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正当君鹤云和秦甯生之间的气氛愈加剑拔弩张的时候,秦甯生的跟班之一杨松原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笑嘻嘻地打着哈哈:“既然是同窗相聚,君兄也不要小气,今日我做东,就去附近的士林阁用点茶水糕点可好?”
贾伦也从一旁站了出来,拱手向君鹤云和陆逢秋行了一个礼:“既然我们兄弟三人诚意邀请,君兄和陆兄就应下吧!”
君鹤云望了陆逢秋一眼,意思既然是你的同窗,那你来拿主意。
陆逢秋点了点头,他想看看这三个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来,给陆大人看茶!”杨松原招呼着士林阁里的小厮们上茶,这士林阁的确是京里品茗的风雅之处,只是在陆逢秋看来,明显和对面坐着的这三人气质不符,这三人说去秦楼楚馆喝花酒他信,来这里跟自己干巴巴地品茗,怎么琢磨怎么古怪。
“这一杯我以茶代酒,贺陆兄和君兄的新婚之喜。”贾伦拿起面前满上的茶杯,向陆逢秋和君鹤云敬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小生也干了。”杨松原也敬了陆逢秋和君鹤云一杯茶。
陆逢秋仍不说话,眯眼看着面前的三人,心想你们仨在宗学里可没少找我不痛快,这会子又在这里扮什么兄友弟恭。
秦甯生也没有动静,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陆逢秋,杨松原和贾伦看这三人都不言语,就自顾自地互相说些宗学里的往事趣闻,互相打着哈哈,才使气氛不至于太尴尬。
“听闻你是续弦?”秦甯生一张口就让杨松原和贾伦沉默了,原本还算热闹的席间瞬间寂静了下来。
“是的。”陆逢秋终于等到秦甯生的发难,他耳边又传来父亲对年幼的他的叮嘱“只能进,不能退”,于是他决定坦然面对,换上了一副戒备的态势。
秦甯生瞥了一眼坐在陆逢秋身旁的君鹤云,见他没有言语,神色自若,便继续说道:“在宗学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心气高,没想到你却甘为人下,还是续弦。”
秦甯生的语气里半是诘问半是叹息,在陆逢秋听来却是□□裸的奚落。
“你有什么没想到的?我心高气傲,所以我的亲事是当今圣上钦赐的御婚,你的亲事当今圣上知道么?过问过么?我即使是给人做续弦,也比你的野婚高贵!”
时移世易,这里可不是宗学,他陆逢秋也不是当年任由秦甯生捏圆搓扁的少年,就算真动起手来,他也未必会落下风。
没想到这秦甯生听到陆逢秋说他的亲事是野婚竟然也不恼,倒是君鹤云在桌下拽了拽陆逢秋的衣袖,意思他说话收敛一点。
“你说的没错,我的亲事在你眼里可不是野婚么,不然我给宗学里所有人都送了喜帖,怎么唯独你一人没有来。”秦甯生不但不恼,语气里反而充满了怅然。
“我跟你很熟么?你给我发喜帖我就得去?”陆逢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年他确实收到过秦甯生的喜帖,但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就撕了个粉碎,巴不得这个人早点滚出宗学,永远不要再见面。
“也是,昔日你们陆家高门大户,陆家子弟看不上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亲事很正常,可是现在不同了,陆家?大周国已经没有陆家了。你嫁了人,就是君家的人,如果你是身份寒微的人,君家让你改姓君你都不能违抗。”秦甯生抿了一口杯里的香片,气定神闲地说。
“我君家从未要求嫁入君家之人改姓,不知秦兄是从哪里听来的规矩?”君鹤云问道。
“君兄,我这位同窗嫁给你,不就是你的人,不就是你君家的人了么?我这么说你是有异议?还是你不愿承认我这位同窗是你家中的人?”秦甯生的嘴角闪过一丝蔑笑。
“你……”君鹤云毕竟是武将世家出身,幼时便送去军营里历练,不曾像陆逢秋,秦甯生一样上过宗学,所以在辩驳的话术上难免要弱些,所以被秦甯生堵到语塞。
“今日的茶就喝到这里吧,我和云哥要回府了。”陆逢秋撂下话就拉着君鹤云起身往雅间外走。
“下次我一定上门拜访,要不你上我府上一叙也成!”秦甯生没起身,只给离开的陆逢秋抛出了一句话,也不知离开之人是否听见。
“他们三人真的是你昔日同窗?”君鹤云下楼时将信将疑地问陆逢秋,在君鹤云的理解里,同窗就像营中同吃同住的兄弟一般,怎么陆逢秋和那个姓秦的之间火药味这么浓,如若不是周围还有别人,两人估计都要厮打起来了。
“是啊,以前一起在宗学里念过书。”陆逢秋回道。
“那今天还去校场么?”君鹤云怕陆逢秋心情不好,提不起兴致再去校场,加上之前他就说要回府,所以特地询问了他一番。
“当然去了,正好茶水也喝饱了,去校场演练一番也尽尽兴,扫一扫晦气。”陆逢秋一想到刚才和这三个人还在一起同桌喝茶,就觉得晦气,正好去校场上散散晦气。
君鹤云虽然没上过宗学,话术不敌秦甯生,但是身上的功夫确是实打实地从小练到大的童子功,两人在校场上过了几个来回,陆逢秋明显感觉君鹤云放水严重,严重程度堪比大人在逗孩子玩,陆逢秋估计如果君鹤云使出了全力,他应该接不过他三招。
“不练了,不练了,累死我了!”陆逢秋呼呼喘着气,“还是你厉害,打不过你!”
