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倒不是陆逢秋故意想编理由搪塞君鹤云,确实耳房炉子上的活是精细活,他用了那天在东华山上采撷到的草药香花用小火烘干,再捣碎研磨成粉,混合在一起,准备制成市面上买不到的香粉,他料想生活奢侈的大嫂一定在妆扮上也非常讲究,这些胭脂水粉类的精致小巧东西,一定会喜欢。
他还准备了异常精致的小盒,由天然的矿物打造而成,放在光线下看,还能透出光来,即使大嫂看不上自己自制的香粉,这些精巧的矿石小盒,想必还能使她多看两眼的。
是夜,陆逢秋把最后一点研磨出的香粉,用毛笔刷轻轻掸进了矿石小盒里,然后盖上了盖子,他自己是不太喜欢香料和胭脂水粉的,奈何教养他的嬷嬷早年是江湖游医出身,自己也好自制香料和胭脂水粉,无聊的时候就会把一些草药原理和制作工艺当故事一样讲给陆逢秋听,久而久之,陆逢秋耳濡目染也学会了这些江湖偏方。
他用胳膊枕着头,忙活了这么半天,稍微有些疲惫,梧州一行看来已经在所难免了,不过他也做好了准备,梧州那里地广人稀,动物多,植物多,想必也能成为他自得其乐的乐园,如果君鹤云纳妾,他也不是很在乎,默默祝福就是了,昨晚自己也是被心头火烧的脑热,稀里糊涂就和他做了那事,不过做就做了,下次不再犯就是,省得被他家人知道了自己是知不会下蛋的公鸡,少不了要对自己口诛笔伐一番。
第二天陆逢秋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是趴在耳房的台子上睡着的,“八角,去烧沐浴的水,我一身的灰!”
陆逢秋喊了一嗓子,可窗外没有人回应,他走出房门,看见本应在房外候着或者在院子里洒扫的八角和其他小厮下人完全不见了踪影。
“人都到哪里去了,怎么没人喊我?”陆逢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和腰。
“主子你从哪儿冒出来的?”陆逢秋看着八角好像捧着什么东西,从院门口匆匆忙忙地进来了,还没等自己喊,又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他只好自己掸了掸头上脸上的浮灰,准备逮住一个下人问个究竟。
“你站在那里干嘛?还不进房烤暖?”君鹤云早就起来了,看到陆逢秋脸上一副如梦初醒的表情,站在院子里喊了几嗓子之后,又继续发愣的傻样,只觉得傻得可爱。
陆逢秋回过头,一副你在喊我的表情,疑惑地看着君鹤云。
君鹤云看着自己这个刚睡醒的傻媳妇,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步走上前,直接把陆逢秋打横抱起,陆逢秋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君鹤云抱进屋里了。
“真舒服,能让你君家二少爷替我烧水洗澡,这样的乐事人间少有啊!”陆逢秋的身子泡在暖和的水里,舒服得他直拍面前的水,激起了朵朵水花。
陆逢秋说的倒是实话,像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双手不沾阳春水,就算君鹤云在军中历练,也是有随行的小卒照顾日常起居的,能去伙房给自己烧洗澡水,君鹤云这点上确实没话说,让他不由得有点感动,觉得就算同父同母的哥哥也未必能做到这份上。
“你这是什么眼神?”君鹤云看到陆逢秋用一种慈爱的眼神望着自己,就知道大事不妙,这人又把自己当作亲哥了,不过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用瓢舀了温水,从陆逢秋的头上轻轻倒下,慢慢搓洗着陆逢秋如墨般乌黑的长发。
“云哥,你要真是我哥就好了,这样我就不用去梧州了,我们俩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就像你和你大哥和三弟一样。”陆逢秋边说边舒服得直哼哼。
“我要是你哥就不会帮你烧水洗澡了,你看我大哥什么时候帮我烧水洗过澡,还是我帮我三弟烧水洗过澡?”君鹤云拿起帕子搓洗着陆逢秋的后背,陆逢秋的后背极白,即使是最柔软的丝绸帕子在上面搓洗都会留下红色的印子。
“我突然想起来了,今天你们君家是出了什么怪事,院子里的下人全都不见了,难道是卖掉了?”陆逢秋猛然想起今天醒来的怪事,便问了君鹤云一嘴。
“这是我家过新年的传统了,因为我们兄弟几个没在外开府,都在家里住,所以朝廷过年拨的东西没有细分,直接拨到府上”
“他们该不会是去抢东西吧?”
“各房主子们对朝廷分的这些东西,即使看中也不好自己动手去拿,所以我家不成文的惯例就是让各房的下人去拿,拿着拿着就因为好东西谁都想要,难免会抢起来。”君鹤云是不太看重这些身外之物的,但以防万一他特地问了陆逢秋,“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么?”
