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冲突
“谁打的?为什么不接?”
“沈新。”
唐晓雯的食指悬在半空,不愿落下,脑海里十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和沈新的每一次电话从不让人省心。
“妹子,我最近差一笔账,你先借我,等对方公司打钱过来就还你。”
“妹子,最近老哥我龙体欠安,这周哪天方便,帮我安排一个全身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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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你啥时候能当科主任,这样我也能跟着混口饭吃,不用每天东跑西跑。”
次次如此,无事不登三宝殿,在唐晓雯眼里,自己就是沈新的提款机、万精油,她厌烦看见那两个字,更加厌烦沈新嘴里吐出的每一句话,仿佛自己能一步登天。
“妈,好烦,不想接。”她极不情愿地走到阳台,站在阳光里,接通电话,但只说了一个字:“喂?”多一个字都是沉重的负担。
“晓雯?是晓雯吧?”电话里传来不同寻常的声音,“晓雯...哥才听说你的事…你的身体...好点没?”
沈新的声音极其颤抖,带着浓烈的鼻音,唐晓雯瞬间眼红。
“你...知道了?”
“你们一家子那么好那么善良,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你又是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落到你身上?为什么不是我?”
“哥!千万别这么说...”一颗眼泪从唐晓雯眼里滑落,润湿眼前的多肉。
“我是认真的,为什么不是我!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是我们唐家最优秀的人,而我烂命一条,早该天打雷劈,真希望让我替你承受那些痛苦。你一定要坚强知道吗,先祖们一定会保佑你!”
人生头一回,唐晓雯觉得:哥哥真好。
挂断电话,她红着眼眶躺回夏丽红的大腿上。
“妈,我错了。”
“怎么还哭了?做错什么了?”
“把人想得太坏。”
“啊?”
“你知道哥对我说什么吗?”
“什么?”
“他说希望替我承担这一切。”说到这儿,唐晓雯再次泪目,然后又笑出声,“而且他以为我是恶性肿瘤,但即使这样也想替我生病。妈,我头一次觉得他是我哥。”
听见这些,夏丽红的眼眶也湿润了,轻轻摸着女儿的脑袋说:“你哥本来就对你挺好。”
“谁说的,他只把我当提款机,三句话离不开钱字。”
“哪有,小时候走丢那次你不记得了?”
“什么呀,我什么时候走丢过?”
“你呀,有一回下大雨,你跑别人屋里躲雨,沈新发现你不见,把整条街跑遍了挨家挨户地找,全身都湿透了,结果在隔壁屋找到你。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忘了。”
“呃,你一说有一点点印象。”
原来他一直是我哥哥,唐晓雯的心中越发温暖。
四点二十,童甄回到家中,趁着太阳没下山,将贺言出差的衣服洗干净晾晒。然后亲自下厨,做了一份酱油虾,伴着昨日中午的糖醋排骨和卤牛肉,迅速搞定晚餐。
“走,去看电影。”
“就我们俩?”
“不然呢?”
我以为是四个人,唐晓雯在心中默念。
“阿姨应该不会喜欢,贺言晚上加班,不用理他,走吧。”
童甄挽着唐晓雯兴高采烈准备出门,而唐晓雯的心里七上八下,她回头看一眼母亲,眼神充满害怕。
夏丽红笑眯眯回应:“放轻松,好好享受。”能够再次看见女儿和同龄人出去夜生活,她心里很是安慰,虽然依旧担心,但这是回归生活的关键一步。
一路上,唐晓雯紧紧挽住童甄,怕摔、怕丢、怕被撞。然而,单独和童甄相处,陌生和熟悉的感觉再次相互交杂,两人虽然紧紧缠在一起,她却不知道说什么。不过,童甄正好相反,她用唐晓雯最熟悉的奶声奶气打破所有沉闷。
“今晚的电影你一定喜欢。”
“什么电影?”
“你猜。”
“我过了好几个月的圈养生活,根本不知道有哪些电影在上映,而且...今天是我生病后第一次单独出门。”
“哦?那我岂不是很荣幸?”
“那是,所以到底是什么电影?”
“给你个小提示。”童甄歪起一侧嘴角挑眉一笑,“是动画片。”
“诶?柯南吗?”
“哇塞,这么快就猜到咧!”
作为一名资深柯南迷,唐晓雯的眼睛瞬间发光,惊喜的同时又带着惊讶,因为在她的记忆里童甄喜欢火影,从不看柯南。
“你什么时候开始看柯南了?”
“就...突然想看,看看他长大没。”
“哈哈,他要是长大动画片就完结啦,电影里通常会有动画版的小细节,你没看过很可能看不懂哦。”
“没关系,你懂,我问你。”
一句话,唐晓雯心里像被人告白般甜蜜。原来时间和距离并没有制造陌生,而是人为,熟悉的人自然有熟悉的点,只要自己愿意去靠近,疏远的陌生感便会荡然无存。
柯南依旧是那个柯南,小学生的身体高中生的脑袋,有唐晓雯和少年侦探团一直陪在身边。他坚持的东西一直没变——真相只有一个。熟悉的音乐,熟悉的套路,熟悉的人在身边。童甄不时询问剧情发展和出场人物,两个人的距离渐渐消失。
电影结束后,两人像从前一样手挽手一起回“宿舍”,童甄一边走一边介绍地铁沿线的景点,唐晓雯虽然想去,但总觉得时间不够。
“明天去开药,周三看介入,然后还有三个外科医生。如果明天顺利,最多待一周;如果没有拿到药,可能会稍微待久一点...”
“其实明天开了药也能待久一点呀。反正贺言经常出差,你们可以陪我玩。而且这里蛮多好玩的,看病和逛街不冲突。”童甄的脸上露出孩子般天真的微笑。
时间快到九点,夏丽红反复查看手机,心情越发焦灼,但她不愿发消息打扰女儿的约会,只能默默忍耐。贺言回到家,一进门只看见夏丽红,“大惊失色”的同时不忘保持镇定。
“阿姨好,她们俩呢?”
“去看电影了。”
“哎哟,这么安逸,都不带我。”
“呵呵,我带你,过来一起看电视剧。”
贺言大方坐下。
“看什么呢?抗战神剧吗?”
“不是,特种部队。你吃饭没,没吃我给你热热。”
“吃了,在公司食堂吃的。”
“公司还有食堂吗?”
“是呀,我们经常加班,食堂是老板为了让我们不浪费时间才开的。”
“呵呵,你真会开玩笑。”
两个人正襟危坐在沙发两头,在略微尴尬略微和谐的氛围中,一起看剧。
贺言心想,亲爱的赶紧回来啊。
夏丽红心想,乖女儿赶紧回来呀。
当门突然打开的那一秒,贺言的眼神就像狗崽崽见到主人般开心。
夏丽红见到女儿完好无缺,心里总算踏实。
唐晓雯看出夏丽红和贺言独处的尴尬,走进母亲耳边悄悄问:“后悔没去看电影吗?”
夏丽红轻声回答:“没有,电视剧好看些,至少不用看字幕。”
“呵呵,是吗。妈,回来路上我想了一下,我们可以边看病边旅游。如果明天上午顺利,我们顺路去今晚的购物中心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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