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穷途末路

当年孙德福早就办好出国手续，但是没告诉那俩兄弟。
  在拿到苏建明兄弟的尾款之后，他装作没事人企图先麻痹一下苏建明兄弟的疑心。但当他得知匡琪的死讯后，第三天就火速逃往了美国。
  他的确还是聪明的，除了死人就只剩下跑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的人最安全。
  到了美国后，他先后去了好些个城市掩人耳目，逐步改头换面。
  待过了大半年后，才在纽泽西州的一个镇上开了个中餐饭馆，经营的还不错，赚到了不少钱。他不想再过烟熏火燎的生活，于是把餐馆关了，开了家超市。
  一开始那几年的收入还不错的，他陆续又开了几家超市。
  后来几家超市开始经常被无故打劫，每次损失都挺大的。警察也束手无策，至多偶尔能抓住几个无关紧要的小混混。
  有一天一帮刑警闯入孙德福的一家超市搜查，说是跟踪贩毒分子数日发现他们把这个超市作为接头点，四处查找后果然在孙德福的超市里查获了数包白粉。
  随后警方迅速搜查了孙德福的其他超市，在其中一家又查获了白粉。
  孙德福就这么进去了，关了八年才放出来。
  出狱后，孙德福打算先找份工作稳定下来再考虑以后。但他找工作四处碰壁，因为他不管到哪都会招来警察隔三差五地检查。过了一段时间，没有一家公司或店面敢用他了。他找他入狱前积累的那点人脉打听，半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有，还扔出去不少票子。
  这天孙德福打算去后面两条街的那家汉堡店买点吃的。那家的汉堡超级便宜量还大，非常顶饱。
  刚拐进小路，就被七八个蒙面人围住了要钱，孙德福一顿哭穷，没演完就被打断了腿，吓得他只能从内裤里掏出唯一的银行卡，这是他在美国这些年唯一的积蓄了，他本打算再开家小饭店登山再起的，这下全完了。
  一个蒙面人去银行提款很快回来，其他人才把孙德福踢了几脚然后放了，还恐吓他敢报警就砍了他的头。吓得孙德福是彻底泄了气。
  他回到出租屋，呆愣愣一天没起身，这下子一点钱也没有了，下个月要沦落街头了。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出门用剩下的那点零钱坐地铁到了他开第一家超市的地方。居然还是家超市。就是名字和装修不一样罢了。
  他在外面徘徊了几圈，坐在楼梯下面抹眼泪儿。
  过了一会儿，出来一个男人，亚洲面孔，跟他打了个招呼，发现原来是同胞，还是这家超市现在的老板。同胞得知这家超市曾是孙德福开的，很惊讶，连忙把他请进超市。
  两人越聊越投机，男同胞干脆打开瓶酒，又拿了些零食，两人几乎彻夜长谈，孙德福把当年开饭店和连锁超市的风光以及被冤枉导致坐牢的苦闷全抖了出来，心里竟畅快了许多。
  男同胞邀请孙德福重回超市工作，并可以住在超市仓库旁边的小房间里，就当值夜班了。
  孙德福没敢提他招警察这事。生怕到手的好事又黄了。但是他又怕纸终究包不住火，万一过几天……所以他终日担惊受怕。
  那天还是进来一个警察，孙德福差点当场犯了心脏病，万幸的是，那警察进来买了买了个面包就走了。
  他正擦冷汗的时候，男同胞面带急色地走过来说他要回国三个月左右，家里老人出了交通事故需要手术和照顾，让孙德福在这三个月里全权管店，并给他加了工资。
  孙德福赶紧应下，并跑前跑后帮同胞收拾东西，开超市的车把同胞送到机场，亲眼看着他进了安检。回超市的路上，他的心情简直可以用欢天喜地来形容。
  老板不在的日子，孙德福简直不要太悠哉。他仿佛找回了当年自己还是老板时候的感觉，满脸都写着春风得意。
  这天超市结束营业，挂好牌子后，孙德福给自己拿了点零食，坐在超市后窗那发呆。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悲色浓重，便去开了瓶酒边喝边掉眼泪儿。
  突然后门一个人影闪现，紧跟着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吓得孙德福急忙缩进了储藏室。然而敲门声并没有停下，越来越急促，隐约传来女子的声音：“Help!Help!Help!救命啊！”
