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沈曦梧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算队里的前锋都没法上场，付满朵也不会脑子抽到让自己去充当箭头。先不用想着进球了，她别门将本能发作直接用手够球被裁判罚下去就行。

        付满朵听出她话里的调侃意味，脸上笑意不减，反呛回去，“你想都别想。让你上前面去了，谁守门？我要是真这么干比赛一结束老板就能炒了我。”

        这么鬼才的战术安排，说出去都要被同行笑掉大牙，她还想不想在这一行混了？

        “我的意思呢，是由你出面搞定麻栎，让她加盟南湖。”

        “什么？我？”沈曦梧脸上顿时僵住，反手指着自己，像是没听明白似的盯着付满朵，企图再次确认。

        偏生付满朵还对自己的构想特别得意，打了个响指，一脸眉飞色舞，“没错，我们可以靠你的个人魅力，把麻栎吸引过来。”

        “……”沈曦梧徐徐地吐出一口气，强忍着没让自己把白眼翻出来，以一种近乎于咬牙切齿的口吻拒绝了，“教练，可以想个现实点的招吗？”平时看起来挺厉害的一个教练，怎么还能想出这种馊主意？难道真是被刚刚麻栎的精彩表现刺激到了？

        “且不说麻栎凭什么被吸引过来，怎么挖人这种事还要我出面了？球队队长难道还要身兼体育主管的职责吗？干嘛要靠我的……咳，那什么，是吧？”沈曦梧脸皮没那么厚，可说不出“我的个人魅力”这几个字，显得她多不要脸似的。

        “当然可以靠你！”付满朵正了正面色，一副颇为正经的模样，“你和麻栎算得上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吧？互相之间惺惺相惜不是很正常的吗？”

        “说不定她真会拜倒在你的光芒之下，为了追逐你的步伐转投南湖。”

        这是写小说呢还是演电视剧呢？沈曦梧暗自腹诽并捏紧了拳头，生怕自己冲动之下钳着付满朵的肩膀把她脑水晃成一团浆糊，不对，能产生这种妄想，没准脑子里装的就是浆糊。

        “……”沈曦梧定了定心神，用一种充满了慈爱，像在关心精神病人一样的目光注视着付满朵，轻声细语劝她，“教练您先醒醒，这个方案完全没有可行性，咱们直接把它毙了吧。”

        付满朵这下反倒不那么高兴了，面容倏地肃然起来，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要不是因为被拒过一次我就自己上了。”

        “也没说要你干什么呀，就是和麻栎搭上私交，探探口风什么的。如果她本身有意向的话最好，万一没有，你就给她洗洗脑嘛。别的不敢说，至少待遇能比她现在在闵山翻上好几倍。而且还有高水平的队友一起训练，对她自己的能力也会有很大的提升。”

        “不过我想，从你——全联赛最好的门将那里发出的邀请，对一个锋线球员来说，是一种绝对的认可，会比俱乐部直接砸钱买人要来得有吸引力。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慕强的心理，你的水平在整个联赛里都是顶尖的，要是你开口，就算麻栎不答应，也起码会考虑一下。”

        “你看，虽然麻栎曾经终止了你的记录让你受了一些打击，但是你可以忽略私仇，依然愿意承认她有能力在南湖立足，能够对球队带来帮助，不是吗？否则从一开始我说要买她的时候你就会持反对意见了。”

        沈曦梧垂下眉眼默然不语。付满朵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她仍旧觉得让自己去接近麻栎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情。怎么着？先是突然跑到人家训练场去挑衅，扭脸就跟人家套近乎忽悠人家转会来当队友？麻栎会觉得她有毛病吧？

        “咳。”付满朵见她没回应，也就没把事儿说定下来，伸手拍拍她的肩，语气缓和许多，“当然啦，我也就是提供一个思路，出其不意说不定就偏偏能收到惊喜呢？”

        “你要是觉得不妥，那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不过，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如果你能和麻栎成为朋友，多多交流，对你们两个人的职业发展也许都是一种助力。”

        沈曦梧听罢抬起头，眼底浮起一层浅浅的困惑。

        付满朵张开嘴正要接着说下去，却突觉背后一阵凉风袭来，猛一回头，才惊觉场上有突发情况，两队的队员在争抢皮球的时候过于激烈，皮球被一脚踢飞，朝着看台飞上来，运行轨迹直逼付满朵的面门。