“哈哈,你目标定的还很大,居然还想打败我?”君鹤云笑得很开心,自从青儿去世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这么开怀大笑过。
“那你说我什么时候功夫能赶上你?”陆逢秋扔掉手上的兵器,搓了搓手。
“你可以期待下辈子。”君鹤云一把搂过他,揽住他的腰,手又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把。
“我看你就是藏了私不肯教我!”陆逢秋哼了一声,示意君鹤云放手。
“你与其期待武艺上超过我,不如期待这里什么时候再多个小人。”君鹤云拍了拍陆逢秋的肚子,陆逢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云哥,你先把我放下来,我有话跟你说。”陆逢秋拍了拍君鹤云后背,示意他把自己放下。
“要不我们回府再说?”君鹤云放下陆逢秋,看到他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便觉得有话还是不要在这大校场上说。陆逢秋闻言点了点头。
待两人回府,陆逢秋特意屏退旁人,很认真地对君鹤云说:“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认为我作为一个男人能给你生孩子?你我都是男人,我就直白地跟你说吧,你身上的东西,我身上一样都不多,也不少。”
君鹤云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然后赶紧补白道:“你不是倌儿身么?不是说倌儿身的男子能像寻常女子一样受孕生子么?”
陆逢秋很认真地看着君鹤云,露出了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结果看到君鹤云也一脸同样的表情看着自己,房里顿时静的可怕,只能听到火炉里银炭燃烧的噼啪声。
陆逢秋觉得还是让君鹤云及早认识到事实的真相比较好,于是当着君鹤云的面开始宽衣解带,直到脱去身上的最后一件衣物,接着张开双臂和双腿,对君鹤云说:“你自己看。”
君鹤云围着□□的陆逢秋里里外外地看了好半天,确实如陆逢秋所言,他的身体和寻常男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现在相信我了?”陆逢秋边说边把衣物一件件换上。
“那他们说你是倌儿身,这难道是假的?”君鹤云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本来他以为自己娶了一个能生孩子的男人,就已经够惊世骇俗了,没想到更惊世骇俗的是这个男人对自己说,他娶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你口中的他们是谁?”陆逢秋问道。
君鹤云一下被陆逢秋问住了,他想了半天,才说道:“当今圣上要把陆家少爷赐婚给我做妻子,家里人自然觉得不可思议,就去坊间打听你的事,结果打听到坊间有传倌儿身的男子是可以和寻常男子结合生儿育女的,再加上坊间有流言传你的生父其实是一个倌儿身男子,所以我们全家上下就笃定你一定是倌儿身,不然当今圣上也不会赐婚。”
陆逢秋闻言只感觉荒唐,他虽是陆老爷抱养进府的,类似的荒谬谣言从小也没少听,但他从未承认过自己就是倌儿身,这样想想算不算是被指鹿为马了呢?
“我们来一起整理一下这件事的起末,起因就是圣上赐婚,然后我父亲默认加暗示我是倌儿身,让我嫁给你。然后你家这边是打听到倌儿身的存在,然后就默认我是倌儿身。所以一句话总结就是,圣上认为我是倌儿身,所以陆家君家就认为我是倌儿身?那圣上凭什么认为我是倌儿身呢?这不是污蔑我么?”
排查来排查去,最终的结论只能推导到当今圣上身上,但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当今圣上要认为自己是倌儿身,更想不通当今圣上为什么在流放他全族的同时,还要把他留下来许配给君家,整个事情透露出的古怪让陆逢秋越想头越大。
一旁的君鹤云在陆逢秋否认他是倌儿身的时候,就已经神游天外了,至于陆逢秋下面说的话,他愣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只是在想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荒谬了,这种荒谬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云哥,你怎么了?”陆逢秋见君鹤云在发呆,便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
君鹤云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陆逢秋,没头没脑的冒出了一句:“下面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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