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三章

        天还没太亮，深秋的汉阳因为一层薄雾显得更为昏暗。两个宫女在前头打着灯，我随着她们慢慢走着，大口呼吸一下，感觉肺有点涩涩的，不过草木的清香冲淡了寒雾带来的不适，我有点自得其乐。

        转眼走到昌德宫，忽然看到两个侍卫抬着个草席围着个白袋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走过来。我看了他们一眼，他们放下袋子含含糊糊地行了个礼就准备走。我本来应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继续走我的路，可是我突然觉得那个袋子的外形像。。。像一个人，靠近时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鬼使神差地我叫住了他们，问道：“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俩估计也没想到会遇到我，结结巴巴地解释说是昨晚中宫殿有个宫女得急症死了，准备扔进前头荷花池中。

        病死的宫人一般不都是拉出宫随便找个乱葬岗埋了吗，怎么可能会扔到宫中的池塘里？看来宫里最近打死宫女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这个所谓的急症就显得非常掩人耳目了。不过话说我常常绕湖散步的池塘原来还有这个用处吗，想想池塘里可能都是浮尸什么的。。。打住打住，否则昨晚的饭都要呕出来了。

        等等，不对，我突然想起昨天泡澡的时候听一个侍奉的宫女说的几句闲话－

        “您知道吗，殿下的头疮。。。听说这几日晚上康宁殿内传出来过惨叫，怪慎人的。据说殿下这几天心情郁躁，有好几个宫女被打死了，好像前几日，连一个医官带的药童都。。。”

        太奇怪了，朝鲜不比大明家大业大可以随便打死宫女，朝鲜人口稀少，寻常宫女若是犯了错打一顿或者赶走就是了，宫里很少杀宫女的。而且殿下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仁爱的君主，他之前病过好几次，可从来没听说他杀过人，再加上王上未露面多日。。。一种不详的预感突然支配了我，我禁不住好奇让这两个侍卫打开袋子，他们不肯，说是怕吓着我故意发火，我看他们有点犹豫，就自己动手，用随身携带的银妆刀划断系着的草绳，就在揭开包尸体的布时，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娘娘还是按捺住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吧。”我听到这个声音，这个曾经十分熟悉的声音，一个字，一个音，都让现在的我全身发麻。我感觉到自己猛地一颤，刀都拿不住，甚至站都站不住，完全丧失了任何力气。

        我被身后的宫女扶起来，根本没办法去抬头看那个人，我知道是赵范日，，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我。。。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虽然只看到脸，虽然只有几秒钟，但我确定那具尸体根本不是病死的，要说犯错赐死的更说不通，朝鲜哪个刑法会留下那种伤口？半张脸和鼻子都是血肉模糊的齿痕，这分明像是。。。野兽用牙撕扯留下的啊！宫里怎么会有这种凶兽？

        一时间，各种疑问念头都涌入我的脑袋，还有掀开布时搅动了空气释放了更为强烈的恶臭，熏得我头昏昏沉沉的，若不是后面的宫女拖着我，我几乎站不住了。这么大的尸臭味，根本不像是昨天才死的。

        我有点恍惚地问道：“怎么回事，她是怎么回事？”

        赵范日看我有点像被吓傻了，假惺惺地说道，“这个宫女照顾王时被传染上疫病，今天早上发病死了。您身份尊贵，这种事以后还是避着点，免得冲撞了您。”

        他边说着边整理裹尸袋，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露出了尸体被啃得血肉模糊的脸，我本能的又看了一眼：这！尸体的脸我再熟悉不过了，是我殿里侍奉的宫女！就是昨天服侍我洗浴的姑娘，叫春香还是春草来着，她长得挺漂亮的，在侍奉我的宫女里算比较活泼爱八卦的，我想知道些小道消息也经常从她哪里打听。她怎么会跑到康宁殿，又遭遇到什么事成了这个样子？

        “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这明明是我东宫殿的宫女怎么会。。。”话还没说完，就听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啊，东宫的人怎么会跑到康宁殿的呢，卑职也奇怪呢，可能是听了什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宫里不比外头，凡事还是还得谨慎啊。您从前是最谨慎的人了，下次还是不要有这么多好奇心吧，娘娘！”他已将袋口重新扎好，掏出手毛巾一边擦手，一边慢悠悠地说。

        擦完手后，他把手帕轻飘飘地丢在裹尸袋上，“至于你们俩”，他猛地抽出刀，将两个抬尸体的侍卫砍死了，因为靠的近，尸体的血乱飙都溅到我裙摆上了。

        我身后的宫女都忍不住小声尖叫出来，我也是颤颤抖抖地答了句是，然后忍不住像从前在赵府那样给他行了个礼，由身边几个宫女扶着飞快离开这里。

        呃。。。慌不择路地都走错方向了，我本来应该去中宫，现在已经走在回东宫的路上了。我放缓步子，内心有点犹豫，但想到刚刚那些糟心的尸体糟心的人就一点也不想回头了。而且，这次的事到底是我无意撞见还是赵氏有意杀鸡儆猴？想想那具尸体。。。等等，连续死亡的宫女，被啃食的尸体，不见踪迹的王，这三者之间绝对存在某种联系。难道是要这些宫女的血肉给王上治病？又或者。。。天啊，一个诡异的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会不会是。。。是王吃了这些宫女！妈啊，我到底在想些什么，王怎么可能会吃人？我一定是这些天太紧张了脑洞快赶上黑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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