  孙德福拉开一点门支棱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敲门声虽然急促，但是力道不大，听起来不是很粗鲁，而且像是个中国女人在呼救。孙德福根本没心情管闲事，尤其是中国人的，便假装听不见。
  谁知敲门声一直不停、呼救声也越来越急促，孙德福很怕把什么人引来，就从储藏室柜子里摸出手枪，悄没声走到后门口探头望了望：是个年轻的华人女孩子，看起来很焦急，一边往店里望着，一边不停地回头四处看着，仿佛在恐惧地躲避着什么。
  孙德福见状更觉得不妙，正要缩头溜走，但是这女孩已经眼尖地看见他：“求你，中国人，我们是同胞啊，你救救我吧，他还没追来，我就躲一会儿，求你了好心的同胞！”

  孙德福简直想骂街，这么喊法等于告诉别人，就是他了！直接报他身份证得了！这不是拉着他一块死么！
  虽然要气炸了头，孙德福没办法还是迅速打开后门，却一把扯住要往里进的女孩，用脚关上门，拿枪指着她示意她站好：“举起手，我搜身。”
  女孩连忙点头，听话地举起手配合：“我刚才看见你在里面坐着了，我之前来买过东西，我知道你们是中国人，我也有中国血统，看到你就很亲切，我知道你一定会救我的！我男朋友他不同意分手，就天天打我折磨我虐待我，我偷跑出来，他就追出来了，还喊着要打死我，我很害怕，求求你救救我吧！”
  孙德福才不管什么男女有别，他迅速单手把女孩搜了一遍身。女孩本就穿得单薄，好像确如她所述是匆匆跑出来的样子，身上什么都没有。听到是跟男友之间的矛盾才求救，孙德福的心里踏实了一些，不是跟他有关就行。
  此刻女孩身体的香气和柔软的触感让孙德福地心里升起了异样的感觉，他轻声咳嗽了一下示意女孩往里走，而他自己又迅速四周看了一下，把后门后窗全部锁好、下了卷帘门。
  这女孩是漂亮的混血儿，看起来很白净有气质，举止也有礼貌，衣服虽说有点凌乱但也规规矩矩的，这么一看倒真不像是不三不四的女孩。孙德福终于放下了手里一直拿着的枪。
  女孩接过孙德福递过来的饮料，咕咚咕咚喝了半瓶之后，开始主动叙述了自己的情况。
  原来这女孩子是在美国出生，父亲是移民到美国的中国人，律师，几年前出车祸去世了，母亲是美国人，也是律师，与父亲生前在同一家律所工作。因为父亲本就是孤儿继承了去世的养父母的遗产才到美国留学的，随着他的去世，女孩再也没有中国的亲人了，所以她对中国人也很亲。
  她与她男友是大学同学，可她逐渐发现男友好吃懒做竟还觊觎她的遗产，看她不肯给自己大把花钱，就光明正大地到处劈腿，女孩忍无可忍要跟他分手，没想到换来的是男孩一次比一次激烈的殴打虐待，今天女孩找机会逃了出来，男孩之后发现就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着要打死女孩……再剩下的就是孙德福看到的了。
  “所以，我不是骗子，请你收留我一晚，我明早就走，明早应该就安全了。”女孩祈求地看着孙德福，又轻轻低下头，似乎很疲倦和无助。
  这倒是打消了孙德福的疑虑，尤其是女孩说到跟中国国内基本没有任何联系了这一点。
  他还没开口，就听见外面有男人的喊叫声。女孩迅速趴在地上，很是惊恐的样子。看样子就是那个打她的前男友了。
  孙德福看女孩这惊恐的样子，觉得挺可怜的，便同意收留女孩一晚。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女孩体贴地给孙德福做了中式早餐。孙德福太久没有感受到女人的温柔了，心里的异样感觉越来越重，看着女孩的呼吸都有些沉重。
  下午孙德福亲自送了女孩回家。因为父母是律师，女孩家境优渥，住的地方是当地最好的地段之一。女孩进家门前紧紧拥抱了下孙德福表示感谢。
  在那以后，女孩经常去超市，出手比较阔绰，经常买一堆东西，还会给孙德福买一些礼物、给他做饭什么的，一来二往，两人很快上了床。
  再后来，女孩说小赌怡情，可以放松心情，她请孙德福去了几次她熟悉的赌场小试身手，都是玩的小项目，十有八九都能赢一些钱。
  十几次下来，孙德福迷上了赌博，不过他运气不错，赢的多过输的。也有几次输得很惨，孙德福那时还是有理智的，便要放弃，但是女孩就一直说不要轻言放弃、要坚持才能胜利，然后最后竟真翻盘赢了回来，又连着赢了好几把。
