开皇城后，咱们要走小路，师傅带你看看真正的美景？路上有一片十里桃林，到时候可以买几壶桃花酿送你小师叔，他一定会喜欢的。”
这时候，白芷腰间玉牌闪烁，片刻后，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柔儿，唐皇恐怕会在东门。”
“什么？父……他在么会去东门。”
何婉柔面无血色。
男个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男人为什么会去东门。
皇家无亲情，可是又有谁能做到无情。
何婉柔长大了，似乎明白了母亲为什么要那么做，但是她依旧无法原谅那个人。
“师傅，我……”
“算了，我还是去一趟吧，毕竟从此之后再无向相见之日，而且以我如今的模样，他应该认不出来我就是她的女儿吧！”
白芷叹息。
真的认不出吗，唐皇真的没有在乎过何婉柔吗，不见得。
从她们离开凤梧郡的那一刻，便已经有人将消息传到了皇城。
这些事情怎能瞒过她的眼睛。
……
“肃静！陛下驾临，闲杂人等退出百丈之外！”
宫廷护卫大声说道。
十位们整整齐齐散开，警戒四周。
“踏踏踏……”
当脚步声停止，龙撵缓缓驾临的。
龙撵中走出一中年男子，他高大挺拔，龙行虎步。
仅仅是走路，就给人一种磅礴的气势的。
大家觉得呼吸一窒。
“是陛下！”
众人心头一凛。
霎时，所有人更警戒起来，陛下的安全在他们身上。
“柔儿，为父都忘了，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到你了。”
唐皇心底呢喃。
不顾众人的的诧异，身后护卫被挥散。
“听说大唐要开战了，是真的吗？”
何婉柔突然说道。
“大唐的确要开战了，而且还是前所未有的战争，不过那又如何！”
两人转头，庞大的东门缓缓打开，中年人的声音犹如惊雷在夜色里炸开。
白芷山前一步，不着痕迹的将何婉柔挡在身后，冷声道：“阁下不是与我约定之人。”
唐皇看着她：“我是他的上司，你可以将东西交……交给我！”
“我需要确认你的身份，这些东西本就是机密，你的话我没法相信，至于上司不上司的与我何干？”
“好吧，我欣赏你的谨慎，你可以自己去问。”
片刻后，白芷深深看了一眼中年男子暗道，如此人中龙凤，莫非就是唐皇？
何婉柔一动不动，站在师傅的背后，拳头紧握，脸色苍白。
这熟悉的声音的，以前需仰慕的英雄，如今的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
心寒！
两年过去了，原本以为见面后第一件事一定是不顾一切冲出去，然后为母亲亲报仇。
没想到，她一颗心已经彻底乱了。
即使知道对面男人已经是个被废去修为的人，但是对方目光似乎一直落在她这里，那目光的让她怀疑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这个男人心机深沉，可以轻易颠倒黑白，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到头来依旧中气十足，依旧没有一丝悲伤。
帝王果真都是无情人。
娘亲你可曾后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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