“那倒是没有。”陆逢秋也不是很爱金银财宝之类的俗物,“就是问问。”
待洗完以后,陆逢秋特地挑了一件还算华丽的袍子穿上,搁平时,他是最烦这些繁复的衣物的:领子套领子,袖子套袖子,最要命的是后面不是拖着东西,就是坠着东西,穿起来极不舒服,但是为了不让他这位市侩大嫂看轻,他还是在穿着打扮上费了点心思。
走到了君鹤昭的院落,陆逢秋倒是大吃一惊,只见院落里洒扫的小厮,门边候着的丫鬟一个也不少,稍加琢磨陆逢秋就想出了其中关窍,这左氏娘家是皇商,想必那些朝廷所赐之物估计是由左家进入皇家,再由皇亲国戚挑拣过分发到各个世族,所以那些东西左氏看不上也很正常。
大房的院落果然与众不同,庭院里的地上由上好的石材铺就,更是在不大的院落里加盖了许多亭台楼阁,连石柱上都雕有细密的花纹,只是这么多东西密集的挤在一个院落里,又被不由分说地刷上了大红色的漆,贴上了装饰用的金箔,显得臃肿而又俗气。
安茴看到陆逢秋走进来,脸上一阵欣喜,手握扫帚扫着地也不自觉地用力了起来,把灰扬得老高,直到其他洒扫的小厮抱怨才收手,但他也不敢走上前跟陆逢秋打招呼,只是闷头扫地,再时不时抬头瞧陆逢秋一眼。
“二房的陆大人来了!”候在门帘外的丫鬟见陆逢秋来了,扯着嗓子大声向里面通传道。
陆逢秋只听到一阵甜得发腻的嗓音从屋里传来:“快请陆大人进来!”
一进屋,就闻到屋里的熏香简直像野兽一样扑面而来,差点将他击倒在地,这熏香调得真的毫无章法,基本就是把味道最浓烈最名贵的那几种香料简单直白地掺和在一起,闻久了真的让人发晕甚至脑仁一抽一抽地痛。
隔着一道珊瑚屏风,左氏正歪坐在几上,周围的一个丫鬟在用手慢慢剥着果子,另一个丫鬟则在斟茶。
“陆大人怎么有空来我屋里了?”左氏头顶飞仙髻,上面插满了各式的珠花,髻的中央有一只点翠的青鸾,身上的衣服更是流光溢彩,不像是寻常的丝绸缎子,绣着大片大片的鸾鸟图案,宫里娘娘们的装扮都不及眼前的左氏华丽,有那么一瞬间,陆逢秋觉得这左氏是把所有能戴的饰品都插头发上,别衣服上了。她那颗脑袋,少说也得有千斤重。
“我想着过门以后,没来大嫂房里拜访,倒是缺了礼数。望大嫂不要见怪!”陆逢秋一边说,一边向左氏打拱行了一个礼。
“那怎么会,都是自家亲戚,有什么见怪不见怪的,你坐!我这里有梧州新上的蜜桔,让丫鬟剥一个给你尝尝。”
陆逢秋再怎么没常识,也知道梧州不产蜜桔,左氏说这话,摆明是想诛他的心,以及表明不会为陆逢秋去梧州这件事求情。
“我前几天去了趟东华山,采了几种草药,研磨了几瓶润肌养颜的药粉,给大嫂赏玩赏玩。”说着就从袖里掏出几瓶药粉,放在了两人中间的小桌上。
“这小盒倒是精致。”左氏拿过香粉,却不打开,只是仔细端详着香粉盒。
“这盒子是用天然矿石打磨而成的,晶莹剔透,还能使里面装的药粉长久保存不变质。”陆逢秋就知道,左氏看不上里面的药粉,肯定对这精致小盒兴趣更大。
“收起来。”一个丫鬟走了过来,拿了一条面料看上去极好的绢布把桌上的几个矿石小瓶包好收了起来。
“素闻上师左家富可敌国,打个喷嚏都够街上老百姓过三年的,大嫂可别看不上我的那些小玩意儿,都是我的心意。”陆逢秋笑着说。
“左家再怎么好,也只是我的娘家,我嫁进君家,就是君家的人,就得听君家老夫人的话,有些事我也无能为力。”左氏蹙了蹙眉,显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来。
“梧州的事,大嫂不必多言,我也对老夫人的处置心服口服,这次来只是来跟大嫂说说话,也表达我心里对左家的一片景仰,还望大嫂心里记得我这个人就行。”陆逢秋刻意地笑得很谄媚。
“我本以为陆大人是个清冷性子,是不愿和我们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深闺妇人来往的。”左氏揶揄道。
“那哪能呢?良禽择佳木而栖,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来和大嫂说话,今日见了大嫂觉得格外亲切,仿佛亲姐姐一般。”陆逢秋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激动的颤抖,这些肤浅的奉承话,在左氏听来特别舒心,她本来就不满君家老夫人压她一头,总想拿出点长嫂如母的威严来,奈何君家上下只卖她娘家的面,不卖她的面,妯娌间也没有齐心的,现在陆逢秋主动来投诚,又甜言蜜语哄得她心花怒放,让她哪能不开心呢?
“今儿个东西我先收下了,下次也要记得多来我这里坐坐,陪我说说话。”左氏从手上褪下了一个镯子,成色很好,放到了陆逢秋的面前,“这算是我的回礼了。”
陆逢秋笑眯眯地收下了镯子,心里没想到这左氏竟然这么好糊弄,几句漂亮话就击得她溃不成军,自己离开君家前,肯定能把她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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