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是在沐浴
南轻后面打着马虎眼极力安慰云岫说试灵石炸裂是个吉兆,说明阿岫修习任何五行术法都合适。云岫当然不信她心虚的鬼扯,圣物都能炸,必然不是什么好现象。
不过他也不在乎,只要足够强就够了。
这夜,南轻摇着折扇靠在藤枝上看云岫练习风系中级术法“风兵草甲”。
等练得差不多了,云岫收回招式走到南轻身边,和她一起靠在藤枝上看向漫天星空。
万籁俱静间,云岫忽然开口道:“在凡间人们拜师都会送份拜师礼。”他也不想将他的师父委屈了。
南轻听出自家拧巴小徒弟话中的意思,忽然来了兴趣,扭头看向他接话道:“那你要送我什么?”
云岫垂眸,诚实道:“我什么都没有。”
不过他随即想了想道:“但我会杀人。杀鬼、杀魔、杀神都可以,只要你说。你有什么想杀的吗?”
看着师兄这张温和文雅的脸说出这种话,南轻心里只想杀了她自己……
云岫看出师父对杀人好像不太感兴趣,便直接问:“你有什么想要的?”
想要的?
南轻抬头看向头顶的浩瀚星空,眉间似乎有些寂寥。
她想知道真正的生应该是什么感受,而魂飞魄散又是什么感受?虽然天下人皆尊称她一声南轻道长,可她总觉得她这一生空洞得很。可放下吧,她觉得不甘心,但若不放下吧,又觉得好像确实没什么意思,矛盾得紧。
南轻还真的认真想了想云岫的话,最终道:“我想睡一觉。”
云岫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简单,是看不起他吗?
南轻笑了笑,解释道:“神和仙都已脱离五谷轮回,世间灵气会源源不断转换成他们的精气,是不用和凡人一样吃饭睡觉的。可如果不像凡人那样睡觉,就有很多东西一直挤在脑子里。如果能睡着,应该可以遗忘片刻吧。”
梦里身回云阙,觉来泪满天涯。
南轻在说这些话时,眸中神色晦涩不清。
云岫第一次觉得,南轻心里好像藏了很多秘密,她或许并没有面上看着那么洒脱释然。
昨日他在山间练习顺风传音术时听到隔壁峰有人议论说青岚住着俩奇葩,一个疯子师父、一个怪物徒弟。
云岫承认他的怪是真的怪,但南轻的疯,也许只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即使她死要面子一直端着师父架子不说。
“要不我给你念《周髀算经》?”云岫道。
南轻无语道:“明知道我听不懂这些记来算去的无聊玩意儿。”不孝孽徒,是不是笑话她空有武力却头脑简单。
云岫也不多言,自顾自掏出本子就开始念。
“数之法,出于圆方。圆出于方,方出于矩。矩出于九九八十一。故折矩,以为句广三,股修四,径隅五。既方之外,半其一矩。环而共盘,得成三、四、五。两矩共长二十有五,是谓积矩。故禹之所以治天下者,此数之所生也。”
南轻顿觉周身一片鸟语花香。
“夏至南万六千里,冬至南十三万五千里,日中立竿测影。此一者天道之数。周髀长八尺,夏至之日晷一尺六寸。髀者,股也。正晷者,句也。正南千里,句一尺五寸。正北千里,句一尺七寸。”
南轻已经开始两眼冒花。以前师兄说要给她开智为她念的时候,她就想下凡去揍写这些玩意儿的人。
“由此观之,率八十寸而得径一寸。故以句为首,以髀为股。从髀至日下六万里,而髀无影。从此以上至日,则八万里。若求邪至日者,以日下为句,日高为股。句、股各自乘,并而开方除之,得邪至日,从髀所旁至日所十万里。以率率之,八十里得径一里。”
奶奶的,她快撑不住了!师祖的眩晕破魂术都没这么管用!