  孙德福更是觉得女孩是他的福星。
  有一天，女孩像往常一样来找孙德福，但是眼睛却红红的。孙德福感觉自己心里一揪，连忙抱住女孩询问是怎么回事。
  女孩就坦诚道是她一个前前男友，中国来的留学生，对她特别好，但是因为家庭原因完成学业后必须回到中国，两人起初还是甜情蜜意的跨国恋，可是没有半年，男孩就意外伤到头部去世了，今天是他的忌日，所以虽说已经过去了两三年，但仍然有些难过。
  孙德福便一顿安慰，似乎还很吃醋，说自己会对女孩更好的。
  女孩重新洗脸的时候无意中说道男孩之前说过他给他自己买了一份意外险，受益人是女孩，她当时还很感动呢。
  孙德福在心里便起了琢磨。但是女孩似乎真的当做回忆就那么随口一说，之后再也没提过，孙德福不想女孩多想，也就没好意思追问。
  孙德福越发沉迷赌博，连报纸和网络都完全不看了，每天云里雾里的，不是赌博就是喝酒、睡觉。
  后来赌友便约他去澳门，说有更好玩的，一起去，保赢。这个赌友是一起玩的不错的，人很讲义气还有门道，孙德福想了想是去澳门自治区又不是内地，便同意了。他回家后本想看看国内新闻，但是被女孩一直缠着也没看成。

  第二天得了一点空的孙德福立刻拿出手机查看着国内的动静，依旧没有关于百特食品或之前的什么特别消息，也就放了心。
  但是澳门显然不是孙德福梦想中的福地。他一开始赢了一些，后面却越输越惨。他依旧相信会像之前那样神奇地谷底反弹，但是并没有。
  孙德福看向女孩，女孩示意身上的钱花没了，又指了指赌友，孙德福便向赌友借钱，一次、两次……直到最后也没翻盘。
  赌友凶相毕露，让他立刻还钱，这让孙德福十分震惊和恐惧，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就被赌场找来的十几个人围住，让他付钱。
  孙德福没钱便被打了一顿，疼痛和惊恐之下，他只好求女孩动用她的遗产。可女孩说自从她妈妈知道她们二人交往就把她的遗产锁住了，现在拿不出来。孙德福这才又想起女孩确实提过，可他之前每天沉浸在赌场春风得意呢，根本不在意。
  他灵光一闪记起女孩说过那意外险的事情来，想到来澳门之前看新闻也没有异常，总不至于短时间内会突然出事，就横下心跟女孩提了领取意外保险金这事，女孩思索了一下，看着苦苦哀求她的孙德福，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点头同意了。
  虽然要回内地，但是孙德福也没办法了，他还是想再看看这几天国内的新闻，但是手机已经被赌友没收了，赌场这边怕他出幺蛾子，给了他一部老式手机还带监控，并让五六个人跟着他。
  几人回到了内地后，直奔女孩前前男友的住处。孙德福和女孩假扮父女演了一场戏，男孩的家人信以为真，同意完成男孩的遗愿，便拿出材料带着女孩一同去保险公司办手续，让孙德福在家里等候。
  孙德福从男孩家的冰箱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水喝，脑子里不停算计着之后的行动，包括要怎么甩掉在男孩家周围藏匿着的那几个赌场的打手。
  孙德福越喝身体越急剧地发热，头晕脑胀，眼发晕，这个时候苏倩蕾和杨书雪推门而入，苏倩蕾穿着和混血女孩几乎一样的衣服。
  孙德福有些癫狂地扑过去抱住苏倩蕾，根本听不见她喊的姑父二字，苏倩蕾吓得尖叫，本能地拉过杨书雪顶上去，这一顶扎扎实实地让杨书雪进了孙德福的怀抱，孙德福力气大得惊人，杨书雪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
  杨书雪被扑倒的那一瞬间还在跟苏倩蕾求救，可是苏倩蕾找不到任何可以当器具砸人的东西，便拿起桌子上半瓶子水扔向孙德福，孙德福猛地一抬头，眼睛赤红，他伸出一只手似乎要抓住苏倩蕾，吓得苏倩蕾转身就跑，很快便没了踪影。
  再后来，就是铁头阿木木和村民们所见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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