        “卧槽！”情急之下付满朵直接爆了粗口，下意识就把脑袋往旁边一躲。

        不过就算她不动弹也没事儿，沈曦梧的反应比她快多了，早在付满朵爆粗口之前就已经出手挡住了球，完美地展现出一个优秀守门员的职业素质。

        球场里的人因为这一幕而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两人所在的看台，当中自然也包括了孙望锦和麻栎。

        因为替补席在球场对面，离她们有些远，付满朵并不能看清孙望锦脸上的表情，不过依照她的猜想，应该不会美妙到哪儿去。而且她的耳朵突然间就开始发热发痒，用老话来讲就是有谁在骂她。除了孙望锦，她想不到在这么巧合的时间点，还有别人会“挂念”自己。

        付满朵本就没打算做出什么反应，谁知孙望锦竟然面朝着这边摆了一记下勾拳，看起来好像是在用一种很有激情的方式鼓舞场上的队员，但是付满朵很敏感地察觉到她的目光其实锁定在自己身上。

        嘁……就不稀得搭理她。付满朵瞥开眼，抄起双臂没接招。

        沈曦梧在余光里看得真切，自知事不关己，也就没开口。她自己也被场上的目光锁定着，而且不止一道。

        中场休息的时候孙望锦布置了新战术，下半场的主要目标就是保住领先的优势，所以麻栎也经常回到本方禁区帮忙防守。

        刚才是东盛的一次运动战进攻机会，他们从下半场的哨声响起后就一直围着闵山狂轰滥炸，逼迫闵山将阵型收缩起来，几乎全员都守在自己的半场。

        麻栎作为一名进攻球员其实并不擅长防守，通常只是在外围对对方进行干扰，凭借自己善于跑位的特点去阻碍对手。

        在比赛的前六十分钟，麻栎和canaan几乎都没有一对一的机会，不过因为下半场防守任务加重，两人也不可避免的有了直接交锋。

        canaan在闵山禁区左侧持球，已经晃过了两名防守队员，准备往禁区里突破。此时麻栎从前场回到了本方半场，过来帮忙补位防守，就在canaan起脚的瞬间，麻栎也伸出了退，“嘭”的一声，皮球砸在她的腿上改变了飞行线路，奔向了看台。

        两人的视线也都随着皮球飞行的轨迹落到了沈曦梧那边，皮球已经被她抱在了手上。

        “沈曦梧？”麻栎迎着有些刺眼的阳光，手搭凉棚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看台上的身影分外眼熟，俨然就是一个月前出现在闵山训练场的南湖队长。

        下一轮闵山和南湖就要打遭遇战了，她这是又来刺探情报？麻栎暗自思索着，没注意旁边的canaan听到她叫出沈曦梧名字时扫视过来的眼神。

        “你认识她？”一直专注于比赛几乎没吭过声的canaan突然盯着麻栎问了一句，叫麻栎颇感意外。

        “不……不认识，但是知道她。”

        canaan扯动嘴角，脸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侧过身面对在场边准备发边线球的队友，语气笃定地说道：“她很厉害。”

        麻栎有些莫名，不禁蹙了下眉心，贴在canaan背后准备阻挠她接球。

        东盛的队员抛了一个高球，朝着canaan站的地方扔过来。

        canaan仗着自己稍微高几公分，又有身位上的优势，额头轻轻一点将球送到了无人盯防的队友脚下。

        趁着转身跑位的功夫，canaan又开口了，这次让麻栎的眉头完全皱了起来。

        “下一轮联赛结束，我会超越你上升到射手榜第一位。”

        麻栎还没见过这样直白的竞争者，好笑地反问道：“凭什么？”

        canaan嘴角的笑意更甚，眼珠朝后面一转，瞥向了沈曦梧所在的方向，“因为接下来你要面对的门将是她。”

        “下一轮我能进几个球，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能不能把握住机会。而你能不能进球，机会握在沈曦梧手上。”

        “不过她通常不会给别人这样的机会。”

        本来应该是一番幸灾乐祸的话，不知怎的麻栎似乎听出了几分怅然的味道。canaan能够在射手榜上咬住自己，说明她实力不俗。无论她的话是出于真心，还是刻意放出的烟雾弹，都从侧面证实了沈曦梧对前锋来讲是一个多么棘手的存在。

        麻栎没忍住让自己的注意力开了两秒钟小差，远远的望了一眼看台上逆着光的剪影，突然对下个星期的比赛有了更多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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