“内一衡径二十三万八千里,周七十一万四千里。分为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度得一千九百五十四里二百四十七步、千四百六十一分步之九百三十三。”
……
……
……
当云岫放下这本《周髀算经》时,南轻已经瞌上眼睛不省人事。
云岫无奈失笑,上前将她轻柔地打横抱起,送回殿中。
路上迷迷糊糊的南轻下意识的伸手搂住云岫的脖子,脸贴在他的心口,无意识的摇头蹭了蹭似喃喃念些什么。
云岫脚步一顿,怀中的温热柔软让他微微有些愣神。
他低头看着南轻温柔恬静的睡颜,叹了口气。
其实他能感受到南轻对周围人的防备其实比他还深得多。南轻的防备范围不仅包括敌人、更包括周边亲近之人。他来了青岚这么久就没见南轻去其他峰串门过。
不知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才成为现在的样子,也不晓得究竟什么样才是她的真面目。
不过好在,他们来日方长。
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等。
又过了几个月。入夜。
云岫这些日子练功刻苦、进度飞速。南轻终于体会到养成的快乐,颇为欣慰,做了些增补的草药给云岫想助他打理经脉、提升修为。
然而她来到云岫的偏殿前,忽然感觉到殿内有点不对劲。
大门紧闭,里头静得有些不寻常,似乎有气流暗动、隐隐透出什么热气,空间各处都潜伏着某种奇怪的气息。
南轻一下就想到那日云岫在云海阁走火入魔的情景,心中一沉。
若是云岫再次走火入魔,定会比上次更难压制,万一让摩城和其他峰主发现就更糟了。
“阿岫!”思及至此她迅速一挥袖子将大门强行打开,一脚踏入。
然而南轻唤了好几声但都没有回应,可刚进殿之时她分明听到里头有声音。
南轻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
她快步进入内殿,可房间里头却只有个冒着热气、盖着云岫外裳的木桶,其他各处都没有他的身影。
南轻闭眼凝神,食指轻点心口,渐渐有光蕴从她指尖泛开涟漪。
奇怪,明明能感受到云岫的气息就在她身边呀?
忽然安静到诡异的房间内忽然冒出几声轻微的、类似于水中吐气泡的声音。南轻柳眉微蹙,立刻将怀疑的目光落在那个盖着外裳的木桶上。
南轻一把掀开木桶上遮盖的外裳,果然见没穿衣裳的云岫将自己沉在热水中。他的乌发在水中散开,遮掩住他的脸,让南轻看不清他的神色。
“阿岫你怎么样,能听见我说话吗?”
然而云岫依旧没有回应,反而把眼睛闭的更紧了。
他尚未修习过水下调息术,怎么会在水中待这么久?南轻一惊。她好不容易养个生命力顽强的小徒弟,这才刚过没多久,不会这么快就又要嗝屁了吧?
南轻赶紧上手想将云岫拉起来。可这云岫却像是卯上劲儿了,任由南轻怎么拽都拽不出来。
二人死死僵持不下。
最后南轻憋了口气咬牙猛一使劲儿、云岫也双目紧闭同时一使劲儿,结果直接将半个身子都靠在木桶边的南轻拽进了木桶中。
“哗啦”一声,陡然溅出一片水花。
南轻还没搞懂究竟什么情况自己就已经在水里了。
而这个木桶本来就只能容纳下一人左右,南轻掉进木桶后两人身体面对面紧贴,水漫出来露出了俩人的脑袋。南轻明显能感受到云岫的身体硬得发烫。
完蛋,这已经涉及到她所学范围之外了,连她都没见过这种走火入魔!
南轻如临大敌。危急关头她伸出二指运气于指尖,打算划破掌心再试试血引之术看看。
然而此时云岫却倏地睁开眼睛,烫得吓人的手握住她纤细的手指打断了她。
南轻疑惑抬头,清泠的眸子正好对上他泛着赤色的眼。
这么红,比上次严重太多了。
贴得太近动作施展不开,南轻想站起来看清楚云岫眼下的情况,可偏偏脚却踩在她的衣摆上,导致水中打滑身子向前一扑,下巴又再次磕在云岫的胸口上。
云岫一声隐忍的闷哼,似疼似痒。
南轻吃痛,烦这木桶碍手碍脚,炸了算了!
玦刚光芒一闪,云岫知南轻意图,连忙一把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拉到他身前,另一只手捂住她的眸子。
“阿岫?”南轻疑惑,不明白他的意思。
细长的睫毛扫过云岫手心的柔软,细微的痒似触电般瞬间从手心传递到心尖。云岫顿时将捂着南轻眼眸的手压得更紧了些。
“一会儿就好。”
云岫的声音有些不稳,浓得像幽谷深处化不开的雾。他闭上眼将额头靠在手背上,调整气息喃喃轻语道:“只要师父你不再看着我。”
“哦。”虽不知是何用意,但南轻还是放下了抵在云岫心口的手,按照他的意思乖乖待在他怀中不动。
其实南轻还是颇有些吾家有徒初长成的感慨。毕竟这小徒弟成长的太快了她都没什么成就感,这才没几天连走火入魔都可以自己调息了。
不知过了多久,云岫终于深呼一口气,缓缓收回手对上南轻的水眸。
“阿岫?”南轻见他脸色已恢复如常,但总觉不太放心。
“师父……”云岫神情淡然,语气却极近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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